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被命運三女神安排了
一道直徑超過一米的恐怖雷霆光柱,撕裂了漁港上空尚未散盡的陰雲,如同神罰之矛,以超越視覺極限的速度,精準無比地轟擊在宙斯大祭司的頭頂!
時間彷彿凝固了一瞬。
老祭司渾濁的瞳孔瞬間放大到極致,裡面清晰地倒映出那毀滅一切的雷光,以及……一片徹底的空洞。
他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那凝聚了畢生修為的神術護盾如同紙糊般破碎,狂暴的雷霆之力瞬間貫穿了他的頭顱,撕裂了他的軀體!
焦糊的惡臭伴隨著刺眼的青煙瀰漫開來。
前一秒還活生生的大祭司,此刻已化作一具冒著黑煙、蜷縮抽搐的焦黑人形。
他的肢體在殘餘電流的作用下無意識地痙攣、顫抖,如同被扯斷了線的破敗木偶,嘴歪眼斜,早已失去了所有生機,只剩下神經末梢最後的、徒勞的反射。
狄俄尼索斯甚至沒有低頭去看一眼那具還在抽搐冒煙的焦屍。
他彷彿只是隨手撣去了一片落在肩上的塵埃,眼神依舊淡漠地投向遠方,似乎眼前這血腥的清理門戶,不過是拂去了一點微不足道的汙跡。
“格勞庫斯,”他淡淡喚了一聲。
那名為格勞庫斯的老管家立刻收斂了身上狂暴的雷霆,重新變回那副低眉順目的忠僕模樣。
他枯槁的手指如同鐵鉗般,毫不費力地拎起那具焦黑蜷縮、尚有餘溫的屍體,如同拎著一捆骯髒的柴火。
格勞庫斯轉身,面向碼頭附近早已被這恐怖神罰驚得面無人色、瑟瑟發抖的宙斯神廟祭司和神僕們。
他的聲音不高,卻如同冰冷的鐵律,清晰地烙印在每一個人的靈魂深處:
“邪祟已除!
阿卡迪亞宙斯神廟前任大祭司勾結異端,褻瀆神恩,已被聖子冕下以雷霆神威淨化!”
他枯瘦的手臂舉起那具還在滴落焦黑液體的屍體,如同展示一件戰利品,又像在宣告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
“自今日起,阿卡迪亞宙斯神廟,由聖子狄俄尼索斯冕下執掌!
此地方圓千里,皆歸聖子冕下統御!
爾等,可有異議?”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整個碼頭。
只有海風捲著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氣,吹過那些因恐懼而僵硬的面孔。
異議?
在那道毀天滅地的雷霆神威面前,誰敢?
狄俄尼索斯,這位來自雅典宙斯神廟最核心、流淌著最“正統”宙斯血脈的聖子,雖在同輩聖子中實力並非頂尖,卻以其深得神眷和無法無天的跋扈聞名。
在他眼中,人命不過草芥,至於這些偏遠地區的所謂“大祭司”?
不過是些可以隨時碾死、換掉的螻蟻罷了。
阿卡迪亞,不過是他神權版圖上,新添的一塊微不足道的領地。
若不是臨行前,奧林匹斯山顛那座主神廟裡傳來的冰冷告誡,狄俄尼索斯早已下令將這處玷汙了宙斯榮光的神廟徹底抹去——連同那些匍匐在地的螻蟻,一併化為塵埃。
恥辱。
這感覺像冰冷的蛇,噬咬著他的心臟。
區區海中的爬蟲!
竟讓這偏遠之地的神廟束手無策,甚至要奉上宙斯的信物乞和?
簡直是諸神王座下的奇恥大辱!
連帶著雅典城邦的主神聖所,也蒙上了一層難以洗刷的汙穢。
黃金瞳深處,冰冷的怒意無聲翻湧。
“聖子閣下,您真是阿卡迪亞的救世明光。”老管家格勞庫斯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恰到好處的恭謹,目光卻若有似無地掃過前方空曠的神殿,“可惜,這位大祭司……唉,實乃我雅典神系之累贅。”
狄俄尼索斯唇角勾起一絲冷峭的弧度,那弧度裡淬滿了輕蔑與厭惡:“一個無足輕重的廢物罷了,也配稱‘大祭司’?
在雅典,這等貨色連踏入神廟內庭的資格都沒有。
丟了神顏,不引頸自戮,反倒要勞煩我親自料理?”
他優雅地彈了彈指尖,彷彿要撣去什麼無形的汙穢,“若非阿卡迪亞那區區百萬德拉馬克的歲貢,這骯髒的爛攤子,也配入我的眼?
竟敢將神明的財產拱手予人?
自尋死路!”
踏入宙斯神廟那空曠而略顯破敗的主廳,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映著搖曳的燭火。
格勞庫斯將一卷羊皮紙恭敬地呈上,上面是此地近期混亂的詳盡記錄:
海族如黑色潮水般侵襲的軌跡,各神廟倉促卻無力的馳援,以及最終,那來自深海的初級神明索要萬條人命的血腥祭禮……
字跡冰冷,如同一條條絞索。
“那個叫修恩的……漁夫?”狄俄尼索斯的目光掃過那個名字,黃金瞳中的光芒驟然銳利如刀鋒,“憑他?
一個卑賤的漁人,碾碎了一位神明?
荒謬!”
他低沉的聲音裡壓抑著風暴般的嘲弄與不信,“定是這神廟裡的蛀蟲與那賤民沆瀣一氣,行那褻瀆神明的勾當!”
他霍然抬眼,冰寒的目光鎖住老管家,“查!
那個修恩,究竟是何方鬼魅?”
格勞庫斯躬身退下,片刻後匆匆返回,臉色竟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倉皇。
他壓低聲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裡艱難擠出:“大人……查到了。
他……他是那個人納西婭的弟子!”
老管家愕然地捕捉到聖子閣下的異樣——那瞬間凝固的側臉線條,指節因用力而泛出的青白。
他不明白,究竟是怎樣一個名字,能在這位尊貴如神祇、傲慢如烈陽的聖子心中,投下如此巨大而冰冷的陰影?
他無從知曉。
幾十年前,那個名為納西亞的存在,曾是雅典城邦上空最耀眼的星辰,是諸神也為之側目的無上明珠。
然而一場席捲整個密儀界的風暴過後,所有神廟聯手,將赫斯蒂爾密儀會打入深淵。
而那場慘烈打壓的代價……是十幾座神廟傾瀉的神血,幾乎染紅了雅典衛城的基石。
“咳……”狄俄尼索斯干咳一聲,試圖掩飾那瞬間的狼狽,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既然……咳,既然那傢伙解決了漁港的麻煩,那些碼頭、橄欖園……諸如此類的塵埃產業,便賞給他好了。
不過是些不值一提的破爛。”
老管家格勞庫斯清晰地捕捉到了自家聖子話語深處那絲極力壓抑的忌憚,一股寒氣悄然竄上他的脊柱。
他畢恭畢敬地低下頭,眼角的餘光卻難以抑制地掃向窗外——那個叫修恩的漁夫,究竟是何方神聖?
竟能讓奧林匹斯山巔驕陽般耀眼的存在,也投下如此深重的陰影?
聖火的舔舐,對如今這副神性之軀的錘鍊,似乎已觸及了極限。
修恩盤坐在秘儀會殘留氣息的靜室中,周身沐浴著跳動的聖焰。
然而那曾經能灼燒骨髓、滌盪雜質的神聖之火,此刻帶來的提升卻微乎其微,如同涓流匯入深潭,激不起半點波瀾。
遠不及他在風暴海嘯中,從天地自然那狂暴而原始的偉力中攫取的力量澎湃。
凡俗的路徑……終究配不上這具向神明領域蛻變的軀殼了嗎?
視線落回意識深處那冰冷跳動的倒計時——僅剩一小時。
一種難以言喻的期待感,如同種子在心底破土萌芽。
想要更強,想要觸及更高的山峰,答案似乎就藏在那一次次光怪陸離的模擬世界深處。
那是通往新力量的幽徑。
不過,修恩並未感到焦躁。
雅典的漩渦固然誘人,但此刻並非良機。
在這片屬於他的漁港,擁有這具初具神性的軀殼,他已如礁石般紮根。
能真正威脅到他的存在,寥寥無幾。
雖然失去了神樹那磅礴的生命之源,但每一次對神性軀體的錘鍊,都讓他感覺自己正被打磨成一件毫無瑕疵的兵器。
力量、韌性、速度、恢復……彷彿所有屬性的邊界都在模糊、交融,趨向於一種完美的均衡。
低頭凝視著自己日益虯結、如同青銅澆鑄般的肌肉群,那流暢而充滿爆炸性力量的線條,宛如從古老神話浮雕中走下的神祇戰軀。
他輕輕握拳,骨節發出沉悶的爆鳴,空氣似乎都在拳峰前微微扭曲。
LV1的神性軀體——一個起點,卻已是凡俗難以企及的彼岸。
修恩能清晰地感知到其中蘊含的、遠超以往的磅礴生機與潛力。
至少,下次在那光怪陸離的模擬世界裡,面對那些可怖的異界魔獸,他不再是砧板上的魚肉,擁有了掙扎甚至……逃遁的一線可能。
夜色濃稠如墨,唯有意識中的倒計時如同冰冷的心跳,一秒,一秒,堅定地走向終點。
“滴——”
無形的鐘聲在靈魂深處敲響。
倒計時歸零。
修恩的目光瞬間銳利如鷹隼,所有的雜念被盡數摒除,精神高度凝聚。
他“看”向那枚懸浮在意識虛空、流轉著奇異光華的輪迴書頁,一股決絕的戰意油然而生。
這一次,定要走得更遠。
模擬……啟動!
意識彷彿被投入狂暴的漩渦,無數破碎的光影與冰冷的洋流呼嘯而過……
【你在海上出生了】
鹹腥的海風裹挾著初生的啼哭,木船在無垠的蔚藍中搖曳。
然而,新生的微光尚未燃起——
【你的狀態不妙,你遇到了海神之怒】
天空瞬間被鉛灰色的巨掌撕裂!
雷霆如神明的咆哮炸響,墨色的巨浪如同崩塌的山巒,帶著毀滅一切的威壓轟然砸向脆弱的木船!
整個世界彷彿被拖入了深海煉獄。
【海蛇攻擊了你的船】
腥臭的狂風撲面!
一條佈滿幽暗鱗片的巨尾破開翻騰的浪牆,如同淬毒的攻城錘,帶著碾碎骨骼的巨力狠狠掃向船體!
木屑與驚叫同時炸開!
【你一拳打飛了海蛇】
電光石火間,一隻屬於嬰兒卻纏繞著淡金色微芒的小拳頭,裹挾著超越凡俗理解的蠻橫力量,悍然迎上那猙獰的巨尾!
沒有技巧,只有最原始、最暴戾的爆發!
沉悶的撞擊聲甚至壓過了雷鳴!
那龐大如礁石的海蛇頭顱猛地一歪,竟被這渺小的拳頭砸得高高揚起,帶著難以置信的扭曲弧度,哀嚎著倒飛出去,重重砸入沸騰的怒濤!
【你的父母相當驚訝】
劫後餘生的父母,臉上的驚恐尚未褪去,便凝固成了極致的駭然與茫然。
他們死死盯著襁褓中那個小小的身影,彷彿在看一個從神話深淵裡爬出來的怪物。
海神的怒火依舊在咆哮,但這一刻,船艙裡死寂得只剩下心臟瘋狂擂鼓的聲音。
【不久之後,你們又遭遇到了襲擊,來自鑽石級魔獸的襲擊!】
災難並未終結。
比海神之怒更純粹的惡意,如同凍結萬載的寒冰,毫無徵兆地鎖定了這片海域。
一道無法形容其形態的恐怖陰影,彷彿由切割星辰的鑽石稜鏡構成,撕裂了空間的帷幕。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場對生命法則的褻瀆。
那冰冷的“視線”掃過,時間與海浪彷彿都被凍結。
【你死了。】
沒有掙扎,沒有過程。
甚至連意識都來不及傳遞出恐懼。
只有一片絕對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冰冷的文字在意識深處消散,如同墓碑上的刻痕。
修恩的意識猛地從模擬的深淵中抽離,瞳孔在瞬間收縮成針尖!
他……死了?
就這樣……毫無反抗之力地……湮滅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並非來自外界,而是從骨髓深處滲出來,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僵在原地,彷彿那鑽石級魔獸凍結時空的寒意仍殘留在靈魂之中。
他萬萬沒想到,僅僅是對既定命運軌跡的一次微小擾動——出生時展現那不合常理的力量,竟會招致如此恐怖、如此迅疾的反噬!
那鑽石級魔獸的襲擊,絕非巧合!
那更像是……來自命運本身冰冷而精準的“修正”!
冷汗無聲地滑過額角。
一個冰冷得令人窒息的名字,如同幽靈般浮現在腦海:
命運三女神!
是她們嗎?
那三位紡織、丈量、剪斷生命之線的古老存在?
自己這具掙脫了凡俗桎梏的神性之軀,是否早已被她們那無形的紡錘,釘死在了某條既定的軌跡之上?
彷彿一具被看不見絲線操控的木偶,任何偏離劇本的掙扎,都會引來毀滅性的清算?
想到這裡,修恩則是暗自將這一筆給記在了自己的小本子上,以後一定要讓這三位該死的命運女神嘗一下自己的肉彈衝擊!
必須……按照“劇本”走嗎?
修恩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一股混雜著憤怒、不甘與冰冷徹骨的理智在胸中翻騰。
不!
絕不!
模擬的死亡並非終點!
止步在這裡,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