第89章 就坡下驢

登基以來，劉顯只顧享樂，很少上朝，要說他關心的朝政，就只有一件：天下太平嗎？

自己的皇位是搶來的，自然也最擔心再被別人搶去！

至於嚴紘，甚至所有其他大臣，劉顯正眼瞧過的幾乎沒有，在他看來，有任勞任怨的常寬替他操勞國事，自己根本不需要太費心，安心享樂就是一個皇帝的本分。

嚴紘艱難地走到大殿中央，費力地跪倒在地，沉聲道：“老臣抱病前來，只是想向陛下稟明實情，昨夜不光有少數流寇滋擾京都，北門外，還有一隊驍勇騎兵企圖攻城！”

“什麼！”劉顯大受震驚，“叛軍都已經到了京都大門了？常愛卿，這是實情嗎？”

“是……是……陛下，老臣也是怕您受到驚嚇才做隱瞞……”

劉顯從龍椅上站起來，踱步到大殿中央，“已經有叛軍攻到我城門下，我卻還被矇在鼓裡，常寬，你好大的膽子！你老實告訴我，是哪路叛軍？”

常寬跪在地上，雙腿微微顫抖，這還是劉顯第一次對他說這麼重的話。

“陛下，這……那是何小官的騎兵！”

“何小官？就是你說要去剿滅的那個臨安縣的何小官？他怎麼會有騎兵？”

“老臣也正奇怪，這人之前是個土匪，要說一兩百土匪他能找到，但那是近一千訓練有素的騎兵，這不對勁，只有一個解釋……”

“什麼？”

“老臣不敢說……”

“說！朕恕你無罪！”

常寬微微抬頭，“有切實的訊息證實，何小官最近幾個月一直在上庸郡活動，跟奮威將軍來往甚密……”

劉顯內心的震動更甚，“你是說，奮威將軍有反心？”

“臣可以保證，昨夜城門外那些騎兵都是奮威將軍的人！”

這聽起來倒是有幾分合理，何小官一個土匪擁有這麼多騎兵確實有些不可思議！

站在末位的葉辰希急忙下跪：“陛下，我父絕對不可能有反心！這些日子他一直在青州和莽軍奮勇作戰，如果有反心，哪裡還會等到這個時候……”

嚴紘也附和道：“陛下，老臣也認為，奮威將軍絕對不可能有反心，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見到嚴紘說話，又有幾個大臣斗膽附議。

劉顯左右為難，好像兩邊說的都有道理，自己也拿不定主意，煩躁道：“不管事情如何，現在京都有危，快將所有能調動的軍隊都調集過來拱衛京師！”

常寬一愣，這是……讓撤軍嗎？

倒是個就坡下驢的好機會，不然硬碰下去，如果真的如何小官信上所講，起碼老二的命就難保了！

“陛下，既然如此，臣就遵旨將所有在外征戰的軍隊都調回來……”

“快！快去！京都萬萬不能有失！萬萬不能！”劉顯是在咆哮了！

“臣遵旨！”

“退朝！”

“……”

眾大臣走出大殿，三五成群到了午門外。

嚴紘被家僕攙扶著，走在最後面。

“嚴大人，多謝您為家父仗義執言！”葉辰希小聲道。

“辰希，切莫再說什麼仗義，老夫有愧啊！”

葉辰希明白他的意思，無非是說自己未能像莊嚴那樣的忠烈之人以死殉國罷了！

可是那樣的人，整個天下有幾個？

忠烈二字平時說說容易，真等死亡就在眼前了，就沒那麼好說了！

“嚴大人，你今日得罪了那個人，日後一定要小心啊……”

嚴紘點點頭。

而這一次下朝之後，常寬沒有了之前的趾高氣昂，急衝衝地鑽進自己的八抬大轎，吩咐家丁儘快返家。

院子裡還設有靈堂，白色的長帆隨風飄舞著，長子常伯玉正在為母守靈，斜瞥了一眼焦急走進院子的父親。

常寬滿心不悅，但這個時候也沒法計較什麼，走進書房，吩咐跟隨進來的徐榮佳道：“通知下去，八百里加急，叫鍾將軍回朝！”

“是，大人！那……二公子的事？”

常寬皺皺眉頭，“我再想想辦法吧！”

“下官明白！”

…………

兩日後，何小官和老黃還躲在一個隱蔽的鄉村。

“老黃，如果那常寬執意不退兵，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屋裡二小子他都不要了？”老黃瞥瞥身後的木屋，常伯楓就被關在裡頭。

何小官撿起一顆石子扔見河水裡，“不是沒有可能！常寬是個狠人，他有四個兒子，這個兒子顯然還是比較傻的那種……拋棄這個兒子為自己換前程的事兒他幹得出來！”

“如若是那樣……只能硬拼了！到時候你老丈人不能看著不管吧？”

“還不如早早殺了那常寬！”

“殺了他容易，到那時候，朝廷誰來領軍？萬一碰上個死硬的……”老黃感嘆道。

“你說的有道理！說一千道一萬，還是我們跟官軍的力量懸殊太大！總有一天，我會有一支無敵鐵軍，殺他們一個人仰馬翻！”

“你覺得那樣你就是皇帝了？”

“殺進皇城，坐上龍椅，老子可不就是皇帝？”

“呸！老子白教你了！”

何小官知道他又要去講那一套“得民心者打天下”的道理，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急忙拎起清泉劍，“老黃，看我耍劍！”

老黃微笑著看他揮舞，這小子進步神速，一招一式頗有點意思了。

“主公……主公……！”，張青急匆匆地趕過來！

何小官停下來，“怎麼了？”

“那個……鍾子兮撤軍了！”

啥？就這樣撤了？

“訊息可靠嗎？”

“絕對可靠！是我親眼所見！不過具體是什麼原因，暫時還不清楚……”

何小官想了想道：“我去一趟京都，見見葉辰希，他一定知道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