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幽都之路，死寂黃泉

漩渦之門在身後無聲合攏，最後一縷屬於陽間的光芒被徹底吞噬。

極致的死寂與冰冷，如同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湧來，瞬間淹沒了秦牧與司芸香的感官。

這裡沒有風，沒有聲音，甚至連空氣的流動都感受不到。頭頂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墨綠色天穹，無數豆大的慘白色魂火在其中漫無目的的漂浮，如同冰冷的星辰。

腳下是漆黑如墨的土壤，踩上去鬆軟卻沒有任何彈性，彷彿每一步都陷進了無盡的虛無。黑土吞噬著一切光和聲音，讓這片天地顯得愈發壓抑。

“這就是幽都……”司芸香的聲音很輕，卻在這片死寂中顯得格外突兀。她的話語裡，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秦牧沒有回答，他只是默默的收緊了揹著葉修的手臂。

一股無形的壓力正從四面八方擠壓著他。作為霸體，他的體內氣血旺盛如烘爐，生命精氣磅礴如海。在這片亡者的國度裡，他就像一個在黑夜中熊熊燃燒的火炬，無比顯眼，也無比的……不合時宜。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精氣正在以一種緩慢但持續的速度流逝，被這片死寂的天地所同化，所消解。

“不要輕易動用元氣。”司芸香看出了他的狀態，立刻提醒道，“幽都的法則排斥一切生機。你在這裡動武，消耗會是陽間的三倍以上，而且還會像黑夜裡的太陽一樣，吸引來所有不必要的麻煩。”

她自己的情況要好一些。天魔功本就偏向陰冷，與幽都的氣息有幾分相似，雖然同樣感到不適，但遠沒有秦牧那般如芒在背。

秦牧點了點頭，強行壓下體內翻騰的氣血，將所有生機內斂於神藏之中。那種被天地排斥的感覺才稍稍減弱。

他抬眼望向遠方，一條渾濁、粘稠，看不清顏色的河流在天地的盡頭緩緩流淌。那條河沒有聲音，沒有波瀾，只是靜默的存在著，卻散發著足以凍結靈魂的寒意。

“那就是黃泉。”司芸香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神情凝重，“我們的目的地，應該就在黃泉的盡頭。但要見到土伯，比登天還難。”

“土伯，究竟是怎樣的存在？”秦牧一邊走，一邊沉聲問道。這個問題，他之前沒有細想，但此刻踏上這片土地，他才真正意識到他們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他不是神，也不是魔。”司芸香組織著語言，似乎在回憶教中典籍裡最古老的記載，“土伯是幽都的化身，是輪迴規則的具象體。他沒有喜怒，沒有好惡，只有絕對的公平和冰冷的秩序。”

“找他幫忙，不是祈求，而是交易。”

“你必須拿出讓他感興趣，且等價的東西，才能換取他的出手。如果你的籌碼不夠，或者試圖欺騙他……他會親手將你的神魂抽出，打入輪迴之海最深處，永世不得超生。”

“歷史上，曾有帝座境的強者強闖幽都，想從土伯手中搶奪親人的魂魄，結果被土伯一隻手按進了黃泉的淤泥裡，化作了一座不起眼的石像，至今還立在黃泉岸邊。”

秦牧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帝座境的強者，在陽間已是近乎無敵的存在，卻在這裡落得如此下場。

他看了看背上毫無聲息的葉修，又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雙手。

他們有什麼籌碼？

天庭的秘密？這個秘密的分量，真的足夠換取葉修的重生嗎？

萬一不夠呢？

秦牧不敢再想下去。他咬了咬牙，將所有雜念甩出腦海，步伐變得更加堅定。

無論如何，他都要試一試。

兩人沉默的走著，這片死寂的大地彷彿沒有盡頭。不知過了多久，前方開始出現一些模糊的影子。

那是一些形態各異的魂魄，它們麻木的，呆滯的，排著長長的隊伍，朝著黃泉的方向緩慢移動。它們對秦牧和司芸香這兩個突兀的生者視而不見，彷彿他們根本不存在。

“我們快到黃泉渡口了。”司芸香低聲道。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陣令人牙酸的“咯咯”聲從他們側方的黑暗中傳來。

數十雙慘綠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

那是一群形如惡犬，身體由黑霧和碎骨構成，口中淌著黑色涎液的怪物。它們沒有被那些麻木的魂魄吸引，所有的目光，都貪婪的鎖定在秦牧的身上。

它們是幽都的清道夫，魂獸。專門吞噬那些迷失的，或是充滿怨氣的魂魄。

而此刻，秦牧身上那被極力壓制，卻依舊無法完全掩蓋的磅礴生機，在它們眼中，無疑是世間最美味的佳餚。

“麻煩來了。”司芸香握緊了手中的古琴。

秦牧則將葉修輕輕放下，讓他靠在一塊黑色的岩石上，然後緩緩站直了身體，扭了扭脖子，骨骼發出一連串爆鳴。

他看向那群魂獸，眼中沒有畏懼，只有冰冷的殺意。

“芸香，你護著大哥。”

“這些東西，交給我。”

話音未落，他腳下的黑土猛然炸開，整個人如同一顆金色的炮彈，主動衝向了那數十雙慘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