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虹橋架設在文明之上
巫師世界五域之一的南域，群山巍峨、雲海翻騰，而南域巫師議會的分部便矗立在那傳說中的山巒之城。
雲霧翻湧，如同退去的海潮，將那座無比雄偉的巍峨高峰顯露在林恩眼前。
即便以晨星巫師的見識，他的心神依舊被這一幕深深震撼。
那山峰之高，彷彿一柄由大地鍛造、由星光淬鍊的巨劍，貫穿天穹，直刺雲霄之巔。
它的高度，遠遠超越了林恩所見過的一切山嶽，無論是無盡位面中的險峻神峰，還是天外的晶壁山脈，都難與之比肩。
然而，這還只是震撼的開端。
那座巍峨高峰之上，竟矗立著一座宏偉到近乎違背常理的城池，山巒之城。
山城如同從天界垂落凡間的神蹟，其輪廓沿著山脊蜿蜒而上，層層疊疊的建築彷彿生長於石骨之間。
高空中，一座座懸空的巫師塔漂浮不定，宛若靜止的流星，塔身刻滿了古老的符文陣列，釋放出流動的奧術光輝。
一道道光束在山巒之城中穿行，如銀色脈絡貫穿整座城市，偶爾有浮空船隻劃破光帶，留下一道短暫的漣漪。
但令林恩真正感到震撼的，並非只是這份雄偉與繁盛。
畢竟，他曾在無盡位面行走，見證過比星海更廣闊的奇景，曾親臨“武仙北冕座長城”，目睹無數位面如長鏈般相連，橫亙宇宙深淵。
而山巒之城的真正震撼之處在於，它竟與那些傳奇景象同源，甚至更為壯絕。
整座山峰，猶如天柱般筆直拔地而起，而沿著它的脊樑，自下而上分佈著一道又一道彩虹般的修長橋樑。
這些橋樑並非通向山體內部，而是延伸至高空，與懸掛在天際的巨大漩渦相接。
那不是單一的漩渦，而是成百上千個直徑數百里、閃爍著奇光的空間旋渦，密密麻麻地懸浮在穹頂之上。
它們如同無數通往異界的天眼，每一隻都散發著與巫師世界格格不入的氣息：
有的帶著熾烈的火焰法則，有的籠罩著冰封宇宙的死寂寒意，還有的流淌著夢境與幻象的朦朧波紋。
從那些漩渦之中，林恩看到了形形色色的生靈，身披符文戰甲的巨人，背生流光羽翼的天裔，駕御星舟的鍊金師。
他們沿著虹橋來來往往，跨越位面，彷彿在參加一場跨越無盡世界的盛會。
這一刻，林恩彷彿站在諸界交匯的心臟，能感受到無數世界的氣息在這裡匯聚、碰撞、交織。
“那些……是來自其他位面文明的生物？！”
林恩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絲難掩的震動。
他身旁的夜影巫師與白心塔主卻神色平淡，彷彿這一幕對他們而言只是尋常之景。
畢竟，他們並非第一次踏入南域巫師議會的分部，這些匪夷所思的景象，早已不再令他們驚訝。
白心塔主微微一笑，唇角勾起一抹從容弧度，發出低沉的笑聲：
“無盡位面世界，那是一個無邊無際的海洋，億萬位面如恆沙般漂浮其間。我們巫師文明固然強大，但在這片無垠的位面之海中，並不是唯一的巨獸。”
他的目光緩緩抬起，指向高天之上。
那裡，蒼穹似被巨力撕裂，一道道漩渦宛如凝固的風暴，懸掛在雲海之巔。
每一圈旋渦都深邃如星海，似乎只要注視片刻，便會被它吞沒。
“你所看到的那些漩渦，正是通向其他強大文明的門戶。”
白心塔主的聲音沉穩而悠遠，像是在敘述一個貫穿萬古的真理，
“它們與我們之間保持著友好關係……當然，‘友好’並非無條件。弱者沒有資格與巫師文明對等交談，更別妄想踏入我們的領域。”
他頓了頓，唇角微抬：
“這些漩渦，每一道都連線著一箇中級文明位面。而且，不是尋常的中級文明，那裡至少坐鎮著多位輝月層次的存在。”
林恩靜靜聆聽，心神隨著話語起伏。
中級文明位面，在無盡位面世界中，有著清晰的定義：
唯有孕育出七級生物，也就是輝月層次的存在，才有資格從初級文明晉升為中級文明。
位面之海浩瀚無邊，其中的位面層次，卻如同金字塔般逐級遞減。
資源位面，數目幾乎無窮，如星塵般散落在無垠海洋中。
初級文明位面，其數量雖仍龐大，卻遠少於資源位面，具體數目無從得知，或許是數十萬，或許數百萬，甚至上千萬。
但即便如此，巫師文明迄今為止也僅探明瞭不到一百萬個。
而中級文明位面……那更是鳳毛麟角。
哪怕在無盡位面深處，或許依舊隱藏著無數未知的中級文明，但在巫師文明已經探明的區域內，其數量也不過三千左右。
至於那些更加高等的高階文明位面，巫師文明自誕生以來，的確與許多存在產生過交集。
無數歲月中，哪怕經歷了無數場浩劫與遠征，加起來也不過區區二三十個而已，巫師文明只是其中之一。
同樣地，如今已成為巫師文明宿敵的“諸神文明”，也在這寥寥數十之列。
還有那個徹底瘋癲、沉淪於深淵的墮落文明……也赫然在其中。
當然，這一切數字，僅僅是巫師文明在其力量觸及範圍內所能統計到的結果。
所有晨星巫師都很清楚，巫師文明的勢力雖強大，卻遠遠無法探知那無窮無盡、深不可測的位面海。
或許在更遙遠的深處，仍潛藏著更多初級文明位面、更多中級文明位面……
甚至，比巫師文明更強大、更古老的高階文明位面，也未可知。
林恩微微搖頭，將這些紛雜的猜測壓入心底。
他的視線轉向高空，那裡映入眼簾的，是一幅震撼到令人屏息的畫面。
山巒之城拔地而起，直衝雲霄，如同一尊從大地生長而出的巨人。
它的峰巔被雲霧繚繞，而一道又一道流光溢彩的虹橋，宛如神蹟般跨越虛空，將這座巫師巨城與一個又一箇中級文明位面連線在一起。
每一條橋樑上，都閃爍著空間法陣的符文，似乎有無形的脈動在其中流淌。
林恩並非沒有見識過位面世界，不論是他親身參與的那些位面遠征，還是僅以他為主導而徹底征服的位面，都足以讓普通巫師一生望塵莫及。
因此，“位面”這個詞本身，對他而言早已不是什麼稀奇之物。
真正令他感到好奇的，是這些中級文明位面，竟然能夠與巫師文明建立起一種看似友好的關係，甚至開闢出了雙向的傳送通道。
要知道，身為巫師世界的一員，林恩對自己文明的本性可謂一清二楚。
巫師文明或許不像諸神文明那般瘋狂：
後者見到一個位面便必然將其征服、同化、納入神系體系；但巫師文明的手段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們同樣會征服，只不過在獲取了資源、人口、傳承之後，往往對位面本身棄之不顧，讓其自生自滅。
在這個意義上，巫師文明與諸神文明，不過是半斤八兩。
在無盡位面海的格局中，他們都被視為秩序嚴明卻本質邪惡的力量，守序邪惡的旗幟。
然而，這些中級文明位面，不但沒有被吞併，反而選擇了與巫師文明互通有無、結為盟友。
這難道不令人費解嗎？他們就不擔心有朝一日，巫師文明會對他們下手？
“……或者，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林恩眯起雙眼，心中閃過另一種推測。
也許，巫師文明並非突然仁慈，而是出於更大的考量。
在諸神文明的威脅下，他們不得不改變策略，與無盡位面海中足夠強大的文明聯合，組建一支橫跨無數世界的聯軍，共同對抗那群高高在上、垂涎一切的神祇……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巫師世界“五域”中，其他四域的巫師議會總部，恐怕也都隱藏著類似的奇景。
而至於巫師議會的真正核心，白心塔主口中那座懸於無盡虛空之上的星空之城，或許與更多的文明位面交織相連，遠非眼前所見能夠比擬……
誰知道那裡會孕育出怎樣的神蹟景象？
“走吧，該上去了。”
白心塔主與夜影巫師對視一眼，唇角微微上揚，彷彿已經猜透了林恩此刻心中的震撼與好奇。
他們的神情中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這種神情，唯有親歷者才會擁有。
畢竟，每一位踏入此地的晨星巫師，都會被這宏偉景象震撼得駐足良久，久久不能回神。
當年，他們第一次來到這裡時，反應與林恩幾乎一模一樣。
目光無法從這片奇幻空間中移開，彷彿連心神都被吸入其中。
“既然已經到了議會，就不必急著直奔會場。”
夜影巫師發出桀桀的低笑，帶著一絲刻意的親近感，
“青林巫師第一次來這裡，不如隨我們一層一層逛過去，順便替你解答一些疑惑。”
他的目光在林恩身上略微停留，那笑意中多了幾分諂媚與討好。
自從得知林恩的天賦，他的態度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曾經的譏諷與嘲笑，早已被小心翼翼的拉攏所取代。
“那便有勞二位了。”
林恩微微一笑，眼底閃過一抹無奈。
他明白，這份“熱情”並不完全出於禮節，而是源於他們對他天賦的揣測與興趣。
事實上，他並未刻意去隱瞞什麼。
如今他已是晨星巫師，註定無法像過去那樣低調行事，與其他晨星巫師打交道、在更高層次的舞臺上亮相，是無法避免的事。
而他所展露的身份與實力，雖驚豔，卻依然在世人可接受的範圍內：
一名歷經兩三百年修行、在靈眸巫師培養下晉升的三級大巫師，終成晨星。
可若是讓人知曉他的真實過往……
那才會引發足以震動整個巫師界的波瀾。
短短百年，自凡人一躍，踏破層層桎梏，晉入晨星境界。
這樣的速度，不僅驚人，甚至近乎不可能。
一旦傳開，恐怕不只是普通巫師，就連那些隱居不出的六級晨星巫師，也會對他產生濃烈的興趣……
………………
就這樣，林恩、白心塔主與夜影巫師並肩而行，沿著通天之峰緩緩向上攀登。
這裡的“層”，並非尋常意義上的樓層。
通天之峰自山腳拔地而起，直入雲霄，若真按高度去計算，怕是足足有幾十萬層之多，就算是晨星巫師，也沒那份閒情逐一探訪。
他們所說的“層”，是指那些鑲嵌在山體不同高度、由七彩光華凝聚而成的彩虹橋。
每一座彩虹橋，都是一道跨越虛空的門戶，連線著一個與南域巫師議會分部簽訂協議的中級文明位面。
所謂參觀，不過是循著橋樑，踏入這些位面一觀其景。
此刻，南域巫師議會分部正值盛事，晨星巫師會議召開。
來自四面八方的晨星巫師雲集於此，使得整座通天之峰熱鬧空前。
哪怕峰體龐大如一片大陸，這些外來的晨星巫師分散開來，也讓每一層都人影熙攘、氣息洶湧，遠比往日喧騰。
一路上，林恩的目光在不同文明的景象中流連，心中難掩好奇。
中級文明能孕育出輝月層次的存在，本身便是一種實力與潛力的證明。
作為晨星巫師，他們對外部的文明天生懷有探索欲，而這些文明的土著生靈態度多半溫和友善，反倒令來訪者容易敞開心扉。
彼此交談中，不時有奇異的理念與法術知識碰撞迸火，令人受益匪淺。
林恩見過棲居在半透明水泡之中的魚人族，水泡在空中漂浮，宛如一顆顆承載著小型海洋的星辰；
也與完全由雲霧凝聚而成的“雲靈”對話，那感覺就像是在與一片溫暖的霧氣交心；
最讓他興致盎然的，是一群邊閒談邊將金屬零件當零食咔嚓咀嚼的金屬族。
作為曾經的機械巫師，林恩的手指一度發癢，幾乎忍不住要將其中一位金屬族拆開，看看內部構造究竟如何。
但他還是深吸一口氣，將這股衝動壓了下去，只是饒有興致地觀察著，繼續隨隊登上更高的層級。
七彩橋下，山風浩蕩，雲海翻湧，一路之上皆是奇景，令人目不暇接。
而在這參觀之旅中，林恩倒是看到了不少讓他十分感興趣的文明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