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終於見到陸地
“你！”
王嶽見這紅毛猴子不上套，急得跳腳就要去搶。
可他個子矮小，蹦躂了半天愣是夠不著，不一會兒就累得癱在船板上直喘粗氣。
美猴王瞥了眼手裡烤得金黃的魚，知道這會兒湊過去也是自討沒趣。
他扭頭望向海面，只見幾條銀鱗魚正悠閒地遊過。
眼珠一轉，索性把烤魚掛在船頭——讓這些海魚啃個乾淨也好，正好給劉世安攢副魚骨梳子。
劉世安冷眼看著癱在地上的王嶽，估摸著火候差不多了。
他不緊不慢地將手探入煞皮袋，窸窸窣窣摸索了一陣，終於掏出那對晶瑩的蛇眼和猶在微微跳動的蛇心。
王嶽用眼角的餘光一直偷瞄著。
只見那毛茸茸的手掌隨意撥弄了兩下，便朝他伸了過來。
王嶽一把奪過蛇眼蛇心，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哪還有方才半死不活的模樣。
他剛要囫圇吞下，突然狐疑地瞥向劉世安。
此時的劉世安面無表情，心底卻是不平靜。
剛剛他悄悄給那蛇心裡塞了一根極其細微的猴毛，他有九成把握這王嶽發現不了。
忽地那正在檢查的王嶽察覺到什麼，從蛇心中拽出來一根很長的猴毛。
這是劉世安特意放的餌，就是為了讓他打消顧慮。
劉世安原本不想這麼做，但他並不清楚這王嶽是個什麼樣的人，要是恢復一些實力之後直接離開先不提，萬一要恩將仇報反過來殺了他和猴子呢。
茫茫大海，劉世安沒有個落腳地，連平常一半實力也發揮不出來。
“哼，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王嶽隨手扔掉了猴毛。
隨後又從蛇眼上發現了猴毛，拽出來之後，才洋洋得意的吞了下去。
霎時間，只見王嶽周身金光暴漲，身形驟然拔高，轉眼從黃臉童子化作十五六歲的少年模樣。
他如今比美猴王高出半個頭，卻仍比劉世安矮上一截。
美猴王新奇地繞著王嶽打轉。
劉世安則繃緊神經，隨時準備催動那根藏在蛇心血脈中的毫毛——只要這傢伙敢有異動，頃刻間就能叫他五臟俱裂。
王嶽卻只是冷哼一聲，縱身躍至船尾。
但見金光閃過，一條五丈金蟒破浪入水，用碩大的頭顱頂住木舟前行。
劉世安暗自鬆了口氣，卻見美猴王不服輸似的“撲通”跳進海里，竟也學著用肩膀抵住船身，兩條腿在水裡撲騰得起勁。
劉世安拖著疲憊的身子挪到船頭，抓起那半條被海魚啃得參差不齊的烤魚，慢慢地咀嚼著。
魚肉早已涼透，帶著海腥味，他卻吃得渾然不覺。
才嚥下幾口，眼皮就沉得像灌了鉛，手裡的烤魚“啪嗒”掉在船板上。
劉世安就這麼歪倒在船頭，連調整睡姿的力氣都沒了。
海風吹亂他額前的毛髮，露出下面青黑的眼圈。
月光灑在他蜷縮的身影上，在船板投下一小團顫動的影子。
美猴王在水中推著船，聽見動靜抬頭望來。
見劉世安終於睡著，他躡手躡腳地爬上船，把那條吃剩的烤魚輕輕挪開，又解下自己的棕櫚蓑衣蓋在他身上。
做完這些，他對著金蟒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悄悄滑回海里繼續推船。
海面泛起細碎的銀光，木舟在兩道水痕中平穩前行。
偶爾有海妖在深水處遊弋，都被金蟒森冷的鱗光嚇退。
這一夜，木舟行得格外安穩。
......
如此在海上漂泊了三五個寒暑。
這日，劉世安正將十幾個猴毛變的煞皮袋縫製成帆，往船桅上比劃。
可這些袋子實在沉重，壓得木舟吃水過深，他只得搖頭作罷。
好在有了王嶽相助，這些年的航程確實輕鬆不少。
劉世安再不必整日提心吊膽防著海妖偷襲，夜裡也能安穩睡個整覺。
就在他感慨之際。
突然，正在烤魚的美猴王大叫一聲，劉世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天邊隱約浮現出一道黑線，幾隻海鳥正盤旋而過。
終於見到陸地了！
他興奮的一把將手裡剛宰殺的海魚扔了下去。
“猴子，王嶽！咱們熬到頭了！”劉世安激動得聲音都在發抖，“以後再也不用啃這些沒滋沒味的東西了！”
整整九年啊！
這九年在海上漂流的滋味，真是想起來就讓人發怵。
美猴王興奮得上躥下跳：“好啊好啊！俺終於能吃上香蕉水桃了！”
王嶽更是激動得直搓手：“我今天非得一口氣吃下三頭豬不可！”
話音未落，王嶽一個猛子扎進海里，化作十丈長的金蟒，頂著木舟飛快地向岸邊游去，不一會兒就衝上了沙灘。
三個人四仰八叉地躺在溼漉漉的沙灘上，感受著久違的踏實感。
地不晃了，天不搖了，連空氣聞起來都格外香甜。
歇夠了，美猴王麻利地摘來野果，和劉世安大快朵頤。
王嶽果然說到做到，真的一口吞下了三頭野豬。
最後，三人合力抬起那艘陪伴他們多年的木舟，鄭重其事地把它埋進土裡。
取之於自然，還之於自然。
這段漫長的海上漂泊，終於畫上了句號。
............
海岸邊，十幾個漁民正忙著修補漁網，準備出海。
一個光著腳丫的小男孩蹲在沙灘上，正用樹枝逗弄著擱淺的小章魚玩。
突然，他瞪大眼睛，看見一個渾身是毛的身影正一蹦一跳地朝他們靠近。
“爹！有妖怪！”
小男孩嚇得扔掉了樹枝，章魚“啪嗒”掉在沙地上，噴出一團墨汁。
正在補網的漢子頭也不抬：“又胡說八道！”
他瞥見兒子手上的墨漬，皺眉道：“去洗洗，別整天想著偷懶。”
“真的！它過來了！”男孩急得直跺腳。
漢子剛要訓斥，忽然聽見身旁傳來“沙沙”的編織聲。
一轉頭，正對上一張毛茸茸的猴臉——那猴子不知何時蹲在他身邊，正有模有樣地學著他補網的動作，見他看過來，還咧開嘴露出一口尖牙。
“娘咧！”漢子兩腿一軟，差點栽進漁網堆裡。
耳邊傳來兒子的哭聲，他連滾帶爬地衝過去，抱起孩子就跑。
其他漁民聞聲抬頭，頓時炸開了鍋。
補了一半的漁網扔得滿天飛，十幾號人你推我擠地往村子裡逃，活像一群受驚的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