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試鏡和金僑僑的人脈
央視大樓附近那家星級酒店的大堂，水晶吊燈折射著明亮的光線。
曹爽提著裝有那套“春藝軒”精心之作的衣物袋，站在略顯空曠的等候區，感覺自己的心跳比平時快了幾分。
他提交了個人資訊表，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掃了一眼表格上的名字，眼神似乎停頓了零點幾秒，公式化地說：“曹爽先生？請稍等。”
時間在寂靜中流淌，每一秒都帶著點微妙的拉長感。
曹爽的目光掃過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掃過幾組低聲交談、明顯也是來試鏡的競爭者。直到一陣略顯急促、帶著熟悉節奏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
他下意識地循聲望去，瞳孔微微一縮。
金僑僑。
她穿著一件剪裁精良的米白色羊絨大衣，裡面是同色系的高領針織衫，妝容精緻得一絲不苟，唇色是飽滿的紅。
她快步走來，臉上帶著一種曹爽既熟悉又陌生的笑容，目光精準地落在他身上，像是早已知道他在這裡。
“曹師弟！”金僑僑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驚喜和親暱，彷彿他們之間從未發生過超脫師姐弟之間的情誼，“真巧！我剛結束在《薛仁貴傳奇》那邊的戲份，聽說你今天來試鏡，就想著過來看看。”
她自然地走到曹爽身邊，一縷淡淡的幽香在他鼻翼間縈繞。
曹爽壓下心頭的驚愕和瞬間湧上的複雜情緒，面上維持著平靜：“僑僑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注意到旁邊的工作人員對金僑僑的出現毫不意外，顯然她在這裡並不是外人。
“我呀？”金僑僑笑得眉眼彎彎，帶著點小得意，“上部戲殺青後，沒有合適的本子，正好我有個師兄說這邊缺個戲份不多但挺出彩的女配角，我就來客串一下咯。”
她輕描淡寫地帶過，隨即話鋒一轉，目光灼灼地看著曹爽，聲音壓低了幾分，沒有了怨恨，反而多了不少坦誠，“不過……說真的，師弟，我接這個角色，也確實……有你的原因。我知道你要來試鏡陸小鳳，我想……也許能幫上點忙？畢竟，我們之間曾經那麼親密，不是嗎？”
她沒說完，只是用那雙描畫精緻的眼睛深情款款地看著他，裡面的情愫能融化任何一個鋼鐵男兒。
曹爽沉默了。
橫店的風波，李曉冉的介入，那段及時結束的特殊關係，以及金僑僑那兩敗俱傷般的報復……所有畫面在腦海中飛速閃過。
他看著她此刻這張寫滿“為你而來”的臉，要說沒有感動肯定是假的。但……兩人之間的關係終究已經過去了。
曹爽最終只是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聲音卻帶著一絲柔情：“謝謝僑僑姐，你……費心了。”
金僑僑對他的平靜似乎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打起精神，親熱地挽住他的胳膊，半拖半拉地說：“走，別在這兒乾等著了！我帶你去見個人，武宏武副導演！他是我北電的師兄，人特別好！”
副導演武宏武的臨時辦公室在酒店的一個小會議室裡。推門進去時，他正對著電腦螢幕皺眉，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聽到動靜抬起頭，看到金僑僑和曹爽走進來，疑惑的問道：“哎喲，僑僑你旁邊這位是？”
“師兄！”金僑僑拉著曹爽走過去，笑著道：“我這次來，是想介紹個咱們北電錶演系的學弟來給你認識！”
她把身後的曹爽讓出來，“這是我朋友，曹爽，北電錶演系大二的學生，今天來試鏡陸小鳳的！他之前在《薛仁貴傳奇》劇組和我共事過，人特別棒，演技好，身手更好！”
武宏武的目光落在曹爽身上，帶著審視和評估。他身材微胖，戴著黑框眼鏡，很難想象他是一位導演。
曹爽，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啊。
他鏡片後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看向金僑僑，眼神裡多了幾分瞭然和玩味。
武宏武站起身，繞過桌子，主動向曹爽伸出手，笑容變得真誠了許多：“曹爽是吧？你好你好！僑僑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別緊張，鄧導雖然要求嚴，但最看重真本事！你既然是僑僑推薦的，肯定差不了！”
他沒有承諾什麼，也不可能承諾什麼。
許諾給曹爽一個主角？
他還沒那麼大的本事。
不過，這卻不妨礙他釋放善意。
如果曹爽試鏡真的很出色，他為其說上兩句話也無妨。
他之所以會這麼做，全都看在金僑僑的面子上。
畢竟，金僑僑如今已經不是單純的演員，她還是投資人和製作人，是切切實實製作過電視劇的人。
這份突如其來的善意，讓曹爽心裡那根緊繃的弦稍稍鬆了一分。
他連忙伸出手，態度恭敬而不失自信：“武導您好！久仰大名！請多您關照！”
武宏武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很實在：“叫什麼武導，叫武哥就行！都是北電出來的，一家人！好好準備，拿出你的本事來！僑僑可是把你誇上天了，別讓她失望，也別讓咱們北電丟臉啊！”
他這話，既是鼓勵，也是一種暗示。
有了金僑僑的引薦和武宏武這層帶著北電師門情誼的善意，曹爽感覺身上的壓力確實消散了不少。
……
主角的試鏡和配角試鏡就是不同，每個人都安排了獨立的等候室。
試鏡開始後，曹爽提出了換衣的請求。
得到允許後，他提著衣物袋，跟著工作人員走向更衣室。
更衣室裡，曹爽穿好戲服，戴好假髮，又黏上假鬍子。
當他換上這一身，站在更衣室那面巨大的落地鏡前時，連他自己都有一瞬間的恍惚。
在古裝的映襯下，曹爽的氣質徹底變了。換個對他不是那麼熟悉的人見到現在的他，都不敢立刻相認。
“陸小鳳……”曹爽對著鏡中的自己，無聲地念出這個名字。
“曹爽先生，準備好了嗎？輪到你了，導演組的人已經在等了。”工作人員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曹爽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後拉開了更衣室的門。
走廊盡頭那間作為試鏡室的小會議室門口，金僑僑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金僑僑的目光緊緊盯著那扇緊閉的門，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大衣的口袋，透露出內心的緊張。
她知道鄧延成對大陸新人的偏見，也知道今天來試鏡陸小鳳的還有幾個頗有背景的競爭者，曹爽雖然有自己的關係，但最終能不能打動兩位香江導演和央視的製片人，她也說不清楚。
門開了。
當曹爽身穿古裝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迎著會議室內四人的目光，緩步走進來時，整個房間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瞬。
坐在長條會議桌後面的鄧延成，原本靠在椅背上，手裡轉著一支筆，臉上帶著明顯的不耐煩和輕蔑。他旁邊坐著袁英銘，還有武宏武和央視的製片人趙世鍾。
當曹爽走進來的剎那，鄧延成轉筆的動作猛地停住，身體下意識地坐直了。
袁英銘鏡片後的眼睛也瞬間睜大，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豔。
太像了！
不是形似，而是神似！那份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風流倜儻，那份看似慵懶隨意實則銳利如鷹的洞察感，那份行走間自然流露的瀟灑與貴氣……彷彿古龍筆下那個玩世不恭、智計無雙的陸小鳳，真的從書頁裡走了出來！
鄧延成眼中的輕蔑和煩躁如同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專注和審視。他緊緊盯著曹爽，像是要把他從裡到外看個通透。
武宏武在一旁悄悄鬆了口氣，央視的製片人趙世鍾眼中也閃過一絲精光。
曹爽將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他知道，自己在外表上下的功夫算是賭對了。
“各位導演好，我是曹爽。”曹爽走到房間中央預留的空地上，站定，目光平靜地掃過桌後的幾位決策者，微微頷首致意。聲音清朗，帶著一種不卑不亢的沉穩。
“嗯。”鄧延成從鼻腔裡應了一聲，算是回應，但目光依舊沒有離開曹爽的臉。
“介紹一下自己吧。”
“各位導演，製片，我是北電錶演系大二學生，參演過……”
曹爽簡單介紹了一番自己的履歷，實際上也沒什麼可說到的。
趙世鍾眼神閃過一絲可惜之色，他覺得這小夥子形象非常貼合陸小鳳，還是內地演員，就是名氣有點小。
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使勁，難度有點高。
他不動聲色，決定再觀察一番。
他正想著，旁邊鄧延成翻著手邊的劇本，隨便挑了一段，語氣依舊帶著點香江導演的生硬和傲慢：“這一段《大金鵬王》，上官丹鳳試探陸小鳳。”
這時，有工作人員將這一段劇本遞給曹爽。
沒有對戲演員，沒有場景佈置，只有冰冷的燈光和幾雙審視的眼睛。
曹爽接過劇本，眼神古怪。
原來，這段劇情和他找楊蜜搭戲的那一段非常相似。
雖然換一段劇情讓他表演，也不會有什麼難度。但……他瞄了一眼鄧延成，難道這位也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