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寧死不屈
見蕭婧沒有責難陸平的打算，蕭染頓時抬起手，朝蕭婧拱手道：“皇姐聖明。”
蕭婧微微頷首，沒有說什麼。
此時的她似乎是忘了一開始想要讓陸平和蕭染完婚的目的一般，對陸平和蕭染的婚事隻字不提。
與此同時，陸平也從驚訝回過神來，對女帝躬身道：“多謝陛下體諒。”
蕭婧輕咳了兩聲，道：“不說這個了，接著剛才的話題吧。”
停頓了一下，十二道玉旒下，美眸微微閃動。
“忠義侯，既然你認為你的未婚妻還在世上，那朕可以答應你，待會就下旨派金麟衛去泰西找人，只要她真的還活著，就一定能找到。”
聞言，陸平不由得愣住了。
嗯？答應了？
這不對吧？雖然他說的都是真的，但只要不是當事人，基本都會覺得這“故事”有點離譜，甚至是侮辱智商才對吧？
女帝居然還真信了？
“怎麼了？”
見陸平面色有異，蕭婧竟然主動詢問了一下。
陸平頓時回過神來，趕忙應道：“沒...沒事，微臣只是太高興了，一時激動情難自已，有點走神了。”
說著，他又朝蕭婧躬下身，心裡雖然欲哭無淚，但還是裝作一副感動莫名的模樣。
“多謝陛下出手相助，無論金麟衛能不能找到小玥，這份恩德微臣都將銘感五內，將來定報陛下厚恩。”
“此乃朕應有之義，忠義侯不必言謝。”
對於陸平的感謝，蕭婧很是隨意地擺了擺手。
“而且朕最是欣賞有情有義、情深義重之人，忠義侯能對愛妻如此，可見是個性情中人，朕佩服之至，自當盡一份心力。”
這話說得平常，但陸平總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女帝這反應...似乎有點奇怪......
主要是她對自己的態度，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好像沒一開始那麼強勢了。
就在陸平愈發疑惑的時候，蕭婧眼角的餘光突然注意到一旁靜靜站著的蕭染，眼中悄然閃過一抹糾結和複雜之色。
下一秒，她莫名輕咬嘴唇，緩緩開口。
“不過，忠義侯，你跟臨川的婚約還是不能解除，且不說金麟衛能不能找到你的未婚妻，就算能找到，你也只能納她為妾，朕可以允許你以妻之禮待她，不以賤妾視之。”
說著，她轉頭看向蕭染。
“皇妹，你覺得如何？”
蕭染不假思索便輕輕點頭。
“可以。”
回答一如既往的簡短，似乎又恢復了以往惜字如金的狀態，看她那淡然的神色，似乎真的不介意陸平納妾。
這對於她這個當朝唯一的嫡長公主來說其實極為憋屈。
雖說軒炎王朝的駙馬在法律上並沒有什麼限制，可以做官，也可以納妾。
但軒炎宗室異常強勢，即便沒有明文規定，哪怕是庶出的公主，其駙馬絕大多數終其一生也都只能有公主這一個女人，除非公主身體有問題，無所出。
而嫡親公主的駙馬自軒炎立國以來就沒有一個納妾的，無所出都不行，要是陸平真的納妾，那就真的打破先例了，這對蕭染的身份而言已然是極大的讓步和妥協。
陸平自然也知道這一點。
他緩緩轉過頭，面色有些凝重地看著蕭染。
這時候他怎麼可能還意識不到蕭染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變化？要知道蕭染如今可是當朝除了女帝之外最尊貴的存在，照理說要比一般的嫡公主還要強勢無數倍才對。
但她卻允許自己納妾？
居然做到這種地步，這可不像是純粹為了報恩的樣子啊......
“殿下。”
陸平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沉聲問道：“微臣不明白，微臣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為何...還要堅持嫁給微臣？你不是一直不喜歡微臣的嗎？不然殿下你以前怎麼會對微臣如此冷淡？”
聞言，蕭染面色微微一動。
她猶豫了片刻，而後莫名輕嘆一聲，接著微微抬眸，朱唇輕啟，緩緩開口回應：
“因為，我不可能喜歡上一個沒有男子氣概的人。”
話音落下的瞬間，陸平不由得愣了片刻，下一秒，他突然瞳孔一縮，一些蕭染和解封前的自己說過的話幾乎本能一般在腦海中快速響起。
“陸平，你應該多為自己著想，別總是顧及我。”
“陸平，身為男人，處事應該果決一些，也該有自己的脾氣，別總是在意我的看法。”
“陸平，過於忍讓不是什麼好事，該出手時就要出手，別因為我的關係對誰特殊對待，我是我，別人是別人。”
“陸平，我的話並不是什麼金科玉律，你自己要多琢磨，別過於在意我的意見。”
“陸平......”
這些回憶畫面閃過的剎那，他突然回想起自己方才在蕭染面前的所作所為——
果斷退婚，退還賀禮，為李忠出頭碾壓李炳，絕不吃一點虧，即便是面對當朝嫡長公主，也毫不手軟……
片刻後，他瞳孔陡然一縮。
壞了！我太男人了！
一念至此，他內心深處莫名湧現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倘若她說的是真的話.....那我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本來對他沒感覺的，經過他這一番反向操作，反而喜歡上了......
沃日...舔狗果然不得好死啊！！
聽到蕭染這麼說，蕭婧神色頗為複雜的嘆了口氣。
“既然如此，那此事......”
她張了張口，便準備定下此事，然而就在這時——
“不行！”
卻是陸平突然開口，神色鄭重無比地道：
“陛下，微臣此生唯願娶李小玥為妻，除了她，微臣誰都不娶。”
“微臣已在聖人座下立誓，無論如何，微臣這輩子明媒正娶的妻子只會是她，正妻之位也只能是她的，名分絕對不容相差分毫！”
說這話時，他的眼神滿是堅定之色，顯然絲毫沒有因為女帝方才的提議動搖。
雖然蕭染方才說的話有些將信將疑，但不管是真是假，他的決定都不會變，要是真的，那他更得表明態度。
不是蕭染娶不起，而是飛昇更有價效比。
而聽到他這毫不退讓的話語，蕭染不由得面色一僵，而蕭婧卻是心神狂顫，持筆的右手猛地一緊，差點把玉質的筆桿捏碎。
片刻後，她的呼吸莫名變得有些粗重。
好一會，她才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下心情，而後面色陡然一沉。
“若是朕一定要你娶臨川呢？”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陸平毫不猶豫地回道：“陛下若執意如此，那微臣唯有一死，以報陛下厚恩。”
咔噠！
蕭婧手中突然響起清脆的響聲，竟是那玉筆直接被捏碎。
看到這一幕，陸平當即心中一定。
這次肯定穩了！
然而，就在這時——
“皇姐息怒！”
熟悉的四個字再次在耳邊響起。
陸平面色頓時一僵，而後機械般轉過頭，看向一旁的蕭染。
卻見蕭染再次站了出來，面色微沉地朝女帝高聲道：“陸平只是一時想不通，言語無狀之處，還請皇姐莫要怪罪。”
話音落下，陸平只感覺自己人都快裂開了。
而與此同時，蕭婧目光又複雜了幾分，眼中莫名透著一絲悵然。
“皇妹誤會了。”
她輕聲說著，語氣中聽不出喜怒。
“朕為人皇，自當以德服人，豈能以勢壓人？更何況...朕很欣賞，也很佩服不畏權勢、意志堅定、寧死不屈的俊才”
這話一出，蕭染原本緊繃的小臉頓時微微一鬆，而陸平卻是不由得心頭一跳，莫名有種不詳的預感。
心裡隱隱感覺這女帝是不是被自己裝出來的痴情人設給感動到了，一時間有些不忍心處置他？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朕方才只是好奇......”
這時，蕭婧微微仰起頭，單手支著臉頰，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意味深長地瞥了蕭染一眼。
“忠義侯剛入京不久，就對皇妹一見鍾情，展開瘋狂追求，千方百計討皇妹歡心，為了皇妹甚至不惜一死，用情如此之深，現在卻直接放棄。”
“哪怕昨天的事皇妹已經認錯悔改，哪怕皇妹願意退讓，允許你納妾，做出了她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你也毫不鬆口……
“你現在，當真對皇妹沒有一絲感情了麼？”
這話一出，蕭染剛剛恢復了些許的面色頓時微微一動，轉頭看向陸平。
雖然沒有開口，一言不發，但美眸中微光流轉，似乎在期待著陸平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