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御馬監
劉世安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起初，他也和旁人一樣，以為玉帝封孫悟空為弼馬溫，不過是敷衍羞辱。
一個下界妖猴，初登天界便被派去養馬，任誰聽了都覺得是輕賤。
可如今細細琢磨，卻驚覺此事另有玄機。
“天庭編制，何其珍貴？”
下界那些修行千年的大妖，諸如牛魔王、九頭蟲之流，法力通天又如何？
終究不入仙籍，不得正果，永遠低神仙一等。
而孫悟空呢？
無背景、無功績，甚至還是個鬧過龍宮地府的“刺頭”，可玉帝不僅未降罪，反而直接賜他一個“天庭正職”！
這哪是羞辱？
分明是“破格錄用”！
“弼馬溫，真的小嗎？”
劉世安仔細回憶天庭官職體系，心頭一震。
“增長天王”，堂堂四大天王之一，鎮守南天門數萬年，手下不過一群天兵，說白了就是個“保安隊長”。
而“弼馬溫”呢？
執掌天馬，管的是天庭眾仙的“出行命脈”，相當於“天庭交通局局長”，還是壟斷行業，實權在握！
更關鍵的是，弼馬溫手下管著十幾個神仙，個個資歷比孫悟空老，卻得聽他調遣。
這哪是“養馬的小官”？
分明是個“肥差”！
孫悟空桀驁不馴，若真讓他去當個天將，日日受天規約束，怕是更受不了。
而弼馬溫，既無征戰之勞，又能排程天馬，甚至能和各路神仙打交道，簡直是給他“量身定製的鍍金崗位”。
若他稍安勿躁，經營幾年，以他的本事，升遷幾乎是“板上釘釘”。
可惜，孫悟空沒看懂。
他只聽得一句“弼馬溫未入流”，便勃然大怒，覺得受了折辱，直接掀桌走人。
“天庭的規則，遠比想象中深”
劉世安暗自嘆息。
天庭的晉升體系，固若金湯。
一個位置，可能幾萬年都不會變動。
孫悟空能一上來就拿到弼馬溫，已是玉帝“格外開恩”。
可惜，野性難馴的猴子，終究沒看透這場“精心安排的提拔”。
這些年相處下來，劉世安漸漸明白，自己兒時心目中的英雄，也並非完美無缺。
孫悟空當年若肯耐住性子，在弼馬溫的位置上沉澱幾年，或許早已在天庭站穩腳跟。
可惜，他終究沒能看透玉帝的用心。
而此刻，劉世安忽然覺得，弼馬溫這個職位，或許正適合自己。
方才那群招攬他的神仙，職位最高的也不過是個小將，不僅要日日征戰廝殺，待遇甚至還比不上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弼馬溫。
要知道，這還是在他頂著“鎮元子弟子”這個身份的情況下！
“劉世安，你可有心儀職位？”玉帝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劉世安整了整衣冠，向前邁出一步，朝玉帝深深一揖：“啟稟陛下，微臣願領御馬監弼馬溫一職。”
此言一出，殿內頓時暗流湧動。
武曲星君眉頭一挑，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本是想用這個“無品”的職位來試探劉世安，若對方推辭，正好落個“眼高手低”的名聲。
若真選了，也算小小地折辱了鎮元子的面子，卻不想劉世安竟如此乾脆地應了下來。
太白金星與幾位老成持重的仙官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他們心知肚明：這弼馬溫雖無品級，卻能掌管天庭所有天馬排程，各路神仙出行都要看其臉色。
更妙的是，這職位既不用衝鋒陷陣，又不必參與天庭派系傾軋，實在是個難得的肥缺。
玉帝輕撫長鬚，面露難色：“哦？你可知這弼馬溫乃是無品、無權的職位？你家師父可能同意？”
“回稟陛下，”劉世安不卑不亢，“臣知道此職無品。但家師說了，一切由我決斷。”
他心中早有盤算：若是那猴子將來還要鬧天宮，不如先佔住這個位置。
到時候以弼馬溫的身份收留孫悟空，既能讓那潑猴有個正經仙職，又能隨時放他回花果山逍遙。
這般閒散差事，正合猴子脾性，總好過讓他大鬧天宮，最後被壓在五行山下。
玉帝見狀，只得勉強應允。
他提起御筆，在明黃聖旨上揮毫而就，隨後將卷軸遞給侍立一旁的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恭敬接過，展開聖旨朗聲宣讀：
“敕曰：今特冊封劉世安為御馬監正堂管事弼馬溫，總領天廄諸務，以成其功。
另賜瓊漿玉液二十壺，九色彩蓮十五朵，追風天馬一匹。”
“欽此。”
宣旨聲在凌霄殿內迴盪，眾仙神色各異。
劉世安神色平靜，上前三步，雙手接過聖旨：“臣劉世安，領旨謝恩。”
……
出了凌霄寶殿，劉世安隨太白金星踏著祥雲而行。
天庭朝會雖散，但見各處仙官或駕雲、或乘鶴，往來穿梭於瓊樓玉宇之間，端的是一派仙家氣象。
“老仙，”劉世安拱手問道，“在下久居凡塵，對天宮諸事不甚熟悉。不知這御馬監位於何處？日常又要操持哪些事務？”
太白金星捋了捋銀鬚，笑吟吟道：“且聽老朽與你細細道來。”
“這御馬監說來倒是個清閒差事，就在西天門外的天河畔。專管那天庭三千天馬的飼養馴練，平日裡不過點驗馬匹數目，督促力士們添草加料罷了。”
他這麼一說，劉世安頓時瞭然，果然與自己猜測的相差無幾，就是個餵馬的差事。
這差事正合他心意，劉世安向來就喜歡這般清閒自在的活計。
太白金星抬手指了個方向，道：“那邊便是御馬監所在，若還是找不著，路上遇見宮娥問一聲便是，她們自會為你指路。若是沒別的事，老夫就先告辭了。”
臨行前又意味深長地補了句：“往後若有要事尋我，記得讓宮娥捎上幾壺好酒才好。”
劉世安當即會意，笑道：“待玉帝賞下御酒，定當派人給老仙送去。”
太白金星捋須擺手：“不必太多，兩三壺足矣。”
他哪裡是真貪這幾口酒，不過是深諳為官之道罷了。
求人辦事，總得給些甜頭。
若是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來叨擾，那還不得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