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戲精
外面總說義合會多牛逼，但其實很多地方上的幫派根本不鳥我們。
比如義合會佛山堂口，好幾次差點被地方幫會按在地上摩擦。
真正牛逼的，是龍世傑，是傑哥這個人，還有他背後的關係網，他上面的人。
要是沒這些，光靠街頭火拼，我們還真不一定能幹過那幫地頭蛇。
……
陶大海和孫振雄那倆人，走出酒樓的時候臉黑得跟鍋底一樣。
“孫老大，這事兒咋整啊？你不會真就這麼算了吧？”
陶大海站在他的車子前面，一臉不甘心地問。
“怎麼可能！回去我就安排人辦了他！”
孫振雄嘴上說得狠。
“不過陶老大，你也得幫幫忙啊。這個阿明是湖南人，你也是湖南人，你就不能派人去他老家溜達溜達？到時候把柄在手，他還不乖乖聽話？”
陶大海搖了搖頭。
“江湖規矩，禍不及家人。這種下三濫的事，我幹不出來。”
孫振雄斜著眼瞟了他一下，一臉不屑，點了點頭，上車就溜了。
陶大海也上了自己的車，坐在後排，琢磨著孫振雄的話。
他嘴上說什麼“禍不及家人”，裝得人模狗樣的，其實早就派人去過我老家了，結果碰了一鼻子灰，差點沒能活著回來，所以才不好意思說出來丟人。
他的人查到我爸死得早，家裡就一個老媽，以為是個軟柿子，想怎麼捏就怎麼捏，結果差點被我們村裡人給活埋。
我們蒜頭村的人團結得很，村裡就兩個大姓，李姓和張姓。外人一進村，立馬就有人上來盤問，跟查戶口似的。
我們村以前也不叫蒜頭村，原來的村名在湖南那片兒可是響噹噹的，陶大海一聽，嚇得趕緊把人給撤了回來，再也不敢打我們村的主意。
那個老村名之所以出名，是因為十幾年前的一場大型械鬥。
那一年全省大旱，我們村上游的村子為了灌溉自家的田，把小河給截了，搞得我們下游的蒜頭村一滴水都沒有。
我們村長帶人去理論，對方不但不放水，還把村長給揍了一頓。
村裡的爺們兒哪受得了這個鳥氣，加上兩個村子本來就有舊怨，當時我爸李剛就帶頭去討說法。
他帶人強行挖開了被堵住的河道，還順手打了幾個看河的村民，這下樑子徹底結大了，矛盾直接失控。
那時候我還很小，只記得那天晚上，全村的女人和小孩都被集中到了村委會。村裡的青壯年，在我爸和村長的帶領下，扛著獵槍、土炮就去了上游村子。
那一晚，我聽到了好多槍聲和炮聲，震得地都發抖。第二天一早，我爸才帶著一身傷回來。
結果沒過多久，大批警察就開進了村子要抓人，全村人堵著路不讓進，跟警察對峙。
最後上面直接派來了上千武警，強行衝進村裡，抓走了好多人，我爸就在裡面。
那一晚，我們跟上游村幹架，打死了他們十幾個人，打傷了上百個，事情大到驚動了首都。
這個案子在當年轟動一時，我們村有一批人被判了刑。而我爸，因為是帶頭人之一，下手最狠，打死的人最多，被當成了典型，給槍斃了。
因為這事，我從小就沒爹。我媽也老是教訓我，讓我別打架，別出風頭，有事就往後躲。
但是我根本記不住，三天兩頭就跟人打架。每次打完，我媽就掄起巴掌扇我，扇的次數多了，我都習慣了，一點用都沒有！
當初我之所以跑路來投奔蘭嫂，就是因為又打架闖了禍，要賠人家一大筆錢。那錢都是村裡人你一百我五十給我湊的，畢竟我爸以前是為村裡出的事，大家夥兒都念著這份情，對我們娘倆一直很照顧。
……
孫振雄一回到河南幫，立馬就召集手下開會，把白天在酒樓的事兒跟大家添油加醋地講了一遍。
“他龍世傑也太踏馬欺負人了！咱們河南幫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必須幹他！”
下面的頭目還沒吭聲，孫振雄自己先氣得不行。
“大哥，冷靜，不能打啊！”
有個機靈的小弟趕緊勸。
“龍世傑後臺那麼硬，我怕他叫白道的人來搞我們啊。”
“是啊大哥，我覺得這根本就是龍世傑的陰謀！”
“哦？怎麼說？”
孫振雄裝作很有興趣的樣子。
“大哥你想啊，龍世傑跟那個阿明非親非故的，憑什麼為了他來得罪我們兩大幫會？”
“我懷疑他就是故意的，想借著阿明這個事兒把我們惹毛，等我們一動手，他正好有藉口叫警察來抓我們。等我們的人進去了，他就能順理成章地搶我們的地盤，吞我們的生意！”
孫振雄聽得冷汗都快下來了，心想這小弟編藉口的能力還有待提高，找的這理由，他自己都不信。就我們這點破生意，人家龍世傑壓根就看不上。
他裝出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
“霧草！沒想到他心機這麼深，我差點就著了他的道！”
“是啊大哥，千萬不能上當！”
“可要是不打，那阿明怎麼辦？就這麼算了？山哥的仇不報了？”
“大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龍世傑不可能一直這麼牛逼，等他落魄了，就是他和阿明的死期！”
“對啊大哥，明著不行，我們可以來暗的嘛！”
孫振雄做出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心裡早就笑開了花。他跟我也沒仇，根本不想為了何泰山的事去得罪龍世傑。要不是為了幫會這點面子，他才懶得管這破事。
“既然這樣，那大家投票決定吧。支援打的，舉手。”
下面坐了十幾個人，只有阿毛帶頭舉了手，稀稀拉拉跟了三四個人。
他們都是以前跟著何泰山混的，自然想給老大報仇。
阿毛看就他們幾個人舉手，冷笑了一聲，把手放了下來。
阿毛心裡把孫振雄罵了個遍，說他不去當演員真是屈才了，不想打、不敢打就直說，還非得安排人在這演一出大戲，好像他多想打，是兄弟們不讓一樣。
“看來大家都不支援打，那這事就先放一放吧。不過山哥的仇，我們遲早會報的！散會！”
我要是能看到這一幕，肯定當場給傑哥跪了。他真是料事如神，說他們會自己找臺階下，他們還真就給自己找了，而且戲還這麼足。
散會後，孫振雄就去了何泰山的別墅，見到了他那個年輕漂亮的遺孀，還有他的小兒子。
“嫂子，過幾天山哥的案子，警察那邊可能會定性成意外。到時候，你可別去鬧啊。”
何泰山的老婆瞪大了眼睛。
“難道我老公就這麼白死了嗎？”
“當然不會，這個仇我遲早會報。但對方背景太強，我們現在急不得。”
“你要是真去鬧，到時候你和孩子的安全，我可就保證不了了。”
何泰山老婆一聽這話，心頓時涼了半截，忍不住小聲哭了起來。
孫振雄看著梨花帶雨的美麗嫂子，心裡不由得升起一股憐愛之情。
何泰山啊何泰山，你活著的時候處處跟我作對，不過念在兄弟一場，你死後，你的老婆孩子，還有你的家產，我就幫你好好照顧吧。汝妻子，我養之，汝毋慮也！
他把嫂子拉進了房間，房門一關，只留下小男孩一個人在客廳玩積木。
過了半個多小時，他才一臉舒坦地走出來。
小男孩湊上前問：“叔叔，你在裡面幹什麼呀？”
他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露出一個和藹可親的笑容。
“叔叔在裡面幫你媽媽嚐嚐檸檬酸不酸。乖，以後叫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