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哦？”孫悟空聞言，略感驚喜。
他原本聽到天蓬元帥說火鳳一族極其排外後，就打算直接變化成火鳳的模樣，潛入其中，找到涅槃靈火後“借”來一用，日後再偷偷歸還。
但聽南海龍王這意思，似乎火鳳一族有著獨特的辨別方法，光改變外形還遠遠不夠，需要其本源氣息才能矇混過關。
想到這兒，孫悟空笑著拱手道：“若能得此火羽相助，真是省了俺老孫許多麻煩！那就多謝老龍王了！”
南海龍王擺擺手，顯得很是客氣，隨後做了個“請”的手勢：“大聖客氣了，請隨小龍來，那火羽存放在龍宮寶庫之中。”
孫悟空和天蓬元帥便跟著南海龍王，一頭扎進了碧波萬頃的南海。
海水自動分開一條道路，供三人前行。
一路向深海行去，孫悟空卻漸漸心生疑惑。
他雖然從未拜訪過南海龍宮，但也知道東海龍宮那般蝦兵蟹將巡邏、魚精蚌女穿梭的熱鬧景象。
可這南海龍宮一路行來，竟是異常的冷清寂靜，莫說巡海的兵將，連條稍微大點的海魚都難得一見，四周只有幽暗的海水。
“或許南海龍王治軍嚴謹，不喜閒雜人等在宮外喧鬧？”孫悟空心下暗自思忖，並未立刻說破。
越往深處，光線越發暗淡，周圍幾乎陷入一片漆黑，只有些發光的深海藻類提供著微弱的光亮，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孫悟空眉頭微皺，加快幾步，趕到南海龍王身側，問道：“老龍王，你這龍宮府邸究竟還有多遠？這海底未免也太過僻靜了些。”
南海龍王頭也不回，聲音透過海水傳來，顯得有些模糊：“快了，快了，就在前方，大聖稍安勿躁。”
孫悟空心中疑慮更甚，但礙於情面，暫時沒有發作。
他故意放慢腳步，與身後的天蓬元帥並排，暗中道：“呆子，俺老孫怎麼覺得這南海龍王有點不對勁？這路帶的也忒偏僻了些。”
天蓬元帥正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周圍黑漆漆的海底，聞言滿不在乎地回道：
“有什麼不對勁的？人家不是說了要給你拿羽毛嗎？還能坑你不成？”
孫悟空再問：“先不說這個，你之前可曾來過這南海龍宮？”
天蓬元帥被問得一怔。
他平日裡不是在天河操練水軍，就是在天庭摸魚打諢，還真沒特意來過南海龍宮做客。
但被孫悟空這麼一問，他哪肯承認自己沒見識，立刻梗著脖子，故作輕鬆地回道：“本元帥執掌天河，統帥水軍，三界水域哪裡沒去過？這南海龍宮自然是來過幾回的，富麗堂皇，氣派得很！”
孫悟空聽天蓬元帥說得如此篤定，而且見他並未對南海龍王所帶的路線提出任何異議，心中的疑慮便稍稍打消了一些，心想或許真是自己多心了，這南海海底或許本就如此格局。
於是便按下心思，繼續跟著南海龍王向前行去。
又在水下穿行了一刻鐘左右，前方原本漆黑一片的海底忽然變得亮堂起來，柔和的光芒驅散了深海的幽暗。
細細看去，只見一座極其宏偉壯觀的水晶宮殿矗立在眼前，遠比孫悟空的東海龍宮更加金碧輝煌，雕樑畫棟，寶光四射。
宮殿外圍，眾多身著亮銀鎧甲的蝦兵蟹將精神抖擻地列隊巡邏，戒備森嚴，秩序井然。
孫悟空見此情景，心中方才那點疑慮頓時煙消雲散，看來真是自己多心了。
他笑著對南海龍王道：“老龍王，你這南海龍宮可真夠氣派的！俺老孫原以為東海老鄰居那兒就算頂好了，沒想到你這裡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南海龍王只是笑了笑，並未多言，引著二人繼續向宮門走去。
那些巡邏的蝦兵蟹將見到南海龍王，立刻停下行禮，齊聲恭敬道：“參見龍王！”聲音洪亮，動作整齊劃一。
一旁的天蓬元帥也忍不住嘖嘖稱奇，但他仔細看去，心中卻升起另一股疑惑。
他發現這些蝦兵蟹將周身流轉的妖力頗為不弱，顯然道行不淺，遠非尋常水族精怪可比。
按道理，這等道行早該能完全化為人形了，可它們卻依舊保持著半人半蝦蟹的原始形態。
天蓬元帥與東海龍王打交道較多，深知東海龍宮的蝦兵蟹將大多化形艱難。
這南海龍宮的水族，實力隱藏得未免太深了？
他忍不住開口問道：“老龍王，你最近是不是得了什麼提升修為的寶貝？”
南海龍王聞言，腳步微微一頓，回過頭來，臉上笑容不變：“元帥何出此言？”
天蓬元帥指著周圍那些氣息沉凝的守衛：“你若沒得什麼寶貝，手下這些兵將的道行怎麼一個個都如此精進？這可比東海那邊強出不止一籌啊！”
他這話一出，周圍那些原本目不斜視的蝦兵蟹將，動作似乎都滯澀了一瞬，無數道目光若有若無地掃向了孫悟空和天蓬元帥。
南海龍王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些，略微沉默了一下，隨即像是被說中了心事般，壓低聲音，帶著幾分不好意思和懇求道：
“元帥慧眼如炬……實不相瞞，小龍確實存了些私心。這不是想著下次百年一度的四海龍王聚首，爭奪那‘四海龍頭’的尊位嘛……
難免要多積蓄些實力，平日裡也不敢太過張揚，只好讓孩兒們藏著些修為……還望大聖和元帥千萬替小龍保守這個秘密，莫要外傳才好。”
天蓬元帥一聽是為了爭奪“四海龍頭”之位，頓時恍然大悟，拍著胸脯道：“原來如此！放心放心，這等小事，本元帥肯定幫你保守秘密！”
孫悟空聽了這番解釋，也覺得合情合理，便點了點頭，不再多想。
南海龍王見狀，臉上重新露出笑容，熱情地引著二人進入那光華璀璨的龍宮大殿。
剛進入殿內，南海龍王便高聲吩咐道：“來人啊，去寶庫將本王珍藏的那根火羽取來！”
門口侍立的兩名海妖侍衛立刻躬身領命，迅速退了下去。
南海龍王隨即熱情地招呼孫悟空和天蓬元帥：“來來來，兩位上仙遠道而來，駕臨我這寒酸水府，千萬莫要客氣，快請坐。”
話音剛落，便有幾位婀娜多姿的蚌女端著精美的果盤和酒壺款款而來。
南海龍王親自拿起一枚奇異的，散發著淡淡藍光的海果，投入一個晶瑩剔透的玉壺之中，隨後執壺為孫悟空和天蓬元帥各斟了一杯。
酒液倒入杯中，竟呈現出一種琥珀色，一股孫悟空和天蓬元帥從未聞過的奇異酒香瞬間瀰漫開來，這香氣醇厚中帶著清冽，彷彿凝聚了海洋的精華與百果的芬芳。
孫悟空端起酒杯，仔細看了看，又深深嗅了一下，驚歎道：“好傢伙！老龍王，你這到底是什麼酒？聞著比天庭玉帝老兒那兒的御酒還要香醇百倍！你這日子過得可比玉帝還會享受啊！”
南海龍王呵呵一笑，擺手謙遜道：“大聖說笑了，這不過是南海深處特產的一些尋常海果，浸泡了些年月罷了，實在登不得大雅之堂，哪裡比得上天庭的瓊漿玉液。”
一旁的天蓬元帥早已被那酒香勾得饞蟲大動，盯著自己那杯酒眼睛都直了，聞言忙附和道：“就是就是，猴子，人家老龍王都說了是普通果酒，咱們就將就喝點吧，別挑剔了！”
說著，他急不可耐地端起酒杯，一仰脖就將那杯酒喝了個底朝天，還意猶未盡地將杯底那顆浸泡得晶瑩飽滿的果子也撈出來嚼了，只覺得果肉入口即化，甘美無比，連連稱讚：
“好吃！好酒！”
孫悟空看著天蓬元帥那副饞相，不由得笑了笑。
南海龍王也舉杯笑道：“大聖，請。”
“喝，喝！”孫悟空不再猶豫，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酒液入喉，果然甘醇清冽，一股暖流伴隨著難以言喻的舒暢感通達四肢百骸，確實是他從未嘗過的美妙滋味。
侍立的蚌女見狀，立刻輕盈地上前，再次為兩人的空杯斟滿那琥珀色美酒。
推杯換盞之間，幾杯奇異的海果酒下肚，孫悟空和天蓬元帥都覺得有些暈暈乎乎，醉意上頭，連南海龍王的面色也泛起了紅暈。
恰在此時，之前奉命去取火羽的那兩名小海妖回來了，手中捧著一個精緻的玉盒。
孫悟空醉眼朦朧地扭頭看去，只見玉盒中躺著一根羽毛，模樣卻與他想象中霞光萬道、瑞氣千條的神羽截然不同。
那羽毛看起來十分普通，色澤暗淡，甚至有些雜亂，活像是從尋常家養的大公雞身上隨手薅下來的一根，毫不起眼。
孫悟空和天蓬元帥此刻酒意正濃，腦子也不太清醒，並未細想，只覺得這“火羽”未免太名不副實。
兩人歪歪斜斜地走上前，湊近了打量那根羽毛。
孫悟空伸手將那根看似普通的羽毛拿起，入手並無甚奇特感覺，便對南海龍王拱了拱手道：
“老龍王，多謝款待！事不宜遲，俺們這就去辦事了！等辦完了事回來，俺老孫一定再好好陪你喝個痛快！”
南海龍王笑著點頭，語氣依舊熱情：“既然如此，小龍便在此預祝大聖與元帥馬到成功，凱旋而歸了！”
“好……好說！留步……留步！”孫悟空和天蓬元帥醉醺醺地擺著手，駕起搖搖晃晃的雲頭，離開了南海龍宮，朝著南儋部州的方向飛去。
待孫悟空和天蓬元帥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深海遠方，南海龍王臉上那熱情洋溢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陰沉。
他對著身旁一隊一直靜立待命、氣息明顯比其他蝦兵蟹將更加強悍精幹的海妖侍衛，壓低聲音，吩咐道：
“跟上去，暗中盯著他們。等他們與火鳳一族鬥得兩敗俱傷，無力他顧之時，便伺機出手，結果了他們的性命，提頭來見本王！”
“是！”那隊海妖侍衛齊齊拱手領命，隨即化作數道水流，悄無聲息地朝著孫悟空和天蓬元帥離開的方向而去。
……
孫悟空和天蓬元帥雖飲了那海酒，但仙體非凡，剛離開水面，被清涼的海風一吹，體內的酒氣便迅速消散，頭腦立刻恢復了清明。
天蓬元帥抽了抽鼻子，聞到自己身上沾染的淡淡海腥氣，嫌棄地皺了皺眉：“猴子，你聞到沒有？好大一股子魚腥味兒，真是晦氣！”
孫悟空笑道：“你這堂堂天河元帥，還怕染上點魚腥氣？”
天蓬元帥立刻挺起胸膛，嘴硬道：“誰……誰怕了！本元帥統御八萬水軍，什麼味道沒聞過？區區魚腥，何足道哉！”
說笑間，孫悟空讓天蓬元帥繼續指路，自己則駕起筋斗雲，帶著他風馳電掣般朝南方飛去。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便已進入了南儋部州地界。
遠遠地，一座巍峨雄奇的巨大火山映入眼簾。
那火山通體呈現出暗紅色，山體極其宏偉，卻不見絲毫煙霧冒出，安靜得有些詭異。
火山口上方的高空中，赫然懸浮著九輪巨大的，燃燒著熊熊烈焰的火球，如同九輪烈日當空，將周圍的山巒都映照得一片通紅。
天蓬元帥指著那火山和九輪火球道：“猴子，看到了吧？那就是火鳳一族的棲息之地‘九陽火山’。”
孫悟空點點頭，看著那片區域，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磅礴火力以及一種莫名的高傲氣息。
他晃了晃手中那根看似普通的“火羽”，對天蓬元帥道：“這羽毛只有一根，俺老孫就變化成火鳳的模樣，憑藉此物混進去找尋涅槃靈火。你且在外面找個隱蔽處等著，一旦俺得手，咱們立刻就走！”
天蓬元帥一聽自己不用進去冒險，只需在外接應，頓時鬆了口氣，連忙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猴子！本元帥肯定給你望風望得嚴嚴實實，一有動靜就通知你！”
說著，他轉身就要找個山坳或者雲層躲起來。
誰知剛邁出一步，又被孫悟空一把拽了回來。
天蓬元帥一個趔趄，疑惑地回頭：“幹嘛，猴子？”
孫悟空無奈地指了指那火山：“你這呆子！俺老孫是能變化，可俺也沒親眼見過那火鳳到底長什麼模樣啊？怎麼變？”
“總不能變個禿毛雞進去吧？倒不如，你先去探探路，引一隻出來讓俺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