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因為你該死啊
“這子母連心蠱,最是陰毒,母蠱以宿主心血為食,子蠱以至親骨肉的精氣為養料,這二十年來,你兒子的命,就是被她這麼一點一點給偷走的。”
燕王妃的身子晃了晃,好像是被人用錘子狠狠地砸了一下。
她什麼都明白了。
為什麼她兒子從小就體弱多病,尋遍名醫也瞧不出個所以然。
為什麼這個老奴才,這些年卻越活越是精神,那張老臉比同齡人要年輕得多。
“為什麼?”
她衝過去,一把就揪住了那老嬤嬤的衣領,那聲音都變了調。
那老嬤嬤疼得渾身抽搐,嘴裡頭冒著白沫,那雙渾濁的老眼裡,卻閃過一絲得意的、怨毒的快感。
“為……為什麼?”
她斷斷續續地笑著,“因為……因為你該死啊……當年若不是你橫插一腳,那燕王妃的位子……本該是我女兒的!”
燕王妃如遭雷擊。
她想起來了。
當年燕王還是世子的時候,身邊確實有過一個通房丫頭,後來因為犯了錯,被她尋了個由頭給打發了出去。
那丫頭,就是這老嬤嬤的親生女兒。
“我殺了你!”
燕王妃那雙眼睛都紅了,她從腰間拔出一柄裝飾用的短劍,就要往那老嬤嬤的心口捅。
“你現在殺了她,你兒子也得跟著一塊死。”
許青山那冰冷的聲音,及時地阻止了她。
燕王妃那手停在了半空,那劍尖離那老嬤嬤的心口,不過一寸。
“你想救你兒子,就只有一個法子。”
許青山走到她跟前,那聲音壓得極低,好像是惡魔的私語。
“取她心頭血,心甘情願的一滴心頭血。”
燕王妃轉過頭,那雙紅得嚇人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許青山。
“怎麼取?”
“我有法子,讓她心甘情願。”
許青山笑了,那笑裡頭,帶著點說不出的邪氣。
他讓那幾個早就嚇傻了的死士,把那老嬤嬤像拖死狗似的拖到丹爐跟前。
他從藥架子上,取下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在那跳動的火苗上烤了烤。
然後,他沒半分猶豫,就把那根燒得通紅的銀針,扎進了那老嬤嬤頭頂的百會穴。
那老嬤嬤那軟下去的身子猛地一下就繃直了,那嘴裡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到極點的慘叫。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疼,沒人知道。
只瞅見她那七竅裡,都滲出了細細的血絲。
“我再問你一遍,你願不願意,用你一滴心頭血,換你一條命?”
許青山那聲音,不帶半點情緒。
那老嬤嬤瘋狂地搖頭,那眼裡的怨毒,幾乎要化成實質。
許青山沒再多話,他又取出一根銀針,用同樣的法子,扎進了她另一個穴位。
那老嬤嬤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她不叫了,那身子卻像那離了水的魚,在那地上瘋狂地彈動,抽搐,那骨頭節節錯位的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
一旁的燕王妃,那張臉早就白得沒了半點人色。
她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個瞧著文弱的青年,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劊子手,都要可怕。
第三根針。
第四根針。
當許青山拿起第五根針的時候。
那老嬤嬤那早就渙散的瞳孔裡,終於露出了哀求和恐懼。
她張著嘴,拼命地點頭。
她願意了。
許青山這才收了手。
他用一柄鋒利的小刀,在那老嬤嬤的心口,輕輕劃開一道口子。
一滴暗紅色的、帶著點腥臭味的血珠,從那傷口裡,緩緩地滲了出來。
那血珠一離開身體,就好像活了過來,竟自己凝成一團,就要往地上掉。
許青山眼疾手快,用一個早就備好的白玉小瓶,將它接住。
做完這一切,那老嬤嬤也好像是被抽乾了渾身的精氣神,腦袋一歪,就徹底沒了動靜。
“現在,可以開始了。”
許青山拿著那個裝著心頭血的玉瓶,走回那丹爐跟前。
他沒立刻把那血滴進去。
他反而又從那藥架子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摸出一個黑乎乎的、不知什麼材質的罐子。
他開啟罐子,從裡頭倒出一些個黑色的粉末,和那滴心頭血混在了一起。
那暗紅色的血珠,一碰上那粉末,竟“滋”的一聲,冒起一股子黑煙,顏色也變得越發妖異。
“那是什麼?”
燕王妃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是藥引。”
許青山頭也沒回,“也是催命符。”
他不再解釋,把那混合了的血,小心翼翼地滴進了那丹爐裡昏睡的燕王世子的嘴裡。
然後,他猛地一下就合上了丹爐的頂蓋。
他雙手在那丹爐上飛快地拍打了九下,那九個火門裡的地火,“轟”的一聲,就同時躥起老高。
整個丹房的溫度,瞬間就升高了好幾倍。
那青銅的丹爐,被燒得是一片赤紅。
“你做什麼!”
燕王妃又驚又怒。
“引地龍翻身!”
許青山大喝一聲,他那雙手就好像是黏在了那丹爐上,那身子裡那股子新生的、帶著點赤金色的內力,不要錢似的就往那丹爐裡灌。
那丹爐發出一陣陣好比是龍吟的嗡鳴。
整個丹房,不,是整座雪山,都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
那堅硬的石壁上,裂開了一道道蜘蛛網似的縫隙。
那穹頂上,大塊大塊的石頭往下掉。
那地底下,傳來一陣陣沉悶的、好比是悶雷的巨響。
好像真的有一條沉睡了千百年的巨龍,要從這地底下翻過身來。
“不好!山要塌了!”
那幾個死士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想往外跑。
可那扇黑曜石的巨門,早就被那落下的巨石給堵死了。
燕王妃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得呆住了,她死死地抱著一根石柱,那張雍容華貴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懼和絕望。
她怎麼也沒想到,許青山說的引地龍翻身,竟是真的要毀了這整座山。
“你瘋了!”
她衝著那丹爐前的背影,聲嘶力竭地吼道。
許青山沒理她。
他那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那丹爐上。
他能感覺到,那丹爐裡的子蠱,在那心頭血和地火的雙重刺激下,已經徹底瘋狂。
它正在瘋狂地撕咬著燕王世子的五臟六腑,想要破體而出。
而燕王世子那點微弱的生機,也好比是那風中的殘燭,隨時都會熄滅。
成了,他兒子活。
敗了,就是一爐子人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