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畫眉
彭城的天空,雪花紛飛。
客棧後院一片死寂。
就在張三,王五倒飛而出,就在老道士手中的靈劍將要刺入白芷的剎那!
一孟鏗鏘聲中,三位道士的靈劍斷成了兩截!
跟著又是一道寒霜斬來,嚇得張三,王五不得不驟然放手,往後倒掠而出......
直到這一刻,張三,王五才看清楚,院子裡樹下的李四,已經化為了一座冰雕。
恍若一道閃電,驟然落在兩個道士的頭上。
還沒等張三喊出聲來,王五已經飛了出去,人在空中一聲尖叫:“師叔不好,李四快要被凍死了,這是妖女!”
張三在確定自己沒有重傷之後,才回過頭來。
冷冷地注視著屋簷下的白芷喝道:“妖女竟然欺負我師弟,是不是不想活了?”
“是啊?”
白芷聞言,感覺道士要瘋了。
從她下山那天起,何時會跟要來殺自己的人,說這麼多的廢話?
不等老道士回話,王五又說了一句:“張三,你的暗器呢,殺了她!”
張三聞言,驚呆了!
原以為同伴飛出去就想著逃命,誰知道這傢伙還要取妖女的人頭......
瘋了!
白芷握著手中的寒霜劍,看著目瞪口呆的老道士說道:“我說過,沒有你們要的寶貝,再敢動手,試試。”
坳道士搖搖頭,一聲冷哼!
隨後氣得罵道:“妖女,你殺我同門,眼下又害我弟子,這一次你在劫難逃!”
白芷靜靜看著眼前三人。
直到此時,她才知道老道士的真實境界,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老道士話音未落,便舉起右手的靈劍指向屋簷下的少女,用力一斬。
然而他的靈劍還沒有來得及斬出,忽然傳來一道極為寒冷的呼嘯聲。
像是一道極寒之意,剎那襲來一樣。
少女一劍斬出,挾著玄冰之意呼嘯而至,高速旋轉,破風而至,勢不可擋。
屋簷之下,破空而來的是一道劍氣,連著一道玄冰。
玄冰恍若一把靈劍,調整旋轉中向著周遭的不停噴吐極寒之意,所接觸到的一切事物,剎那冰封。
看在老道士的眼裡,卻是眼前的少女剎那間收回了手中的寒霜劍。
一把透明,甚至憑空幻化出來的虛無之劍,出現在他的眼前。
老頭是道門高手,見過世間有數的強者,然而眼前這一把剎那多出來的一劍,甚至比屋簷下的冰凌還要透明的一劍。
卻是平生唯一見過的靈劍,無妄之劍,對於道門強者道心的威脅極大。
兩人面前的虛空出現這樣一把劍,剎那間風雪驟懼。
一劍破空,天地驟靜。
一抹極意之意,沒入了老道士的胸口。
像是一把無妄之劍,如一塊玄冰,剎那將他一腔熱血凍成了萬年寒冰。
老道士一聲怒喝,猝不及防之下,悶哼一聲倒飛了回去。
只見人影一閃,少女赫然落在院子裡的梅樹之下。
面對一臉猙獰的老頭,少女竟是凜然不懼,一臉冷漠之意。
張三一張臉已經化為蒼白之色,顯然為了被冰封的李四而傷心,卻伸手抓住王五的手。
誰知道觸手之下,一抹極寒之意剎那湧上手臂,往他的胸口而來。
電光石火之間,張三連著王五兩人,跟那李四一樣,化作了一塊玄冰。
三人瞪著不甘心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院子裡一臉震驚的老道士,跟飛掠而來的少女。
白芷看著老道士,冷冷喝道:“所謂道門之人,盡是一些人面獸心的傢伙,想要我的腦袋,那也得看你們有沒有這個能耐!”
少女正值徘徊之際,誰知袖裡的手鐲忽然一熱。
卻是沉睡中的李仙兒,給了她一道絕世的力量。
便是這一道力量,啟用了白芷神海中的玄冰之力,電光石火之間,讓前來謀財害命的四位道士,瞬間冰封。
當下,張三不由自主地抓緊了王五的手,咬緊了嘴唇!
只是,老道士卻在這一瞬間炸了毛。
這些年來他們走南闖北,害人無數,卻沒有想到今夜卻栽在彭城的客棧之中。
跟一個陌生的少女,成了不死不休的敵人。
眼看少女身上寒霜瀰漫,老道士當下明白過來,眼前的少女怕是已經煉化了萬年冰魄,否則,哪來這極寒之意?
這一刻,他甚至懷疑少女是否為妖怪化形。
一瞬間,就連張三,王五兩人憤怒的吼叫聲,都瞬間被老道士憤怒的氣息淹沒。
眨眼之間,張三,連著王五漸漸冰封,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連著老道士,也渾身漸漸僵硬,眼看就要凍住。
老頭氣得雙目血紅,渾身顫抖。
一聲慘笑,神海中翻來覆去都是少女一劍穿胸的悽慘景象,又恍若眼前變得白茫茫一片。
無數年來,所持的信念,也在這一瞬間被摧毀了。
望著梅樹下的少女,冷冷喝道:“妖女,你敢害我們性命!”
張三此時卻冷靜了下來,大聲喝道:“師叔別怕,你身懷道法,自然能抵擋世間的惡魔!”
老道士悚然一驚,彷彿在這一瞬間清醒了過來。
神海中,出現和尚當日行走江湖之時,師兄贈他的一卷道經......
就這時候,一聲怒吼響起:“誰敢害死我們!”
“嗖!”的一聲,一道白色身影出現在客棧裡,老道士等人剎那目瞪口呆。
只見來人一聲冷哼:“本人平生最恨殺人奪寶的道士,既然如此,你們便去東湖上待著,看看能不能活到春天......”
老道士聞言一呆。
電光石火之意,又是一道極寒之意襲來,剎那間將其凍成了一塊玄冰。
還沒等白芷開口,來人一揮衣袖,一道旋風將院子裡的四人捲上高空。
嗚嗚!
寒風呼嘯,將四個前來殺人奪寶的道士,送去了東湖。
當下的東湖雪霧瀰漫,誰也沒有發現,湖心之處,當時釣魚佬所在之地,竟然多了四塊玄冰。
天寒地凍,不知四人能不能抗住嚴寒,活到春暖花開的時節。
望著來人,白芷喃喃自語道:“姐姐這一揮手,就跟天上的仙女一樣,我也想有一天,如你這般厲害。”
來人自然是喝了酒,來客棧歇息的沐清歌。
原本心情不錯的女人,正想著回到客棧煮一壺清茶,跟自己的情郎夜話一番,沒想到看到眼前一幕。
氣的她跟白芷嚷嚷道:“妹妹心軟了,以後遇到這樣的傢伙,一劍斬了便是。”
白芷一愣。
看著跟著而來的白亦君淺淺一笑:“我本想在此清靜幾日,只是怕那道士的汙血,髒了兩位的眼睛。”
白亦君一愣,訕訕地笑了笑:“姑娘好意,白某心領了。”
......
眼見兩人來了客棧,白芷也不想囉唆。
夥計替兩人安排好房間,白芷想著秦君既然去做夢,只好請沐清歌、白亦君喝一壺茶,除除接下來的安排。
畢竟彭城只是四人路過之地,要不了幾天便會離開。
便是白帝城也不是終點,眼前的少女心在蠻荒,更不要說,還有一個蘇紅玉,在等著她一起去探險。
果然,跟她想象中的差不多,沐清歌也喜歡熱鬧。
又或者,這些年一個人的冷清,她早就厭倦了。
三人收拾好心情,守著一盆炭火,煮了一壺茶。
白芷靠在窗邊坐下,豎起耳朵,聽兩人講故事。
聽著,聽著,少女呆住了。
不是因為白帝城,而是一個恐怖的傳說,也是白芷之前聽蘇紅玉說的那個故事。
沐清歌跟白亦君嘮叨,說是明年春天,蠻荒世界傳說中的失落之城,只要集齊四張地圖,便能找到進去的入口......
而這個時候,白芷一壺茶才燒好。
沉默中的少女,感覺自己一路走來,好像都是命運之訓,在冥冥之中安排一樣。
看來不光是蘇紅玉,連著玉嫣然,還有慕容珏那傢伙,也是非去蠻荒不可。
更不要說,玉嫣然的相好風玉樓,也想去呢。
只是,倘若李仙兒醒來,跟眼前的沐清歌不對付,自己怎麼辦?
如果她等不到蘇紅玉四人,如果那四人沒有來,怎麼辦?
說了半天,白亦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著蛾眉緊皺的少女,嘆了一口氣,
突然問道:“姑娘,你對蠻荒世界知道多少?”
白芷搖搖頭:“我什麼都不知道。”
揣摩著少女話的,白亦君也沒有去深究。
只是緩緩說道:“蠻荒世界,是死亡和機遇的象徵,但凡去探險的修士,沒有幾人能夠活下來。”
“不會吧?”
白芷給兩人倒上熱茶,自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一邊掏出絲巾擦拭嘴唇。
一邊問道:“蠻荒,難道沒有人嗎?”
沐清歌搖搖頭,正色說道:“不僅有人,據說還有一些死去怨魂,他們悍不畏死,因為他們早就死了,只是不肯去輪迴。”
“只是我還沒有去過那裡,也沒有見過他們的模樣......據說見過的,要麼死要,要麼變成了蠻荒之人,再也不肯離開......”
“還有一種說法,如果遇到怨魂所化的妖怪,它們會殺死你,然後將你變成它們中的一員,讓你永遠無法回家。”
“或許,這才是蠻荒最恐怖的傳說。”
白亦君嘆了一口氣,苦笑道:“這只是一個傳說,一切,要等我們去了之後,才會明白。”
“哪麼,你還要堅持嗎?”
白芷蛾眉一皺:“為何不去?我這一路走來,就是為了在蠻荒世界尋找自己變得更強大的機緣。”
沐清歌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不屑的神情。
白亦君拍了拍面前的桌子,喝了一口茶。
“我們一路而去,一邊尋找,沒準到了春天,便能找到剩下的三張地圖,進入秘境。”
“無論如何,我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對於地圖,沐清歌和白亦君不願意討論。
兩人只有一個想法,車到山前必有路,或許進了蠻荒世界之後,便能找到地圖。
大不了,過上幾個月,或者在秘境外等。
等有地圖的人來,他們一起進入。
沒有一個修士,願意獨自一人進入秘境,跟未知的危險抗爭。
白芷聞言,嘆了一口氣:“好吧,我認識了幾個傢伙,他們坐在雲船之上,應該在蠻荒跟靈霄皇朝交界的鳳凰鎮,等我。”
沐清歌聞言,驚呆了。
心想我才來,還沒有見到傳說中地圖,你們一個個早就準備好一切,要進入蠻荒了?
想到這裡,忍不住問道:“亦君,你有進入蠻荒的辦法?”
“差不多吧?”
白亦聞言笑了笑,說道:“整整十年,我一直在尋找......”
從白亦君的一番話裡,白芷好像明白了一些道理。
為了進入蠻荒世界,白亦君已經尋找了十年。
好吧,既然大家的心思一樣,她也不想多說了。
打了一個哈欠。
少女伸展腰肢,笑道:“如此,我們便在這裡歇息兩日,便接著前往白帝城,在那裡冷血前往蠻荒的食物。”
說完,也不等沐清歌回答,便推門而去。
眼前多了兩個絕世高手,她要放心去睡一覺,管他明天,要不要面對未知的危險。
......
雪在下。
看著簷前的飛雪,沐清哥不禁皺起了蛾眉。
白亦君卻笑了,說道:“這倒是天公作美。”
沐清哥皺眉道:“你喜歡下雪?”
白亦君笑道:“別的時候不喜歡,現在這場雪卻下得正是時候。”
沐清歌不懂:“為什麼?”
白亦君笑道:“如果不是下雪,我便不會停下來,在那湖上釣魚,你自然也找不到我。”
“如果不是下雪,白芷姑娘也許不會來東湖,那些殺手也許會換個地方殺她,她也不會為你我,解開這個心結。”
沐清歌聞言,微笑著回道:“可是這場雪,所有的問題全部解決了。”
旁人不懂,只有懂雪的人知道。
沐清歌將古琴搬了出來,擱在桌子上輕輕擦拭琴絃,笑道:“你在那湖上穿上蓑衣,戴上一頂竹笠,除了我,誰能認出你?”
彭城的人皆以為東湖的妙處,不但宜春,也宜夏秋。
只是當下的沐清歌心裡知道,今日的東湖,更宜雪。
捧著一杯梅酒,坐在湖邊的酒樓裡觀雪賞梅,的確是一件很風雅、很美的事。
可是穿著蓑衣,戴著竹笠,淋著雪,獨自釣魚,卻是別人風情。
白亦君聞言,怔怔地望著窗外飛雪發呆。
沐清歌指間輕撥琴絃,“叮咚!”一聲,如山間清泉,瞬間繞過林間的岩石,沒入白亦君的心扉。
就在他以為,可以一聞天籟的時候。
誰知沐清歌卻收起了桌上的古琴,拿出一盒胭脂水粉,擱在白亦君的面前。
低下螓首,秀臉微紅。
呢喃道:“我已經不知多久沒有塗抹胭脂,提筆畫眉,不知亦君可否幫我描眉?”
白亦君一愣。
萬萬沒有想到,眼前佳人,竟然提出如此一個古靈精怪的要求。
只要伸手接過眉筆,嘿嘿笑道:“我試試。”
“好啊!”
沐清歌聞言,乾脆將一張秀臉湊了過來。
便如一張雪裡透紅的湖宣,展現在白亦君的眼前。
......
就在這裡,躺在床上的白芷,只覺袖裡的手鐲一陣滾燙。
李仙兒在這一瞬間睜開眼睛,懶懶開口:“那誰,我也要......”
這一聲很輕,卻穿過窗外的風雪,沒入沐清歌,白亦君的耳中。
驚得捏著眉筆的白亦君,老臉一紅。
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張秀臉,想著隔壁突然出現的佳人。
一時間,呆住了。
......
【先到這裡吧,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