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小師弟怎麼沒來？
不一會，劉世安便離開了南儋部州。
前往西牛賀州還需跨越一片汪洋大海，之前這段路程他要耗費十餘年光陰，而今卻不過一個時辰便能抵達。
劉世安立於雲端，俯瞰下方波光粼粼的平靜海面，心中忽地湧起一股衝動，想要縱身而下，踏浪疾馳。
他連忙搖頭，將這個念頭強行壓下。
他發覺自己的玩心似乎愈發難以控制了。
往昔雖也貪玩，但那都是在閒暇無事時尋些樂子，倒也尋常。
可如今，即便身負要務。
比如眼下正要去找須菩提解決陰陽定玄輪之事，思緒卻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向別處。
一次兩次尚可，但頻頻如此，令劉世安隱隱感到不對勁。
更令他不安的是，他發現自己越來越難以滿足現狀，不甘心只做個區區弼馬溫。
在彩霞山時能當個妖怪大王，在天庭為何就不能做個神仙大王？
這個念頭一起，劉世安頓覺自己近來愈發反常。
心雖靜下來了，腦海中卻雜念叢生，意念紛飛。
索性不再壓抑本性，劉世安收了火雲，御風直衝海面。
他的身影在海面上飛掠而過，激起的浪花在海面劃出一道長長的白痕。
原本平靜無波的海面頓時波濤洶湧，驚濤拍岸。
冰涼的海水拍打在額頭上，劉世安紛亂的思緒終於漸漸平息。
他喘著粗氣重新駕起火雲，將速度催至極致，朝著西牛賀州疾馳而去。
口中不斷默唸師父傳授的清淨咒，才勉強壓下那些肆意翻湧的雜念。
不知飛了多久，遠處終於浮現出陸地的輪廓。
劉世安沒有停留，繼續向前疾行，連綿起伏的山巒在腳下飛速掠過。
他目光掃過大地，發現許多原本荒蕪的山頭，如今竟大多成了妖怪的領地。
西牛賀州的妖怪，似乎比從前多了許多。
不僅如此，沿途的村落裡，神像供桌、祭祀的村民也比以往更加常見。
幾乎每個村子都供奉著神仙，香火繚繞。
而那些神仙，劉世安大多認得，更清楚他們的品行。
他們大多隻是安然享受香火供奉，可到了需要行雲布雨、降妖除魔之時，要麼裝聾作啞，要麼趁機索要更多祭品，最後再推給那些幾乎斷了香火的土地公去應付。
而那些淳樸的村民，卻仍傻傻地以為，護佑他們的真是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
劉世安望著眼前這一幕，心中湧起深深的無力感。
他既不能公然與天庭眾仙為敵，也沒有足夠的力量改變現狀。
如果他現在有孫悟空大鬧天宮時的本事，此刻就能直接掀了這虛偽的香火局，把那些尸位素餐的神仙統統拖下凡間，讓百姓們看清他們的真面目。
可惜，現在的他連自身的問題都尚未解決，又談何替他人出頭？
劉世安自嘲地搖了搖頭，繼續催動火雲向前疾馳。
不多時，一座巍峨高山映入眼簾。
那正是靈臺方寸山，只是與上次所見相比，山中仙氣已然稀薄了大半。
見此情形，劉世安心頭猛地一沉。
他忽然想起原著中那段蹊蹺的記載：須菩提將孫悟空逐出師門後便再無交代，直到孫悟空為救人參果樹回來求援時，整座道觀早已人去樓空，最終只得到師父隔空的回應。
“難道......”劉世安臉色驟變，急忙加快速度向斜月三星洞飛去。
果然如他所料，曾經宏偉莊嚴的道觀如今已顯出幾分破敗之相。
青苔悄然爬上石階，斑駁的痕跡無聲訴說著歲月的流逝。
觀門大敞，院內景象一覽無餘。
石磚縫裡鑽出叢叢野草，香爐上蛛網密佈，連簷角的銅鈴都蒙了層厚厚的灰。
劉世安目光重新落在大門上，只見朱漆剝落，木紋開裂，顯然已有些時日無人打理。
可奇怪的是，門前竟多了一尊從未見過的石獅子，雙目緊閉，彷彿沉睡般蜷臥在那裡。
“怪事...”劉世安眉頭微皺。
石獅子向來是鎮宅驅邪之物，本該怒目圓睜、威風凜凜，哪有這般閉目酣睡的道理？
他下意識放輕腳步，繞著石獅細細打量起來。
獅身雕刻得栩栩如生，連鬃毛的紋路都清晰可見，唯獨那雙緊閉的眼睛透著說不出的古怪。
劉世安左瞧瞧右瞧瞧，愣是看不出半點端倪，索性也就不再糾結。
他心想：既然原著裡孫悟空幾百年後回來還能跟須菩提祖師搭上話，自己應該也能。
這麼想著，他便抬腳要跨過那道門檻。
就在他即將邁步而入的瞬間，身後突然傳來“咕嚕”一聲異響。
劉世安猛地回頭，只見那尊石獅子竟睜開了銅鈴般的眼睛，原本銜在口中的石球滾落在地，正齜牙咧嘴地瞪著他。
劉世安頓時僵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只是警惕地與石獅子對視著。
他心中暗驚：“這石獅子居然是活的！”方才他明明用火眼仔細查驗過，這石像分明就是塊死物，看不出半點異常，這才放心要進院子。
此刻，一人一獸就這樣對峙著，誰都沒有進一步動作。
劉世安額角滲出冷汗，他已然確信，這尊石獅子的道行，絕對遠在自己之上。
終於，那石獅子先打破了沉寂。
它目光在劉世安身上掃了掃，忽然口吐人言：“你就是師父說的，會來找他的猴子？”
這聲音……怎麼聽著有些耳熟？
劉世安收回邁出的腳，仔細打量著石獅子，忽然腦中靈光一閃。
這石獅子的面容，竟漸漸和當年他與王嶽、孫悟空初來斜月三星洞拜師時，那個出來迎接他們的小道童重合在一起。
沒錯，就是他的聲音！
可……他怎麼會變成石獅子？
就在劉世安疑惑之際，石獅子周身忽地騰起一陣白煙。
煙霧散去，原地已不見石獅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梳著雙丸子頭、靈秀可愛的小道童，模樣竟比劉世安記憶中的還要年輕幾分。
小道童笑嘻嘻地開口：“猴子，我記得你！你認不得我了嘛？”
劉世安連忙點頭：“認得，當然認得！你是當年給我們開門的小道童。”
小道童嘿嘿一笑，心裡暗喜：沒想到這猴子記性倒好。
他左右張望了一下，又問：“我那聰明的小師弟呢？他沒跟你一起來嗎？”
劉世安知道他說的是孫悟空，搖了搖頭：“祖師不是說過嗎？不讓他再回來了。”
小道童聞言，臉上閃過一絲失落，嘆了口氣道：“哎，我那機靈的小師弟哪都好，就是性子太較真了。就算他真回來看看，祖師還能拿他怎樣？當年祖師只是說‘不再見他’，可沒說我們這些師兄師姐們也不許見啊！大不了……就是見不著祖師罷了。我們可都盼著能再跟小師弟玩耍呢。”
劉世安聞言，目光緩緩掃過斜月三星洞的殘垣斷壁，心中暗歎：“看這光景，怕是早已人去樓空。就算猴子真回來，只怕也見不到人了。”
他轉頭看向小道童，忍不住問道：“須菩提祖師他們...究竟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