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殿下，臣也是逼不得已啊！
“本王實在是愧對皇兄的厚愛啊！
還望季同知能夠轉告皇兄，本王雖說是無能，此番葬送了十幾萬的宗室，可也並非是貪生怕死之輩。
只要本王還有一口氣在，定然會在這南京城堅守到最後一刻，絕不會讓列祖列宗因我而蒙羞。”
南京的留守府內，面色憔悴不堪，甚至都頭上都有了白頭髮的朱由檢，聽到季道權說要接他回京師後，直接崩潰的大哭起來。
自己犯下了如此的大錯，皇兄不但不責怪自己，還特意安排人過來，帶自己離開南京這座危城，這是多麼深厚的兄弟之情啊！
不過他雖說是心中感動萬分，可還是堅決的表示，自己要與南京城共存亡，絕不願意逃回京師苟且偷生。
自從關於天啟皇帝是冒牌貨的流言蜚語，被那些士紳集團大肆傳播之後，朱由檢其實心裡也曾想過，自己皇兄是不是被人李代桃僵了。
畢竟自己皇兄在大難不死之後，表現的確實是像換了一個人，施展出無數令人匪夷所思的手段，硬是把搖搖欲墜的大明王朝給救活了。
而且當初不在意，可後來仔細的思索過後，也能發現皇兄在大病痊癒之後，確實是有許多不同以往之處，只是當時自己心中只有欣喜，從未想過有那種可能。
不過這些疑慮，在皇兄讓自己率宗室大軍坐鎮江南，掌控了大明帝國這塊最為富饒之地以後徹底消失，朱由檢更是為曾經的懷疑，狠狠的給了自己兩巴掌。
若不是自己的骨肉血親，皇兄怎麼可能會如此做，要知道就算是父子，古往今來也沒有哪個皇帝，會讓太子掌握如此大的實權。
可笑自己居然還在有心人的謠言之下懷疑皇兄，是不是被人冒名頂替了，簡直是太該死了，實在是太對不起皇兄給予自己的信任。
所以哪怕是到了江南之地，那些君子賢達再怎麼明裡暗裡的勸說鼓動，朱由檢也不肯讓自己的皇兄心中有一點點失望。
而如今自己捅了這麼大的簍子，哪怕是事出有因，可也讓朱由檢羞愧萬分，就連給皇兄寫信他都覺得沒臉，又如何願意逃離南京城，讓皇兄因為自己而被後世人嘲諷呢？
“殿下，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只要皇帝陛下的皇家新軍一到，城外的那些流寇再怎麼囂張，也不過是會被秋風掃落葉一般擊潰。
皇室新軍很快就能收復南京，乃至整個江南之地，將所有的流寇挫骨揚灰，為唐王和十幾萬宗室復仇。
若是殿下真要是在南京陷於賊手，定會讓皇帝陛下悲痛萬分，殿下真忍心為了一時的意氣用事，讓皇帝陛下承受喪弟之痛嗎？”
一旁的史可法聽到朱由檢不肯走，頓時是心急如焚，要是這位信王殿下要留在南京，那他豈不是也會跟著陪葬？
“是啊殿下，您也知道，皇帝陛下曾不止一次說過，存地失人，人地兩失，只有保住有用之身，殿下您定能夠捲土重來。”
季道權就知道，自己這次的任務不容易完成，畢竟這位信王殿下的性格，他還算是比較瞭解。
作為江南之地錦衣衛的負責人，季道權可是把這位信王殿下，當成了重點監控物件。
好在皇帝陛下沒有錯付，這位信王殿下經受住了種種誘惑，始終不肯做出任何一丁點背叛皇帝陛下的舉動。
也正因為如此，季道權是真心的想讓朱由檢離開南京，不管皇帝陛下心裡面怎麼想的，最少是沒準備要讓這位信王殿下去死。
“本王心意已決，二位不用再勸了，況且皇兄的大軍用不了多久就會趕到，再堅持個十幾天，等到援軍也未嘗沒有可能。”
朱由檢其實也明白，按照眼前的局勢發展，自己大機率是等不到援軍趕來，可他還是決定要堅持到最後一刻。
萬一南京城內的軍民，在自己的感召之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勇氣，把流寇的攻勢給擋下來了呢？
“既然殿下堅持留在南京，卑職也不好再說什麼，不過還望殿下能讓世子和幾位郡主，隨著卑職乘船先行離開。”
看實在是勸說不動，季道權也只能是選擇退而求次，接不走這位信王殿下，那隻能是先把世子和幾位郡主帶回去交差。
“不可，本王下令任何人皆不準離開南京城，若是出爾反爾讓家眷離去，那如何能夠做到服眾？”
季道權的話確實是讓朱由檢有了那麼一絲心動，可他一想到自己下達的那一道命令，還是強忍著不捨給的拒絕掉。
自己的孩子重要，南京城裡其他人的孩子就不重要了嗎？
只怕自己兒子女兒剛一送走，城內的人心也就散了，那別說是堅持到援軍趕來的那一刻，恐怕立馬就會各自逃命。
“殿下……”
聽到朱由檢居然讓自己的血脈，全都要和他一起與南京共存亡，不管是季道權還是史可法都急了。
季道權是怕不好回去交差，史可法則是覺得朱由檢在斷他最後的一條生路，讓他再無一絲離開南京城的機會。
“好了，此事到此為止，季同知與其在這裡勸說本王，還不如抓緊時間，為大軍南下做好充足的準備。”
朱由檢知道自己這麼做，會讓兒女都陪著陷入險地，甚至有極大的可能，最後死於流寇的屠刀之下。
但他作為南京城裡這二十多萬人的主心骨，一舉一動都在注視之下，只能是狠下心來做出如此決斷。
“卑職定會做好接應大軍的準備，並會請求陳總兵先派出一支輕騎南下，好讓南京城內的軍民安心。”
季道權看朱由檢如此決絕，也只能是嚥下了勸說的話語，他能做的就是儘快讓皇室新軍早點進入南京城。
“還是要以穩妥為主，切莫因為本王打亂了大軍部署，如今的流寇非同小可，萬萬不可輕敵。”
雖說是很期待援軍早點來，可朱由檢還是吩咐季道權，一定要慎重著來，城外的那支流寇，可並非是什麼烏合之眾，一個不小心恐怕會重蹈宗室大軍覆轍。
在和季道權道別之後，朱由檢為了安定城內的軍民，不光是喊來了徐弘基，楊景辰這些文官勳貴一同巡城。
更是把自己的妻妾子女帶出來，在眾人面前露個面，免得有人想多了，覺得自己把家人提前送走。
只是他卻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加速了死亡的來臨，城內的軍民們確實是受到莫大鼓舞，可那些大人物們卻未必如此。
不管是徐弘基這些勳貴，還是楊景辰這些文官，都巴不得朱由檢離開南京，這樣他們也好逃出生天。
可如今倒好，這個該死的鐵頭娃，居然連兒子都留在了南京，他們如何有藉口逃離南京？
在陪著朱由檢巡視一圈之後，徐弘基這些勳貴，還有楊景辰這些文官也是各自散去，開始為了能夠活命，各自施展自己的神通。
至於說竭盡全力的守城，這些人根本是想都不想，現在死去的還都是一些泥腿子，可眼看外城就要失守，底下他們這些金貴人也不再安全。
“殿下，這都是你逼臣的啊！
為了老母親的安危，也是為了南京城這十幾萬的無辜百姓，我史可法只能是對不住殿下您了。”
和楊景辰等人商議好，會在明日的亥時三刻開啟城門後，史可法在心裡不斷的安慰自己，好讓自己可以心安一些。
只是他可以自己騙自己，但註定會成為勝利者的陳逸軒，可不會接受他的這一套說辭。
說起來史可法真夠倒黴，一旦他開啟南京的城門，放那些流寇入城，導致朱由檢身死，少不得要在青史上留下一個千古罵名。
遠遠不如原本的歷史上，他哪怕是直接害死了揚州幾十萬人，更是間接的讓無數可憐百姓，倒在了建奴屠刀之下，也被那些編寫史書的文人美化。
甚至是在後世的課本上，這個志大才疏的無能之輩，都是可以和文天祥相媲美的民族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