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喪鐘為何還不響？
當皇宮內燃起沖天大火後，不光是皇宮裡面的人驚慌失措，就連京師裡的百姓和許多官員，也變得惶恐不安起來。
這可是驚天的禍事，對於普通百姓來說，皇宮裡面失火，底下肯定會增加各種攤派以及徭役。
皇帝老子想要修皇宮，肯定是拿他們這些屁民放血，這會讓他們原本就艱辛的生活，變得更為雪上加霜。
而那些大明王朝的官員，除了一些忠心朝廷之人，是真正的擔心皇帝安危外。
其他的那些朝臣，都是擔心皇帝突然駕崩以後，會讓他們的前途出現大的變故。
特別是魏忠賢的黨羽，更是害怕宮裡傳出來什麼不好的訊息，宣告他們的政治生涯，甚至是自己的小命走向終結。
自從天啟皇帝病重以後，他們這些人的日子就不好過，那些原本被他們排擠的政敵，對他們已經是磨刀霍霍。
他們不是沒想過改換門庭，但這也不是容易的事，一共就那麼多的位置，人家自己人都安排不過來了，哪裡還會留給他們這些外人。
凡事都是有人歡喜有人憂，在百姓還有那些朝臣，為了自己的利益心憂如焚時，有人卻已經是開始彈冠相慶。
他們這些人對於這一幕，心中充滿了期待，殷切的盼望著，自己更進一步的訊號早點傳來。
作為主導著這一切的朝臣和勳貴代表們，心中非常的清楚，這一晚的成敗至關重要。
為了第一時間掌控住局勢，他們聚攏到了韓懷安的私宅，準備好成功後瓜分勝利的果實。
“看來魏忠賢那個老狗並沒有發現情況不對，如今這一場大火燒了起來，定能讓這閹狗顧此失彼。
只要他派出親信去救援那位奉聖夫人，唐琳這邊定能把那昏君送下去，去見見他那死鬼老爹。”
東林黨的那些君子們，雖說是對天啟皇帝恨得是咬牙切齒，但朱純臣這位成國公，對於天啟皇帝的恨意也不少。
自從天啟皇帝登基以後，他們成國公這一系，算是徹底的被排擠出了京營這塊肥肉之外。
若只是喝兵血，吃空餉這一些小打小鬧的損失也就算了，可原本做的一些大買賣，也因為失去了權力以後也做不下去了。
這個損失對於朱純臣來說，絕對是傷筋動骨的重創，所以才會和那些欺壓他們長達上百年，奪走了勳貴權力的文臣勾結到一起。
這也怪張維賢那個老東西，為人太過於頑固不化，不肯與自己合作，去賺取那驚人的財富。
要不然他堂堂成國公，何至於對這群腐儒低頭，白白給他們拿捏自己的機會。
“就怕那魏忠賢看出不對，任由客氏被人襲擊而不救，那樣一來的話，唐琳想要建功怕是不易。”
不同於朱純臣的乖張，施鳳來這位打入閹黨的內線，卻是表現出來了擔憂。
雖然是和魏忠賢虛以委蛇，但這麼久的交道打下來，對於這位大明的九千歲，施鳳來也不敢絲毫去看輕。
那個死太監私底下可是掌控著不少的力量，要是他不肯上鉤，死命的保護天啟皇帝，想要刺王殺駕也沒那麼簡單。
“哈哈，存梅公不必擔憂，魏忠賢之所以能夠被昏君信任，他那個姘頭客氏是其中的關鍵。
就算是他不在意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感情，為了不失去那昏君的信任，他也只能是拼命去救客氏。”
韓懷安自然也害怕施鳳來說的那種可能，但按照他們這些人的仔細分析，魏忠賢不能，也不敢不去救那客氏。
只要客氏那邊吸引走一些魏忠賢的親信，唐琳率領的一二百手持利刃的小太監，定能幹掉朱由校那昏君。
“不錯，魏忠賢能夠這麼快得到昏君的信重，都是因為客氏是那昏君的乳孃。
昏君雖說是一向忠奸不辯，但有一點卻不得不承認，那就是其比較注重情義。
要不然也不會明知道皇后娘娘有問題，卻依然對其疼愛有加，即便是魏忠賢再怎麼進言，昏君都沒有捨得對皇后娘娘下毒手。”
錢龍錫這位東林黨大佬，也是相信魏忠賢不敢不救客氏，那等於是斷絕了自己的後路。
要是魏忠賢坐看客氏身死，那就算是天啟皇帝無恙，以後也會被排斥疏遠，這是魏忠賢絕對無法接受的沉重後果。
“什麼重情重義，說到底也不過是貪戀美色，作為一個君王，為了女色不捨得快刀斬亂麻，只會讓自己身陷囹圄。”
聽到錢龍錫誇天啟皇帝為人重情重義，朱純臣忍不住的冷嘲熱諷道。
東林黨這群狗東西，靠著忽悠張國紀和張嫣父女，在天啟皇帝的後宮裡搞風搞雨。
若是天啟皇帝真是一個合格的皇帝，早就應該把皇后廢黜或者賜死，最不濟也應該打入冷宮，不給她絲毫的機會。
可他卻一直捨不得下手，讓東林黨的那群傢伙，透過張嫣這個蠢女人，不斷的對他下黑手。
哪怕是魏忠賢這個死太監，再怎麼的狡詐如狐，可終究會是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結果就是那昏君被這群東林黨的傢伙，找到機會動了手，若不是黃文慧橫生枝節，恐怕已經是一命嗚呼了。
更有意思的是那位皇后，被東林黨的那群傢伙，給忽悠成了一個傻子。
處處去和皇帝作對，卻覺得自己是在引導皇帝走向正途，讓天啟皇帝也是有苦說不出。
“哈哈，成國公說的極是，也正是因為那昏君優柔寡斷，才讓咱們有了機會。
等那昏君下去見了他那個死鬼老爹，和成國公相交密切的信王殿下，就將會登基稱帝。
到那個時候，還望成國公能夠記得我等相助的苦勞，咱們繼續保持結盟坐享那榮華富貴。”
韓懷安對於自己這邊的精密佈局，被朱純臣這個粗鄙武夫知曉也不在意。
這也不是什麼天大的秘密，不光是成國公知道，就連天啟皇帝和魏忠賢也是一清二楚。
可那又能怎麼樣，他們東林黨不是依舊佈局成功，哪怕是出現了一些小小的變故，可依舊是無傷大雅。
“呵呵，韓公能有你這麼一個好子侄，也是天大的福分啊！
大明王朝的兩代皇帝，都是被你們叔侄輕而易舉的給送走，恐怕以後本國公，都要仰仗你們叔侄兩才對。”
還沒有塵埃落定，朱純臣就已經開始未雨綢繆，明著是在誇韓癀與韓懷安叔侄，實際上卻是在分化文官集團的關係。
錢龍錫這個出身東林的大佬還好些，不用擔心韓癀回到朝堂以後會失勢。
但施鳳來這個內閣大學士，卻要想一想以後，等到韓癀回來進入內閣，他的日子會不會好過。
想要保住自己的位置權勢，那和自己這個新皇帝親信結盟，可以說是最好的選擇。
這朱純臣雖說是勳貴出身，但這麼多年下來，成國公一系早就和武事沒有了太多的關聯。
反倒是文人的那一套，被他們成國公一系，玩的是爐火純青。
在歷史上，崇禎皇帝做了大明皇帝后，對於朱純臣可以說是信任到了極致。
託孤這樣的重擔，就被朱由檢寄託在了朱純臣的身上，可惜朱純臣那時候已經不想和大明玩了。
“哈哈哈哈，成國公這是說的哪裡話，咱們在座的諸位，之所以費勁了心機，都是為了大明王朝的江山社稷。
等到韓公回到朝堂，也是需要大家齊心協力，要知道就算新皇帝登基，也絕不會允許一家獨大。”
聽到朱純臣在那裡進行挑撥離間，錢龍錫連忙表示出誠意。
雖說他們心裡面，早已經計劃好了，施鳳來這個閹黨的內線，在新皇帝登基以後，就沒有什麼用。
被排擠出內閣是註定的，不過這時候還需要合作，自然是不能寒了施鳳來的心。
“不錯，朱家的皇帝向來都是薄恩寡義，翻臉無情的勾當，做的可不是一回兩回。
新皇帝能夠上位，自然是有我們的功勞，但等他坐穩了皇位，恐怕依舊會和歷代先皇一樣，對我等有功之臣不斷打壓。
就像是這昏君，在剛剛登基繼位以後，朝堂之上也是眾正盈朝的局面。
可他屁股還沒有坐熱，就開始重用魏忠賢這個權閹，對朝中的忠貞之士進行了無情的打壓。
這位信王現在雖說是表現的謙恭仁厚，可誰敢保證他往後不會像他兄長一樣？”
韓懷安自然也是聽出了朱純臣的不懷好意，不過他也不擔心，反正施鳳來也沒別的選擇。
好好的和他們東林合作，雖說是權勢保不住，但多多少少也能保住小命。
若是不知好歹，和朱純臣這個粗鄙武夫攪和到了一起，那等自己叔父在朝中站穩腳跟，恐怕他想告老還鄉都是做夢。
“賢侄說的在理，這大明從太祖皇帝開始，就一直不把功臣當做人看待。
想要在大明為官，就不能去相信皇帝，讓皇帝能夠垂拱而治，不管是對江山社稷，還是對我們忠貞之輩，都算是最好的結果。”
施鳳來自然也明白，朱純臣是想要拉攏自己這個內閣大學士，但他也有自己的考慮。
身為一個文臣，即便是再怎麼的窘迫，也不能和那些粗鄙的丘八扯到一塊。
那等於是說自絕於士林，不光是他施鳳來會被打壓，就算是子孫後代也別想有出頭之日。
“正是，我等往後也是要繼續的同舟共濟才行，要不然恐怕那位信王殿下，也會再扶持出來什麼‘李忠賢，王忠賢’出來。”
看施鳳來沒有向自己這邊靠攏的意思，朱純臣也不以為意，反正自己以後抱緊信王的大腿就行。
這群文官手伸的再長，多少還是要給他們一些權柄，要不然皇帝也睡不著覺了。
“老爺，皇宮裡的大火，已經逐漸的熄滅了。”
就在這些勳貴和朝臣，在不斷的極限拉扯時，一個負責觀察動靜的下人，進來向他們彙報道。
“皇宮火滅了？那為何喪鐘到現在還沒有響？”
聽到皇宮的大火熄滅，朱純臣也顧不得挑撥離間了，而是有些煩躁的質問道。
“下去吧！”
韓懷安和錢龍錫交換了一下眼色後，對著那個下人揮揮手，打發他出去。
“恐怕事情有了變故，莫非魏忠賢那閹狗，提前發現了問題，然後故意演戲給咱們看不成？”
錢龍錫在下人走後，眉頭緊鎖的猜測道。
“絕無這個可能，若是計劃提前洩露了，這場大火就燒不起來，恐怕是有其他的因素，打亂了咱們的計劃。”
施鳳來對於錢龍錫的猜測，並沒有表示認同。
以他對魏忠賢的瞭解，根本不可能多此一舉，畢竟皇宮裡的宮殿燒壞了，還要這個閹狗想辦法去修繕。
“都怪魏忠賢這個狗東西，居然把咱們的後手給封死了，以至於除了那些死士之外，咱們沒辦法過多的參與其中。”
韓懷安也感覺魏忠賢並沒有提前察覺，只是因為自己這邊的力量不夠，才導致了功虧一簣。
這次為了能夠幹掉朱由校，他們除了集合雙方在皇宮裡的一切力量之外，也在禁宮的守衛上，下了不少功夫。
只要能夠趁亂進入皇宮，那他們的人就有機會，把這一次行動做到完美無缺。
不過很遺憾，對於那些守衛皇宮的禁軍，天啟皇帝和魏忠賢下了嚴令，不准他們有絲毫妄動。
這讓原本安插在武驤左衛裡的人手，一直找不到機會，參與到這一場宮變之中。
“該死啊！這個狗皇帝怎麼會如此的命大？
你們說，會不會是那魏忠賢秘不發喪，好做其他的準備？”
朱純臣對於這樣的結果，實在是無法去接受。
這一次為了其他的勳貴參與進來，他已經是做好了許諾，要是那昏君沒死，所有的計劃都泡湯了。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不過魏忠賢也沒辦法隱瞞太久，那昏君可沒有子嗣，就算是想要來個故技重施，他也沒有任何的機會。”
施鳳來想了想，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魏忠賢可沒有太多的操作空間，若是皇帝真駕崩了，他再怎麼掙扎也沒用。
“那就再等等，看看那昏君的喪鐘何時響起！”
韓懷安雖說依然明白，自己這次的計劃破滅了，可還是心裡抱著一絲僥倖。
說不好過上一會，皇宮裡的喪鐘就會響起，自己這些人就能簇擁著信王殿下進宮登基。
可惜真正的天啟皇帝，如今早就被埋進了地下，而陳逸軒這個冒牌貨，此刻睡的無比踏實。
他們就算是等到天亮，也不可能聽到期待的喪鐘。
不對，也能夠聽到，不過卻是他們這些文臣，還有那些勳貴們的喪鐘。
餓極了的猛虎，一旦有了狩獵的機會，怎麼可能會輕易地放過。
這京師，底下的一段時間，註定要被血雨腥風所籠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