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葉回
“陳老，《醫道真解》這大藥篇是否真囊括了世間所有奇藥？”藥房內，任顧發問道。
這些日子他幾乎翻爛了大藥篇，卻連那枚紫晶果的隻言片語都尋不見。
任顧只覺如守寶山而無門可入，顯得此果彷彿來歷非凡，愈發顯得珍異神秘。
於是今日，任顧便來藥房向陳老求教。
陳老微微捋須，卻是不答，反而望向一旁研習藥理的何宜靜。
“靜丫頭，你來說說。”
何宜靜輕攏鬢髮，朱唇微啟：“大藥篇乃尹然國醫遊歷四方所錄。然一人之力終有窮時，天地之大，豈能盡覽？故未載之奇珍，當不在少數。”
她眸光流轉，復又問道：“怎麼，莫非師弟是得了什麼稀世靈藥？”
“多謝師姐解惑，只是突然好奇罷了。”
任顧一板一眼的抱拳答道，目光於其身上停留一瞬，便很快移開。
任顧早就聽聞，二師兄高鬱風對何宜靜的情意與愛慕昭然若揭，武館上下盡人皆知。
雖說何宜靜從未回應過高鬱風的心意，但任顧還是頗為避嫌。
任顧可不想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而被高鬱風進一步記恨上，沾染上沒有必要的麻煩。
他只想安穩苟著，修煉，變強。
何宜靜時常在陳老處研習醫書。
陳老將二人都視作弟子，常以考校兩人為樂。
每每任顧發問時，他尤其喜歡讓何宜靜代為作答，以此考驗她的學識。
而何宜靜卻也對他諸多好奇，時不時便出聲試探。
這般情形，時常讓任顧感到幾分無奈。
陳老又考校了任顧一些基礎藥理知識，見他應答如流，不禁撫須讚歎：“如今你已將基礎藥理爛熟於心，性味歸經瞭然於胸，配伍之道更是融會貫通。”
“距離成為真正的醫師，只差些需要親身體驗的功夫了。望聞問切四診之法，還有那針灸之術，都需要在實踐中慢慢領悟。”
“你若有意，每日練武后可來我這裡，與宜靜一同研習，老夫願傾囊相授。”
陳老這番話，顯是真心將任顧視為弟子。
任顧聞言心頭一熱，鄭重拱手道：“弟子願意。”
......
一座空闊的宅院中，高鬱風獨坐廳堂，眉宇間凝結著化不開的鬱色。
這裡原是城中顯赫的高家大宅，自那場匪禍之後，便只餘下這空蕩蕩的院落。
即便已拜入混元武館門下，高鬱風仍執意回到這座故宅居住。
偌大的宅邸，他卻不留一個僕從，任憑迴廊院落寂寂無人，唯有風聲穿堂而過。
不多時，葉回踏入了廳堂。
“高師兄。”
高鬱風臉上立刻浮現出一抹笑意，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
按照約定，葉回每日都可來與高鬱風切磋拳法。
此時他手上的包紮仍未拆除，這半月來，雖經陳老精心調治，加之武者氣血旺盛，傷勢已無大礙。
“你的傷......還能過招麼？”
高鬱風目光落在葉回纏著紗布的手上，語氣中帶著幾分猶疑。
“已無大礙。”
葉回語氣堅決。
自入內院以來，他接連受挫，被任顧數招擊敗的恥辱，斷指之痛的教訓，都深深刻在心頭。
即便前幾日傷處未愈，他也未曾間斷練功。
單手練拳，日復一日。
高鬱風見其態度堅決，微微頷首：“既如此，我便壓制氣血，單以拳法與你切磋。”
作為混元武館二弟子，高鬱風已臻氣血八重之境，拳法造詣更是爐火純青，已達大成境界。
雖不及大師兄楚昊那般聲名遠播，卻也是與石向榮齊名的混元雙傑，被視作武館下一代的中流砥柱。
拳影交錯間，二人已過百招。
收勢之時，高鬱風負手而立，衣袂猶自微微顫動。
他望著氣息紊亂的葉回，眼中閃過一絲讚許：“短短時日，你的拳法竟已達小成境界，實屬難得。”
“你這些時日念念不忘敗於任顧之恥，如今拳法精進，至少能與他平分秋色了。”
他下意識咀嚼了一番“任顧”二字，眼前浮現那個日夜苦練的身影，又憶起當日獻茶的情形。
心中泛起濃濃不喜，暗道未曾想是個表面木訥，內藏機心之人。
葉回鄭重抱拳：“多虧高師兄日日指點。”
話音未落，他已從懷中取出一方青瓷藥瓶。
高鬱風瞳孔微縮，目光如鉤般釘在那瓷瓶上。
葉回雙手托起那青瓷藥瓶，鄭重道：“此乃家傳秘方，百草凝露，藥效堪比大藥。師兄指點之恩，無以為報，還望笑納。”
高鬱風眼中那抹驚喜尚未成形便倏然隱去。
他笑著擺手：“我已至氣血八重，尋常大藥於我破境助益有限。這份心意，我領受了。”
葉回離開高家宅院後，徑直往武館方向行去。
轉過迴廊時，恰見任顧從藥房出來，衣袖間還沾著幾縷未散的藥香。
葉回眼神一凝，當即橫步攔在任顧身前。
他抱拳一禮，沉聲道：“任顧，願以五兩銀子為注，請賜教一戰。”
這一聲“請”字說得格外鄭重，倒讓任顧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這葉回素來倨傲，何時學會這般禮數了？
任顧目光掃過他纏著紗布的右手，不由得笑道：“你手上的傷藥味都未散盡，就急著要與我過招？”
他回想起月末考較那日，葉回強行與任顧過招慘敗後，次日還真送來了五兩銀子。
任顧當然也沒客氣，本來就缺錢，直接笑納。
“已無大礙。”葉回繃緊下頜，眼中戰意灼灼。
任顧見他一副固執相，終是鬆口：“也罷，點到為止。”
真不是為了這五兩銀子。
拳風激盪間，二人身影交錯，招式往來看似平分秋色。
然而任顧身形從容，葉回卻漸顯焦躁。
當察覺任顧未盡全力時，葉回眼中戾氣驟現，氣血翻湧間拳勢陡然凌厲。
任顧格擋時不經意氣血湧動，竟將葉回震得連退三步。
“你......”葉回虎口發麻，死死盯著任顧，“已達三重境？”
話音裡摻雜著不可置信與不甘。
拳風止息，葉回卻覺心頭氣血翻湧更甚。
入內院兩月便達氣血二重，雖稱得上天賦異稟，但武館歷代也不乏這等英才。
可任顧自破二重至今才幾何時？竟又登三重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