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霸王條款
成功點燃導火索後，皇朝揮一揮衣袖，抽身離去。
離開會議廳後。
兩人徑直來到一處僻靜雅間，裡面陳設典雅，薰香嫋嫋，透著一股寧靜祥和。
雕花窗欞半開，窗外是一片澄澈的海神湖。
將皇朝安頓在臨窗的軟榻上後，張樂萱徑直走到窗臺旁，神情略顯低落。
皇朝注視著她的背影，“樂萱，你怎麼了？”
沉吟片刻。
張樂萱緩緩轉過身來。
“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如果不是因為我一意孤行，你不會來史萊克，也不會遇到小桃，更不會受傷。”
“都是因為我，才給你、給史萊克都帶來了麻煩，我……”
不等張樂萱把話說完，皇朝已然起身來到她的面前，不由分說地將她攬入懷中。
下巴輕抵著她的前額，玉蘭幽香縈繞在鼻尖。
“傻瓜，朕不許你這麼說。”
“朕來史萊克，只是因為你想回來看看，朕願意陪著你。”
皇朝稍稍退開些，雙手視若珍寶般捧起她的小臉。
“今日之事是一場意外，朕受傷更是意外中的意外。這些都與你無關，你根本無需自責。”
“可是……”
“沒有可是！雖然受了點小傷，但朕今日很高興。”
張樂萱怔怔地望著他，“高興什麼？”
“因為……你在一個十分正式的場合，給了朕一個毋庸置疑的名分。”
紅雲倏然浮上俏臉，張樂萱羞赧地將小臉埋進他的頸窩。
“我只是闡述事實罷了。”
“對，闡述事實！”
張樂萱不再說話，只是微微踮起腳尖，伸出雙臂，輕輕環住了他的脖頸。
皇朝細細描摹著她的唇形，耐心引導著她的生澀，直到張樂萱開始笨拙地回應。
一吻結束，兩人氣息都有些不穩。
額頭相抵，呼吸交融。
“知錯是件好事，但也不許再把一切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記住了嗎？”
張樂萱臉頰緋紅，眼波如水，輕輕點了點頭。
小臉微揚，唇瓣再度試探性相觸……
窗外的海神湖上，比翼齊飛渡春水，難分難解並蒂蓮。
……
不知過去了多久，海神閣會議終於告一段落。
“砰！”
一聲悶響，玄子猛地將一紙文書重重拍下，震得桌上茶水四濺。
陽光透過巨大的琉璃窗，灑在靠窗擺放的一張躺椅上。
穆恩依舊慵懶地躺在那裡，微眯著眼，彷彿剛剛小憩醒來。
“你這是怎麼了？”
“還能是因為什麼？毒不死那個老不死的，簡直欺人太甚！”
“穆老，您看看……您看看這上面寫的都是什麼？！”
“魂骨、魂導器、稀有金屬、史萊克城商鋪……他媽連減免稅策都出來了！”
“這哪裡是商議賠償，分明就是霸王條款！”
穆恩聽著玄子連珠炮似的控訴，不甚在意，臉上依舊是一派雲淡風輕。
他甚至還慢條斯理地調整了一下躺姿，讓陽光更好地照在身上。
“玄子，稍安勿躁。此事畢竟是我們史萊克理虧在先。”
“小皇帝受傷一事可大可小，說輕了只是一場孩子間的誤會，但非說是刺王殺駕也未嘗不可。”
玄子冷哼一聲。
“穆老，道理我都知道，付出些許代價，我們史萊克認了！”
“可毒不死那個不要臉的，這回的刀下得也忒狠了些！”
穆恩接過條款，快速瀏覽。
看完後，他不由得輕笑一聲，將文書放回桌上，未置可否。
“無論此事商議的結果如何，都不要告訴樂萱。”
“為什麼？”
“連小皇帝都知道不讓樂萱夾在其中為難，難道你還沒有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懂事嗎？”
玄子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是，知道了。”
話落。
玄子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樂萱這個小丫頭也是，內院之中有那麼多傑出的學員，為什麼偏偏就喜歡上小皇帝了呢？”
“這怪誰？！是誰給他們創造的機會？”
玄子一時語塞。
旋即，他又試探著詢問：
“穆老，不知者無罪，而且小皇帝受的傷並不嚴重，再加上他和樂萱的這層關係，我們就算不給……”
穆恩搖了搖頭，打斷道：
“這不是理由！玄子，你太小瞧這個小皇帝了，今日所發生的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有所不知，天靈城的五萬駐軍已盡數開拔，直直向史萊克城進逼而來。”
“就是現在，城外也有十餘名封號鬥羅，不計其數的強者在暗中窺視著史萊克。”
“一切……只待小皇帝一聲令下！”
玄子面色驟變，“難道……小皇帝真的想和我們撕破臉嗎？”
“非也！他們說是隻想迎回聖駕！”
“當然，如果像今日之事再度發生，那……可就不一定了！”
穆恩緩緩睜開雙眼，一雙眸子炯炯有神。
“玄子，我說這些的目的是想告訴你，小皇帝的第一身份永遠是皇帝，他背後站著的是本體宗，以及偌大的帝國！”
“時至今日，連我也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你就別白日做夢想當然了。”
“多也好，少也好，權當是史萊克給樂萱做嫁妝了，畢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孩子。”
玄子暗暗攥緊拳頭。
從來只有他讓別人吃虧的份兒，如今倒反天罡，比吃了蒼蠅還讓他難受。
“穆老，事關重大，我看還是召開海神閣會議，大家共同商議決定吧。”
穆恩輕嘆一聲，點了點頭。
“隨你吧。”
……
時隔三日，皇朝與張樂萱再臨海神閣。
此地光線柔和，靜謐依舊。
目光掃過室內，皇朝的視線最終落在窗邊那張躺椅上。
那裡，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正安然躺著。
他身形消瘦，氣息微弱得彷彿風中殘燭，臉上卻帶著溫和微笑。
張樂萱見到老者，明眸中瞬間湧上難以置信的驚喜與激動。
她快步上前，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
“穆老！怎麼是您？！您怎麼出來了？”
穆恩微笑著向張樂萱點了點頭，目光慈和。
隨即緩緩移開，落在了皇朝身上，那渾濁卻彷彿能洞悉一切的眼眸中滿是讚賞之色。
他微微一笑，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
“小皇帝，你好啊。”
皇朝上前一步，微微頷首道：“晚輩皇朝，見過光明聖龍前輩，龍神冕下。”
此言一出。
饒是以穆恩那古井無波的心境，眼眸之中也倏然掠過一抹訝異。
要知道，當世知曉他的人已然不多，連毒不死都尚且不能確定他是生是死。
這麼一個素未謀面的小娃娃……竟然一眼就認出了他？
穆恩下意識看向張樂萱，卻發現後者也是一臉的茫然。
枯槁如朽木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
今日一見，眼前這位年輕得過分的少年帝皇，比穆恩想象中的還要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