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請柬
能送到她面前的請柬屈指可數，近期似乎並無盛事。
“十五日後，升龍大賽總決賽將於青峰山角鬥場舉行。陸會長懇請城主大人移駕，作為頭號貴賓蒞臨觀禮……”
“哦？”
趙若曦的嘴角勾起一抹慵懶的弧度。一群小娃娃掐架，有何可看？還不如找個地方獨酌，然後‘觀賞’某個弱雞在陣法裡撲騰來得有趣……
她心中所想，旁人自是無從得知。
“大長老，”她清冷地開口，“你替本座去一趟吧。”
“諾，屬下領命。”
......
冗長的朝會終至尾聲。一個多時辰後，當最後一件政務處理完畢，趙若曦玉指輕揮：“退下吧。”
“恭送城主大人！”
眾人再次躬身行禮，目送那道火紅的身影裹挾著淡淡酒香與凜然威壓消失在玉階之後。
待到那無形的壓迫徹底消失，眾人才感覺鬆了一口氣，在政務殿長老們的帶領下，魚貫退出威嚴的玉和殿。
然而，隊伍還未散去，一道青色的倩影便匆匆穿越人群，快步走向走在最前列的政務殿大長老。
正是趙若曦的貼身侍女，青青。
“大長老，留步！”青青的聲音清越。
陳大長老轉身，略帶疑惑：“青青姑娘？可是城主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小姐召您即刻覲見。”青青言簡意賅。
“這？”陳大長老眼神微凝，“剛剛散朝，城主為何事召見？莫非有急務？”
青青輕輕搖頭，低聲道：“我也不知。小姐從玉和殿回來便吩咐我來尋您。大長老，請隨我來。”她抬手示意。
兩道身影旋即化作流光，沒有返回政務殿方向，反而朝城主府核心的深處飛去。
片刻後，一處更為雅緻安靜的偏殿內。
“陳伯，這邊坐。”趙若曦的聲音溫和許多，之前的慵懶和凌厲褪去大半。她隨意地指了指近前的座椅。
“是。”陳大長老（陳伯）依言坐下，神情恭敬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親近。
趙若曦的目光落在面前這位鬚髮皆白、面容慈和卻難掩歲月滄桑的老人身上。
他是趙家的老總管，從小看她長大。父親趙昊為保女兒安穩，特意將這位跟隨自己一生的忠僕安排在她身邊，既是管家，亦是之前她的守護者。
只是後來她的實力已經足夠強大了，不需要陳伯護衛了之後，才擔任的政務殿大長老，以他老辣的經驗和絕對的忠誠，替她分擔了大半繁重的日常政務。
陳伯……
在他面前，趙若曦眼中那常有的凌厲冰封悄然融化，顯露出罕見的柔和與一絲不易察覺的依賴。
雖名為主僕，但數十載風雨同行，情誼早已遠超主僕，更像是她安心託付背脊的家人長輩，是除去遠在仙都的父母之外，她最親近也最信任之人。
“小姐這般急著召見老奴，可是有要緊事務吩咐？”陳伯看著趙若曦，溫聲問道。
“沒什麼要緊事，陳伯。”
趙若曦微微搖頭，目光在他染霜的鬢角和更深的皺紋上停駐，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就是方才在殿上，瞧著你……似又蒼老了幾分。”
“想起來我這裡還有一瓶‘青冥丹’，擱著也是無用，陳伯你拿去服用吧。”
她抬手，掌心浮現一隻玉質溫潤的青瓶，
“這萬萬使不得，小姐！”
陳伯連忙擺手，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真摯的懇切。
“這等貴重丹藥，用在我這已無寸進之資的老朽身上，豈不是暴殄天物？老奴此生能得機緣修至如今境界，已是僥天之倖，心中唯有感恩，再不敢奢求更多。”
他嘆息一聲，聲音低沉下去，帶著濃濃的自責與心疼：
“老奴唯一心有慼慼者，是未能幫到小姐分毫……那極陰之煞發作時蝕骨噬魂的無邊痛楚，只能讓小姐獨自承受……老奴每每思及，便心如刀割！”
“哎……”
聽到此話，趙若曦一時無言。
......
時光流轉，歲月無聲。
皎潔的明月悄然西沉，復又東昇，復再西墜。兩晝一夜的光陰，便在沉寂中悄然滑過。
當窗欞外，第一縷帶著暖意的金色晨曦刺破晨霧，緩緩爬升至高天時。
駝峰山，丙級一號洞府深處。
陳浩周身鼓盪的氣息緩緩平復，最後一個周天圓滿。
體內那枚價值千枚下品玉幣的“玉清丹”，藥力已被他徹底煉化吸收。
失去功法牽引，盤旋於他身畔的濃郁靈氣漩渦悄然崩散，如煙似霧，消融於洞府靜謐的空氣裡。
洞府重歸幽靜，唯餘磚石縫隙間，不知名小蟲的窸窣鳴叫，斷斷續續，像是在為這場修煉畫上句點。
一枚玉清丹，效力堪比普通鎮邪師半年多苦修之功！
縱是天賦卓絕者，欲將這丹藥蘊藏的磅礴靈力徹底煉化吸收，少說也需十餘日。
且再次服食同類丹藥的間隔，通常需間隔兩月以上，否則輕則藥效銳減，重則經脈受損，禍患非輕。
然而陳浩……
這個身負陰陽道體的異數，僅用了一天多光景，便將這枚丹藥化為己用！
更令人驚駭的是，甫一煉化完畢，他體內氣機流轉依舊磅礴順暢，經脈並無半分滯澀或損傷之兆。
這意味著——他若有足夠丹藥，此刻便可立刻吞服第二枚！
當然，連續吞服同種丹藥，即便體魄強橫如他，也難免會有藥效略微折損，或產生些許耐受性的隱患。
因此，最穩妥的方法，便是交替服用那些主材不同、但增功效果相似的珍稀丹藥。
陳浩緩緩睜開雙眼，眸中精光內蘊，深邃如淵。
他目光掃過身前地面。
那裡，數百枚下品玉幣散落，其中大半靈光已黯淡無華，更有近一小半徹底靈氣盡失，色澤灰敗，與路邊的頑石無異。
“果然是個……吞金巨獸啊！”陳浩唇角勾起一絲無奈的苦笑，心中暗道。
僅僅修煉一天有餘，便報銷了四百二十三枚下品玉幣和一枚價值一千下品玉幣的玉清丹！
摺合下來，一日所耗，便達一千五百餘枚下品玉幣之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