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沒人退,沒人逃!
城牆上的吶喊聲再次炸開,蓋過了海面的金鳴。
美狄亞的巫術陣突然亮起,綠色的符文順著城牆蔓延,纏住了最先落下的一道雷霆光柱,將其硬生生導向地面,砸出一個深坑,卻沒傷到半個人;
阿塔蘭忒鬆開弓弦,三支銀箭帶著巫術的力量,像三道閃電,射穿了敵軍戰船的帆,帆上的神之光輝瞬間黯淡了幾分;
美杜莎則繼續催動母神之力,紫芒巨盾一次次擋住光柱的衝擊,雖然盾面已經出現裂紋,可她的眼神卻越來越亮。
海面上的敵軍顯然沒料到佩拉斯吉的抵抗如此頑強,金色的光柱停頓了一瞬,隨即變得更加密集——他們開始動用更強大的神之加護,要一舉攻破這座“異端”之城。
修恩看著越來越近的光柱,感受著腳下巨龍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忽然笑了。
他想起五十年前在荒島上,第一次見到美杜莎時的場景;
想起和美狄亞一起推演巫術時的夜晚;
想起和阿塔蘭忒在林間狩獵時的晨光;
想起子民們第一次建起石屋時的歡呼……
這些畫面像走馬燈似的在腦海裡閃過,最後都化成了一股力量,順著手臂傳到劍刃上。
“就算天要墜下來,我們也要把它頂回去!”
修恩舉起神紋劍,朝著海面的敵軍猛地劈下——一道巨大的紫金色劍氣,從劍刃上爆發出來,像一道劈開天地的光,朝著敵軍的戰船衝去!
這一刻,風停了一瞬,天空的烏雲似乎被劍氣撕開了一道縫,漏下一縷微弱的陽光。
城牆上的子民們、魔獸們,都停下了動作,望著那道衝向敵軍的劍氣,眼裡滿是希望的光。
美杜莎看著修恩的背影,輕輕握緊了拳頭;
美狄亞和阿塔蘭忒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了堅定的笑容。
這場戰鬥,不是終結。
是他們佩拉斯吉,用血與骨,刻在人類史上的——史詩開端。
轟鳴像從宇宙深處炸開,順著空氣的每一縷縫隙鑽進戰場的角落——
大氣在震顫,連呼吸都帶著鈍痛;
腳下的岩石在開裂,細小的紋路像蛛網般蔓延;
甚至連皮膚下的細胞都在發抖,彷彿下一秒就要被這股神威碾碎。
神音裹著冰冷的金屬質感,不是人類的嗓音,是諸神核心運轉時的低頻震盪,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佩拉斯吉人的心上:“畏懼吧!讚頌吧!”
城牆上的小獨角獸突然繃緊了身體,銀蹄刨著磚縫,發出不安的輕嘶;
蹲在箭塔旁的狼人喉嚨裡滾著嗚咽,卻沒後退半步,反而把身體擋在了身後的少年面前。
連最沉穩的巨象都晃了晃長鼻,鼻息裡的熱氣混著緊張,吹得地面的塵土揚起又落下——
這不是凡俗的殺氣,是來自諸神的“否定”,是對“異類”存在的絕對碾壓。
“撐住!”
美杜莎的蛇髮根根豎起,淡紫色的母神光輝從她周身湧出,像一張緊繃的薄紗,死死裹住整座城池。
她的額角滲出冷汗,美眸死死盯著天穹上的漆黑虛影——
那虛影裡能看到鋼鐵的輪廓,能感受到星間艦隊的冰冷氣息,和她記憶裡那支從星空墜落、奪走地母神權柄的諸神艦隊,一模一樣。
“那是……宙斯的諸神本體……”
她咬著牙,聲音發顫,卻沒讓母神光輝有半分鬆動,“他們根本不是神,是披著神皮的鋼鐵怪物!”
修恩站在黑龍頭頂,手指攥得發白,劍鞘上的神紋因神威的壓迫而微微發燙。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這股力量和之前遭遇的任何敵人都不同——
沒有神性的溫暖,只有機械的高效與冷漠,像一臺精準計算“清除異端”的機器。
宙斯說“低效之物應當抹除”,說“無用之神不需引導人類”,這些話像冰錐扎進他心裡,卻也讓他更清楚,自己要守護的是什麼。
“我乃大神宙斯!”
天穹上的虛影突然凝實了幾分,一道金色的雷霆從虛影中劈出,擦著城池的邊緣落下,砸在海面上,瞬間掀起數十丈高的巨浪,浪花裡裹著細碎的電光,朝著佩拉斯吉的城牆撲來。
“我即是天空,我即是雷霆,我亦然是統領奧林匹斯之神王——!”
神音再次炸響,城牆上有幾個年輕計程車兵忍不住晃了晃,臉色發白,卻被身邊的老工匠一把扶住。
老工匠拍了拍他們的肩膀,舉起手裡的石斧,斧刃上的母神光輝亮了亮,像是在說“別怕,我們還有家要守”。
“忘卻敬畏,信仰邪神,試圖忤逆吾等的人們啊。回想起來吧。”
宙斯的聲音裡沒有忿怒,只有機械的宣判,“人類,不可忤逆神明。人類,不可犯下罪惡。”
“罪惡?”
修恩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穿透了神音的壓迫,傳到每一個佩拉斯吉人的耳朵裡。
他舉起神紋劍,劍刃指向天穹的虛影,淡紫色的母神光輝順著劍刃往上爬,與城池上空的光紗連成一片,“我們守護自己的家,是罪惡?
我們和幻獸共生,是罪惡?
我們不願做只會下跪的蘆葦,是罪惡?”
他的聲音越來越高,帶著一股不服輸的倔強,像一道光,刺破了宙斯神威的冰冷:“宙斯,你們不是神!
你們是剝奪人類可能性的強盜!
你們用鋼鐵的外殼裹著‘神權’,把人類變成只會讚頌的傀儡——這才是真正的罪惡!”
“放肆!”
宙斯的神音裡終於多了幾分波動,天穹上的虛影猛地膨脹,無數道金色的雷霆在虛影周圍凝聚,像一張即將落下的巨網,“信仰應當消散之物的愚昧爾等,打算將罪惡蔓延至奧林匹斯子民的爾等——全部,徹底死亡吧!”
雷霆落下的瞬間,美杜莎猛地閉上眼,雙手合十,母神光輝突然變得無比耀眼,淡紫色的光紗上浮現出無數古老的符文——
那是地母神最本源的力量,是她用佩拉斯吉所有子民的信仰凝聚起來的守護。
“修恩!”
她喊道,聲音裡帶著決絕,“帶大家守住城牆!我撐得住!”
修恩沒有回頭,卻知道美杜莎的處境——母神光輝的光紗已經出現了裂紋,她的蛇發開始微微顫抖,可她沒放棄。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對著城牆上的子民們喊道:“諸神要我們死,我們偏要活!
守住城牆,守住彼此,守住佩拉斯吉——這才是我們的信仰!”
“守住佩拉斯吉!”
吶喊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烈。
阿塔蘭忒拉滿長弓,箭尖對準了落下的雷霆,箭羽上的巫術符文亮得刺眼;
美狄亞蹲在城牆上,指尖飛快地畫著逆神陣,綠色的符文順著光紗的裂紋蔓延,試圖修補那搖搖欲墜的守護;
老工匠舉起石斧,朝著撲來的巨浪狠狠劈下,母神光輝的斧刃竟劈開了浪花裡的電光;
少年抱著小獨角獸,躲在狼人身後,卻把手裡的木劍舉得高高的,像在給自己打氣,也在給身邊的夥伴打氣。
天穹上的宙斯似乎沒料到,這小小的城池竟能扛住自己的雷霆。
虛影停頓了一瞬,隨即爆發出更恐怖的神威——無數道金色的光柱從虛影中射出,比之前更密集,更灼熱,朝著佩拉斯吉的城牆砸來。
美杜莎的臉色越來越白,光紗上的裂紋越來越大,可她依舊死死撐著,蛇發上的鱗片開始脫落,卻沒後退半步。
“不能……讓他們……毀了這裡……”
她喃喃自語,眼底映著城下的子民,映著修恩的背影,“這是……我們的家……”
修恩看著越來越近的光柱,看著美杜莎搖搖欲墜的光紗,突然笑了。
他想起五十年前,自己對美杜莎說“我會護著你”;
想起後來對子民說“我會守住佩拉斯吉”。
這些承諾不是空話,是他用五十年時光踐行的信念。
他握緊神紋劍,縱身從黑龍頭頂跳下,落在城牆的最高處。
母神光輝順著他的身體蔓延,與美杜莎的光紗合二為一,光紗上的裂紋竟慢慢止住了。
“美杜莎,”
他喊道,聲音裡帶著溫暖,“我們一起撐。”
美杜莎猛地睜開眼,看到修恩的身影,突然笑了,淡紫色的光輝再次亮了幾分:“好!一起撐!”
阿塔蘭忒的箭射了出去,美狄亞的逆神陣亮了起來,子民們的吶喊響了起來,幻獸們的咆哮炸了起來——
在宙斯的神威面前,佩拉斯吉像一粒頑強的種子,在石縫裡也要開出花來。
天穹上的虛影再次震動,宙斯的神音裡多了幾分困惑,幾分憤怒:“為何……為何你們還不倒下?
低效的存在……本就該被抹除……”
修恩抬頭,望著那漆黑的虛影,舉起神紋劍,劍刃上的光輝亮得能刺穿黑暗:“因為我們有想守護的東西。
這東西,比你們的神權,比你們的鋼鐵,都要重——這是人心。”
人心,是諸神永遠算不出的變數。
是佩拉斯吉人,對抗奧林匹斯諸神的,最後也是最強大的武器。
漆黑的天穹下,宙斯的宣言還沒消散,戰爭的號角就已撕裂海面。
敵軍的戰船像鋼鐵巨獸般撞來,船舷上的神之兵裝泛著刺眼的金芒——
雅典計程車兵舉著能劈開岩石的青銅劍,劍身上纏著宙斯的雷霆餘韻;
斯巴達的勇士披著鑲有神紋的鎧甲,連盾牌都能擋住魔獸的利爪;
底比斯和馬其頓的弓箭手射出的箭,箭尖裹著阿波羅的光熱,落在城牆上就能燒出一片火海。
“殺!”
敵軍的嘶吼混著神之加護的轟鳴,像潮水般湧向佩拉斯吉的城牆。
最前排的雅典士兵踩著雲梯往上爬,金劍對著城牆上的子民狠狠劈下,眼看就要砍中一個年輕工匠的肩膀——
老工匠突然撲上來,用自己的後背擋住了劍刃,青銅劍瞬間刺穿了他的胸膛,鮮血濺在城牆的石板上,染紅了佩拉斯吉的圖騰。
“爹!”
年輕工匠的嘶吼裡帶著哭腔,卻沒後退。
他一把奪過父親手裡的石斧,斧刃裹著母神的淡紫光輝,對著雲梯上的敵軍狠狠砸下去,連人帶梯劈成了兩段。
“我爹說過,佩拉斯吉的牆,不能讓外人踏進來!”
他的聲音發顫,卻握著石斧又衝向了下一個敵人,斧刃上的血滴落在城磚上,像開出了一朵朵暗紅色的花。
戰況最開始確實如諸神所料——
敵軍的兵裝太鋒利,神之加護太強悍,佩拉斯吉的子民們手裡的武器大多是石斧、木劍,連金屬兵器都少得可憐。
可沒人退,沒人逃。
一個穿粗布裙的姑娘被敵軍的箭射中了大腿,她跌坐在城牆上,卻沒哭,反而從腰間掏出巫術卷軸,咬破指尖,用鮮血畫了道“束縛符”,對著衝上來的敵軍甩過去,淡綠色的符文瞬間纏住了敵軍的腿,讓他動彈不得,旁邊的狼人立刻撲上去,狠狠咬住了敵軍的喉嚨。
“撕咬也要拖個墊背的!”
城牆上,一個斷了胳膊計程車兵嘶吼著,用僅存的右手抱住敵軍的腰,縱身從城牆上跳下去,兩人一起摔進海里,濺起的浪花裡混著血。
遠處的海面上,巨象的長鼻捲起敵軍的戰船,狠狠砸向海面,戰船瞬間碎裂,木屑和士兵的慘叫一起沉進海里;
獅鷲群從空中俯衝下來,羽尖劃破敵軍的鎧甲,把弓箭手從箭塔上抓起來,丟進海里;
小獨角獸則馱著受傷的孩子,在城牆下穿梭,把他們送到美狄亞的巫術陣旁治療。
美狄亞蹲在城牆下的臨時醫帳裡,指尖的巫術光芒幾乎沒停過。
她的袖子被鮮血染透,額頭的汗滴落在眼皮上,卻沒工夫擦——
一個又一個傷員被抬過來,有的斷了腿,有的被神之箭灼傷,她只能拼命催動巫術,用母神的光輝修復他們的傷口。
“撐住,再撐一會兒。”
她對著一個昏迷計程車兵輕聲說,指尖的綠光鑽進士兵的胸膛,“修恩還在城牆上,我們不能讓他失望。”
阿塔蘭忒站在箭塔頂端,長弓的弦已經被拉得發燙。
她的手臂酸得幾乎抬不起來,箭囊裡的銀箭也只剩最後幾支,可她的眼神依舊銳利。
她瞄準敵軍戰船的桅杆,那裡纏著雅典娜的智慧符文,能讓戰船避開魔獸的攻擊。
“這次,躲不開了。”
她低聲說,鬆開弓弦,銀箭帶著淡紫的母神光輝,像一道閃電,精準地射穿了桅杆上的符文,桅杆瞬間斷裂,戰船失去平衡,朝著旁邊的敵船撞過去,兩艘船一起燃起了大火。
天穹上,阿芙洛緹忒透過資訊模組看著這一切,柳眉越蹙越緊。
她的指尖劃過模組的光屏,上面顯示著“佩拉斯吉抵抗強度超出預期”的紅色資料,語氣裡滿是不耐煩:“蟲豸般的負隅頑抗,宙斯都已經宣告了他們的死期,為什麼還不投降?”
她不懂,這些“低效的人類”為什麼寧願撕碎自己,也要守著這座隨時會被神之力量碾碎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