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太上老君見狀，撫須長嘆一聲，眼中流露出幾分無奈的笑意。
他座下的青牛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情緒，輕輕打了個響鼻。
“想不到啊，”老君搖頭笑道，“你這小猴兒年紀輕輕，竟將你師父的本事練到了這般境界。”
劉世安聞言咧嘴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老君若真要留人，我二人怕是插翅難飛。”
老君聽罷，伸手拍了拍青牛的脊背，那青牛會意地調轉方向。
老君背對著二人，悠悠道：“回去後，替老道給你師父帶個話，就說...老友問候。”
劉世安鄭重抱拳：“恭送老君。”
待老君駕牛遠去，劉世安一把拉住孫悟空，駕起祥雲直往下界飛去。
天庭眾仙面面相覷，竟無一人敢上前阻攔，只能眼睜睜看著兩道身影消失在雲海之中。
他們剛離開不久，一名小仙慌慌張張地跑進凌霄殿稟報。
玉帝正為天庭留不住兩隻猴子而惱怒不已，卻也只能強壓怒火宣人進殿。
......
下界山林間，劉世安收起雲頭，望著茫茫群山嘆道：“猴子，經此一事，天庭怕是容不下咱倆了。往後少不得要被天兵天將追剿。”
孫悟空聞言哈哈大笑，金箍棒在手中轉了個漂亮的棍花：“怕他作甚？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揍一雙！”
他眼中金光閃爍，自信滿滿道：“況且那天庭見識過咱的手段，未必敢輕舉妄動。”
劉世安聞言，眉頭微蹙，思索了片刻後緩緩點頭。
他心中暗自思量：原著裡天庭大動干戈，派出十萬天兵天將圍剿花果山，那是在孫悟空大鬧天宮、偷吃蟠桃仙丹之後。
如今不過丟了十顆蟠桃，確實還不至於鬧到這般地步。
想到這裡，他抬眼看向孫悟空，語氣誠懇地附和道：“你說得在理。”
但轉念又覺得不妥，便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還是謹慎些為好。”
孫悟空咧嘴一笑，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卻也將這話記在了心上。
就在這時，劉世安突然想起一事，連忙問道：“對了猴子，你在天庭不是建了座齊天殿嗎？殿裡那些伺候的仙子們可怎麼辦？”
他暗自思忖：以天庭的作風，就算不責罰那些仙子，也必定會拆了齊天殿。
到時候那些仙子無家可歸，豈不是要受凍捱餓？
孫悟空聞言猛地一拍腦門，懊惱道：“哎呀！俺老孫怎麼把她們給忘了！”
他急得抓耳撓腮，轉身就要走：“兄弟，你先回花果山等著，俺這就上天去把她們接下來。與其在天庭受氣，不如跟咱們在一處快活！”
劉世安見孫悟空急不可耐，一個筋斗就要翻上天去，連忙伸手拽住他：“猴子，別急，我陪你走一趟。”
孫悟空被這一拽，在半空轉了個圈落回雲頭，抓了抓腮幫子道：“也好也好，兄弟你那袖裡乾坤的法術正好派上用場，待會兒仙子們的箱籠細軟就勞煩你收著了。”
劉世安聞言失笑，拍了拍寬大的袖袍：“這個容易。”
說罷便駕起祥雲，與孫悟空並肩往天庭飛去。
轉眼到了南天門，只見托塔天王李靖正威風凜凜地守在門口。
他方才剛收到玉帝旨意，得知孫悟空和劉世安被削去仙籍，正暗自得意。
此刻見二人去而復返，當即橫眉豎目地喝道：“天庭重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孫悟空一聽這話，火氣“噌”地就上來了，金箍棒在掌心轉了個圈就要動手。
劉世安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的手腕，低聲道：“且慢。”
雖然心中也憋著火氣，但劉世安還是強壓怒氣，朝李靖拱手道：“天王容稟，我二人方才走得匆忙，蟠桃園裡還落了些私人物件。取完就走，絕不耽擱。”
李靖冷笑一聲，摸著鬍鬚道：“入了天庭的東西就是天庭的，哪還有什麼私人物件？”
劉世安被這話噎得心頭火起，正盤算著如何周旋，忽聽耳邊“嗚”的一聲風響。
只見孫悟空早已按捺不住，金箍棒化作一道金光，結結實實砸在李靖臉上。
“哎喲！”李靖猝不及防，雖然眼睛看清了來勢，身子卻來不及躲閃，被這一棒打得踉蹌後退，寶塔都差點脫手。
孫悟空收棒冷笑：“給你臉不要臉，那就別怪俺老孫不講情面！”
說罷一個筋斗翻過南天門。
劉世安見狀搖頭苦笑，也只得駕雲跟上，心裡暗歎這猴子果然還是急性子。
轉眼間，二人便到了齊天殿前。
只見殿外幾位仙子正忙著各自的活計，有的拿著拂塵仔細擦拭廊柱，有的提著花籃在殿前花圃裡修剪枝葉。
忽然一個仙子抬頭瞧見孫悟空的身影，手中的花剪“噹啷”一聲掉在地上。
“大聖！是大聖回來了！”她這一聲驚呼，引得其他仙子紛紛抬頭。
“真的是大聖！”眾仙子又驚又喜，顧不得手中的活計，一窩蜂地圍了上來。
她們七嘴八舌地說著，有的眼中還噙著淚花。
孫悟空被她們圍著，咧嘴笑道：“是俺，是俺老孫回來了。”
一個穿綠羅裙的仙子急切道：“我們聽說大聖在凌霄殿鬧了一場，也不知是真是假，可把我們急壞了。”
另一個扎著雙髻的仙子接話道：“還聽說玉帝要拆了咱們的齊天殿，我們這幾日都提心吊膽的。”
說著還拍了拍胸口，一副後怕的樣子。
“我們本想去找大聖，可又不知該往哪兒尋...”幾個仙子說著說著，聲音都哽咽了。
孫悟空聽得心頭一熱，撓了撓頭道：“這天庭忒沒意思，不如跟俺老孫去下界耍耍？你們可願意？”
仙子們聞言先是一愣，繼而相視而笑。
她們本就是被強徵上天的凡人女子，對天庭生活早就不堪其苦。
如今聽說能回凡間，個個喜出望外。
“願意！當然願意！”她們異口同聲地答道，臉上都綻放出久違的笑容。
“我這就去收拾細軟！”
“我的繡花針可別忘了...”
“等等我，我也去！”
仙子們嘰嘰喳喳地說著，像一群歡快的小鳥，紛紛轉身往殿內跑去收拾行裝。
有幾個跑得太急，裙角都被門檻絆了一下，惹得其他仙子掩嘴輕笑。
孫悟空看著仙子們忙碌的身影，不由得咧嘴一笑，揹著手踱進了齊天殿。
劉世安也跟了進來，站在一旁含笑看著這熱鬧的場景。
幾個動作麻利的仙子已經收拾好了包袱，圍在孫悟空身邊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
她們最關心的就是下界現在是什麼模樣，畢竟“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她們在天庭待的這些日子，凡間怕是已經過去幾十載了。
“大聖，現在人間還是大唐的天下嗎？”
“長安城可還熱鬧？”
“我家鄉的桃花渡還在不在？”
孫悟空一一耐心解答，說到興起時還手舞足蹈地比劃著，逗得仙子們掩嘴輕笑。
忽然，一個體態婀娜的仙子像是想起了什麼，開口道：“對了大聖，前些日子有位穿紫衣的仙子來殿裡找過您。”
孫悟空眼睛一亮，知道她說的是紫衣仙子，連忙追問：“她可留下什麼話？”
那仙子歪著頭想了想：“倒也沒說什麼，我們告訴她您不在，她就走了，看著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孫悟空聞言只是笑笑，沒有多說什麼。
這時，一個身材高挑的仙子突然插話道：“我後來聽說，那位紫衣仙子好像因為偷吃了一個仙桃，玉帝要治她的罪，說是要押上斬妖臺...”
“啊？”先前那個體態勻稱的仙子驚撥出聲，“天庭的規矩也太不近人情了，不過就是一顆桃子...”
她的話還沒說完，只聽“砰”的一聲，孫悟空猛地站起身來，金箍棒不知何時已經握在手中。
他雙目圓睜，聲音都變了調：“你說什麼？！”
殿內眾仙子都被孫悟空這突如其來的暴怒嚇了一跳。
那說話的仙子更是臉色發白，結結巴巴地重複道：“我、我是聽說...她被押到斬妖臺...要問斬了...”
“玉帝老兒！”孫悟空怒喝一聲，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他猛地一跺腳，腳下祥雲驟起，“嗖”地一聲就衝出了齊天殿，連殿門都被帶起的勁風震得“咣噹”作響。
劉世安見狀暗道不好，連忙對還在發愣的仙子們囑咐道：“你們先收拾行李，等會兒我們就回來接你們。”
話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青光追了出去。
此時凌霄寶殿內，玉帝正揉著太陽穴，一臉無奈地看著跪在殿中的紫衣仙子。
他實在覺得頭疼，方才孫悟空和劉世安明明已經認下偷吃蟠桃的罪過，怎麼轉眼間又冒出個紫衣仙子來認罪？
“紫衣仙子，”
玉帝嘆了口氣，“那兩隻猴子都已經認了，你又何必...”
紫衣仙子抬起淚眼，聲音哽咽卻堅定：“陛下明鑑，大聖他...他確實是為了救我才取了蟠桃。聽聞他被貶下凡間，我心中實在難安...”
說著又重重叩首，“求陛下開恩，恢復大聖仙位...”
她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連兩旁的天官都不禁動容。
玉帝只覺得腦仁生疼，這蟠桃一案越審越亂，簡直像團亂麻般理不清頭緒。
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正欲揮手示意天兵將紫衣仙子帶下去，忽然殿門外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還有完沒完？”玉帝眉頭緊鎖，抬眼望去，見是個傳令的小仙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不由得重重嘆了口氣。
那小仙見玉帝面色陰沉，嚇得兩腿發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啟、啟稟陛下，託塔李天王在殿外求見...”
玉帝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心知肚明，這李靖與孫悟空積怨已久，如今逮著這個機會，必定要大做文章。
若是放他進來，少不得又要煽風點火，攛掇著發兵討伐，到時候天庭又要鬧得雞飛狗跳。
“朕今日乏了，”玉帝疲憊地擺擺手，“讓李天王改日再來吧。”
小仙領命退出殿外，只見李靖正捂著青紫腫脹的臉頰，在殿前來回踱步，活像只熱鍋上的螞蟻。
見他出來，李靖一個箭步衝上前：“陛下怎麼說？”
“天王恕罪，“小仙躬身行禮，“陛下說今日勞累，改日再...”
“讓開！”李靖不等他說完，一把將他推開，“本天王有天大的要事稟報！”說著就要往殿內闖去。
小仙慌忙張開雙臂阻攔：“天王息怒啊，陛下金口玉言說了不見，您這樣...”
“混賬東西！”李靖怒髮衝冠，一把將小仙掀翻在地，“本天王今日非要面見陛下不可！”
話音未落，他已大步流星地朝凌霄殿內衝去。
那小仙踉蹌著爬起來時，李靖早已大步流星地闖進了凌霄寶殿。
他急得直跺腳，一邊追趕一邊高喊：“天王！萬萬不可啊！陛下已經...”
正欲退朝的玉帝聽到殿外喧譁，轉身就見李靖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臉上還帶著明顯的淤青。
身後跟著那個手足無措的小仙，正拼命想要阻攔。
殿內眾仙見到李靖這副狼狽模樣，都忍不住掩袖偷笑，卻被李靖一個兇狠的眼神嚇得立即噤聲。
“臣參見陛下！”李靖撲通跪地，聲音震得殿內嗡嗡作響。
玉帝揉了揉太陽穴，無奈地擺擺手示意小仙退下，有氣無力地道：“天王，朕方才已經說過今日不見客，你這是...”
李靖不等玉帝說完，就激動地直起身子：“陛下！那兩隻妖猴實在欺人太甚！臣願領五千精兵，定要將他們捉拿歸案！”
殿內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嗤笑聲。
眾仙官面面相覷，臉上都寫滿了不可思議。
當年十萬天兵都奈何不得那猴子，如今這李靖竟想用五千人去討伐？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太白金星捋著鬍鬚搖頭道：“李天王，你這臉上的傷...莫不是已經領教過那猴頭的厲害了？”
李靖聞言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冷哼一聲道：“本天王這是...這是方才巡視南天門時不慎摔的！”
殿內眾仙聞言更是忍俊不禁，有幾個甚至笑出了聲。
誰不知道托塔天王最重顏面，這般拙劣的藉口，分明就是在自欺欺人。
就在笑聲漸起之時，哪吒忽然輕咳一聲。
眾仙頓時噤若寒蟬，紛紛低下頭去。
雖說哪吒與李靖父子不和是眾所周知的事，但畢竟血濃於水。
更何況這位三太子可不是好惹的主，發起怒來比那孫悟空也不遑多讓。
殿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玉帝揉了揉眉心，疲憊地說道：“李天王，此事就此作罷吧。那猴子好歹也為天庭養了這些時日的馬，看了這些日子的蟠桃園，讓他吃幾顆桃子又算得了什麼？”
李靖聞言勃然大怒，猛地轉身環視殿內眾仙：“諸位仙家，可有人願隨本天王一同去討伐那妖猴？！”
他目光所及之處，眾仙不是低頭看地，就是假裝整理衣冠，竟無一人敢與他對視。
就連平日裡與他交好的幾位天將，此刻也都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