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摩斯廠驚魂
與此同時，濃重的夜色籠罩著摩斯工廠外圍。
一隻棕色皮靴悄無聲息地落在了摩斯工廠外圍的水泥地上，靴子的主人動作輕盈利落，幾乎沒有發出聲響。
緊接著，另一隻腳也輕輕點地，完成了一個從工廠高牆翻越而入的完美落體。
來人穿著一身便於行動的深色獵裝、胸前掛著一個笨重老式箱式相機，在落地時混進迅速蜷縮排牆根的陰影裡，警惕地環顧四周。
空氣裡瀰漫著機械廠慣有的機油和煤煙的氣味，遠處主廠房方向隱約傳來低沉的、有節奏的機器嗡鳴。詭異的寂靜反而讓她的心裡直打鼓。
視野範圍內居然看不到任何巡邏的保安或值夜人員。
“吱……”幾聲微弱到幾乎聽不清的鼠叫從遠處飄來。簡娜的心臟驟然一緊，屏住呼吸，身體緊貼冰冷的牆壁。
幾個灰影子小跑著溜了回來。
之前的哨兵鼠因為跟隨陸然進出，此刻恰好返回核心區域，陰差陽錯地錯過了捕捉她翻牆而入的機會。
簡娜注意著這幾個小傢伙，深吸了口氣。
“果然和傳聞一樣，整個廠到處都是鼠類？”
她不確定這些小傢伙是不是和傳聞中的食人鼠有關，不過卻也沒敢驚擾，而是小心翼翼的避開，貓著腰利用大型裝置和高堆原料箱的陰影作為掩護，快速朝主廠房內部潛入。
“真一個人沒有？”簡娜越走越奇怪，這麼大一個廠，明明燈火通明，卻只聽得到機器聲，看不見一個走動的人影。
她懷著不解繼續小心翼翼深入。
就在她距離主廠房巨大的鐵皮門廊僅剩幾步之遙時，一陣密集的、細碎如潮水湧動的窸窣聲從前方的空地傳來。
簡娜的心猛地一跳。她屏住呼吸，緊貼在冰冷的金屬裝置後，小心翼翼地向聲源處探出頭去。
下一刻，眼前的景象讓她瞬間如遭雷擊，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那空曠的場地上並非機器在運作，也不是人類的晚班工人在交接，而是密密麻麻、數量多到令人頭皮發麻的灰鼠！
它們正從地面多個管井口、通風口源源不斷地湧出，如同訓練有素計程車兵，快速而有序地奔赴各個工位。
目標明確，互相照應！
簡娜心臟砰砰直跳，手控制不住地發抖。
“真有食人鼠……摩斯廠，夏洛克……大新聞！”
更讓她不可思議的是鼠群接下來的行為——幾隻體壯的灰鼠正協作著蹬動蒸汽衝壓機的巨大踏板，伴隨著嘭的一聲悶響和飛濺的火花。
幾組小些的老鼠正透過搭鼠梯的方式操作精密儀器旋鈕，更有老鼠推著小車在搬運零件，或者跑到補給點啃玉米粒補充體力……
“簡直，不可思議……根本不是一隻兩隻，而是一個正在發展的恐怖食人鼠文明！”
簡娜失聲低喃，下一刻心底被更強烈的職業興奮瞬間蓋過。
她的手心因為汗溼而打滑，但卻依然本能地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動作抬起了胸前笨重的相機，冰冷的金屬邊框貼著她的鼻尖。
鏡頭顫抖著移動，鎖定了那壯碩鼠踩下衝壓踏板的瞬間——最佳的構圖！
“簡娜，你簡直是個天才！”
一聲清脆的“咔嚓！”
白光猛地爆裂開來！老舊相機那無法抑制的閃光燈，在昏暗的廠房裡亮得如同一個微型太陽！
“吱——？！”
“誰在那兒？！”
原本沉浸在工作狂熱中的整個世界猛地一滯！成千上萬雙漆黑冰冷的豆豆眼在同一剎那齊刷刷地轉向強光爆發的方向！
短暫的死寂之後，整個廠區瞬間炸了！
“吱吱吱——！有入侵者！！”
“抓住她！吱——！”
“圍住！別讓她跑了！！！”
“誰值的班，怎麼把人放進來的！”
最近的哨兵鼠的尖利警報首先撕裂了寂靜，隨即整個廠區徹底炸開了鍋！
下一刻灰褐色的浪潮驟然改變了流動的方向，不再是奔向機器，而是以簡娜所在的位置為中心鋪天蓋地湧來！
那密集的爪爪踏過冰冷水泥地和金屬階梯的沙沙聲連成一片，匯成一股令人頭皮炸裂的狂潮！
“還會說話？！”
簡娜臉色一白，再也沒有什麼比這更能激發人類最原始的恐懼了。
“跑！”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思考，簡娜顧不上其他，轉身拔腿就逃！
她狼狽不堪地撞開腳邊一個空的原料桶，金屬桶哐當作響滾向一邊，又險些被地上亂放的零件絆倒，甚至顧不上腳踝的扭傷，咬著牙就朝著廠外跑。
然而背後那令人窒息的“沙沙沙沙……吱吱……吼……”的聲音如同跗骨之蛆，非但沒有遠離，反而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
她甚至能感覺到陰影在搖晃，無數雙閃爍著兇光的微小眼睛彷彿在每一個角落窺視著她。
她跌跌撞撞的拐過一個堆滿原料的角落，想找個出口或者縫隙衝出去。但當腳步停下的瞬間，她整個人徹底僵在了原地，巨大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將她瞬間淹沒。
前方，後方，左、右，所有通道，所有空隙……視野所及。
眼前是灰色的牆，身後是灰色的海。
上千雙冰冷的黑色豆豆眼齊刷刷聚焦在她身上，無聲地凝視著她。
在已經先入為主認為這是一群食人鼠後，簡娜此時心如死灰。
“完了。”
她絕望的閉上眼，已經想到了下一刻鼠群爬到自己身上瘋狂噬咬自己的畫面。
極度的恐懼像冰冷的海水漫過她的頭頂。她的大腦一片混亂，耳膜裡充斥著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別……別吃我……”一個無意識的呢喃從她喉嚨裡擠出來，連她自己都幾乎聽不到。她下意識地將那個沉重的老式相機死死抱在胸前，蜷縮著坐在地上。
接著，低低的啜泣聲響起。她極力想忍住，身體因為這壓抑而劇烈起伏，肩膀無助地聳動著。但恐懼早已碾碎了她作為記者和成年人的所有體面與矜持。
想象中老鼠爬上身體，鑽進衣領，啃噬皮肉的畫面在她腦海反覆播放。
“嗚嗚……”啜泣聲逐漸變大。
“對不起……放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拍個照片……”
……
只是哭了半天，預料之中的鼠群爬滿全身並沒有出現，反倒是出現窸窸窣窣的交流聲。
簡娜抽泣頓住，小心翼翼睜開一隻眼睛，結果愣住了。
鼠群只是圍在周圍沒有其他動作，甚至開始交頭接耳。
“她怎麼哭了，吱~”
“好吵好吵，吱，這人好吵。”
“吱~怎麼辦，被人類看見了，喊老大來了嗎。”
“在喊了在喊了……”
“這人在說什麼吃她？誰要吃她？”一個圓滾滾，手上抱著還沒啃完堅果的鼠鼠茫然的指了指自己。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