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野豬
第二天天還沒亮，歐德勝就開著爬犁來接他。車廂裡，小柱和鐵漢已經等候多時。
“青山，今天去哪兒？”歐德勝一邊發動爬犁，一邊問道。積雪在履帶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咱先去那個老地方。”孫青山系好皮帶，確認裝備齊全，“讓小柱和鐵漢見識見識。”
爬犁順著山路往深處開進，積雪在陽光下閃著晶瑩的光芒。孫青山轉頭看向兩個年輕人，“這幾天感覺咋樣？”
“青山哥，喝了你的藥，手臂現在舒坦多了。”鐵漢笑得像個孩子，眼睛裡滿是感激。
小柱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臉上泛起紅暈：“如今能撐個半小時了。”
“記住我教你們的鍛鍊方法，”孫青山語氣嚴肅，“練完要揉揉胳膊，不能偷懶。”
“青山哥，我也加入種田大隊了！”鐵漢突然湊上來，眼睛亮晶晶的。
“我也報名了！”小柱緊跟著附和，生怕落後似的。
孫青山眉頭微皺：“你爹媽點頭沒？”
“我跟我爹說好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掏錢。”鐵漢拍著胸脯保證，“反正明年建好房子就分家。”
小柱有些忐忑地問：“青山哥，這富農合作社能賺錢嗎？”
“你這憨貨，”歐德勝笑罵道，“都不知道能不能賺錢就敢加入？”
“我這不是相信青山哥嘛。”小柱憨厚地笑著，“他看好的肯定錯不了。”
兩個小時後，爬犁在一個山崗下停了下來。這裡已經到了玉溪谷地界，四周都是常青的紅松和魚鱗松，樹枝上積著厚厚的白雪。
突然，烏雲和雷霆開始躁動不安，狗繩崩得筆直，兩隻爪子翹上天。它們的鼻子不停地抽動，顯然已經嗅到了什麼。
孫青山不慌不忙地穿上滑雪板，檢查了一下裝備。確認無誤後，這才解開狗繩。六條狗子像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雪花在它們身後飛濺。
“德勝叔，你們隨後跟上。”孫青山說完，就追著狗的方向滑去。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茫茫松林中。
松林裡的積雪還很蓬鬆，要不是穿著滑雪板，一腳下去能陷到膝蓋。孫青山熟練地在樹木間穿梭，不時用撐棍調整方向。
爬上山嶺後，他用撐棍一點，順著下坡滑了下去。很快就追上了六條狗。雷霆一邊跑一邊叫，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存在。而烏雲卻默不作聲地跑在最前面，這就是老爺們和女人家的性格差異。
突然，狗群一頭扎進塘子裡，狗叫聲此起彼伏。孫青山加快速度跟上，眼前的景象讓他屏住了呼吸。
朝著太陽的腰處，一頭七八百斤的大野豬正躺在松樹下呼呼大睡。它的皮毛上沾滿了松針，顯然已經在這裡休息很久了。狗子們圍著它狂吠，它卻只是懶洋洋地哼哼了幾聲，在樹上蹭了蹭，繼續它的美夢。
冬天的野豬最愛睡懶覺，尤其是上午太陽剛出來的時候。等到中午氣溫升高了，它們才會起來覓食。
這頭野豬睡得正香，夢裡還在回味著當初的美好時光。那時候，它可是豬中之王，妻妾成群，兒孫滿堂，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滋潤。
鬆軟的枯葉堆裡，它的身軀微微起伏，偶爾發出幾聲滿足的哼哼。在這個寒冷的季節，能找到這樣一處避風的地方已經算是不錯的福氣。
忽然，一陣冷風吹過，讓它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夢境中閃過那群該死的兩條腿的傢伙帶著子闖入地盤的畫面，那是它最不願回憶的噩夢。憑藉著它的小聰明，恐怕早就和其他同伴一樣，變成了那些兩條腿動物手中的獵物。
野豬王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厚實的身軀壓得枯葉發出沙沙聲響。它的獠牙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芒，那是它最引以為傲的武器。
這些日子，它一直在等待。等待天氣暖和些，好去尋找新的豬群。以它這七百多斤的體格，那些母豬見了還不得投懷送抱？
正當野豬王沉浸在美好幻想中時，一陣劇痛突然從下身傳來。“嗷！”淒厲的叫聲劃破了清晨的寧靜，它一個鯉魚打挺就彈了起來。
大雷一口咬住了野豬的命根子。
那一瞬間，整個山林彷彿都安靜了。松樹的枝椏上積雪簌簌落下，連空氣都凝固在這刺骨的寒意中。
緊接著，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雲霄。喊出的聲音都在發抖，彷彿能把天上的雲彩都震散。回聲在山谷間來回盪漾，驚起一群棲息的山雀，撲稜著翅膀四散而逃。
這種疼痛，不僅僅是咬合帶來的痛楚，更有撕扯的折磨。對於一頭體重七百多斤的公豬來說，這簡直就是滅頂之災。野豬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粗糙的皮毛上沾滿了晶瑩的雪花。
孫青山躲在遠處的松樹後，看得直咧嘴。作為一個男人，他太能理解那種痛苦了。他下意識地夾緊了雙腿，彷彿能感同身受般地打了個寒顫。
寒風呼嘯，捲起地上的積雪，在空中形成一道道白色的簾幕。就在這時，一股黃色的液體從野豬身下噴射而出，直接在雪地上衝開一大片。溫熱的尿液融化了積雪，在地面上留下一個深深的凹坑。
“這傢伙被嚇得尿了。”孫青山暗自嘀咕，撥出的白氣在寒風中迅速消散。
他知道野豬和人一樣，睡覺時都會憋著尿。這頭野豬睡懶覺時被六條狗堵在窩裡，那一泡尿一直憋著沒撒。這會兒被大雷這麼一咬，哪還憋得住。
野豬本能地抖了抖身子，卻忘了自己的命根子還在大雷嘴裡。這一個激靈嚇人不輕，劇烈的疼痛感再次席捲全身，讓它差點當場暈過去。它的眼睛瞬間充血，變得猩紅無比。
其他狗子可不會給它喘息的機會。
烏雲和傲霜一一右衝上去，死死咬住野豬的耳朵。它們的牙齒深深陷入野豬厚實的耳朵裡，鮮血順著耳廓滴落在雪地上，染紅了一片片潔白。
雷霆更是勇猛，直接咬住了野豬的嘴。它的身子被野豬甩來甩去，卻始終不鬆口，就像一塊頑固的鐵鉗。
二雷和三雷也想分一杯羹，但這野豬實在太大，身上的皮甲又厚，一時間找不到下口的地方，只能在旁邊又蹦又跳，發出焦急的吠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