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初雪
這是她第一次給陸成灝正面的回應，卻是在心裡和他做著最後的告別。
只可惜陸成灝不清楚，卻因得到了回應而欣喜，“萱萱，再見了。”
過了許久，陸成灝才戀戀不捨的放開了陸成萱，他深情的看著她那張帶著三分病色的小臉，心中頓時湧起心疼和憐惜，“秋天夜涼，你的病才剛好，快回去吧。”
“宮裡人多眼雜，大哥你也快回去吧。”
“再見。”
陸成萱面色平靜，她只是又說了一次再見，卻是在心裡放棄了這一段還沒開始就結束了的感情。
兩人都沒察覺到，暗處一道銳利的目光正憤恨的盯著她們。
苗樂樂緊咬著唇，在二人分開之後迅速的背身到轉角宮牆上，眼淚不爭氣的滾落後又被隨意的擦掉，在確認暗處的人影離開後，她才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住所。
心裡對陸成萱的恨意湧出的更多，像是給自己那份無疾的情感找到了一份騙得過自己的宣洩口，她攥緊了雙手，發誓一定要找機會揭穿這對不倫的兄妹。
——
晨曦初透，一夜之間漢白玉階上累滿了白雪。
雪籽叩在琉璃瓦上錚錚如碎玉，倏而轉作鵝絨，簌簌地漫過九重宮闕。
下雪了。
這麼快就到冬天了。
“初冬的第一場雪可真美啊，已經好幾年都沒見到這樣的鵝毛大雪了。”
“可不是，我還聽說呢，要是初雪能和心上人一起看，就可以白頭到老了。”
“咱們在宮裡哪有什麼心愛的人啊，該不會是你們偷偷的愛慕哪個巡街的小侍衛了吧，這可是明令禁止的，當心被抓到貶去掖庭做賤奴啊。”
“我才沒有呢，你不要胡說。”
窗外，小宮女們一邊掃雪一邊打鬧嬉笑，比起冬日的初雪，她們發自內心的笑聲更動人些。
大雪足下到了晌午才停。
陸成萱開啟房門，迎面而來的寒風讓她下意識的攏了攏身上的靛青素錦披風，天氣越發寒冷，但難得的是初雪停歇後天空放晴，漢白玉階映著晴光，讓人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陸成萱拿著掃把也加入到了清掃積雪的隊伍中，幾人說說笑笑間，很快將殿內殿小路打掃出來。
碧藍的天空上彩繪的蝴蝶驟然衝出紅磚琉璃瓦的高牆，隨風肆意飛翔遨遊，還伴隨著女子嬌俏的嬉笑聲，其他的小宮女瞧著稀奇，視線都隨了那紙鳶而去。
陸成萱只是看了一眼便繼續忙碌手中的掃把，誰知翱翔的紙鳶竟突然掙斷了束縛，在空中打了幾個轉兒後直直的落在了她的腳下。
牆外女子驚呼，“呀，放的好好的怎麼會斷了，快去找找掉在哪了。”
“是。”
陸成萱撿起風箏向著牆外女子嬌嗔的聲音尋去，看清來人後恭敬的將風箏送了過去，“昭容娘娘，您的紙鳶。”
“謝謝。”
孫妙儀紅唇微張，語氣驚訝還有些欣喜，“成萱，沒想到在這裡能碰見你。”
她在宮裡的朋友不多，當初在選秀的時候所遇到的陸成萱算是一個。
“多日不見，你怎麼會來清涼殿當差呢？”
陸成萱眉目低垂，“回娘娘，是皇上的命令。”
孫妙儀驚訝道，“皇上的命令？可你在六尚局待的好好的，皇上為何突然把你派到這種荒涼的地方，以你的才能，太可惜了。”
陸成萱柳眉微不可查的擰了一下。
“沒關係，我只是隨口問問，不一定是非要知道的。”
孫昭容連忙解釋，“都怪我，自打入宮後便一直都在病著，封閉宮門，對宮中的事情並不瞭解，連你換了地方當差我都不知曉。”
孫妙儀有些懊惱。
都是程姑姑說的，既然有心避寵，那便要做的徹底，對外稱病後，宮內所有所發生的事情都和她們月白殿無關，她們既不去打聽，也不去參合，這樣才能做到獨善其身，否則還是要被宮內爭鬥牽扯到其中。
陸成萱態度恭順的讓人挑不出錯處，“娘娘，您言重了。”
她這樣禮數周到的舉動讓孫妙儀莫名有些失落，她是想要好好的和陸成萱敘敘舊的，宮裡的生活當真寂寞，連個能好好說話的人都沒有。
程雯姑姑安撫的拍了拍孫妙儀的手背，又搖了搖頭。
孫妙儀悻悻道，“那成萱，你先好好休息，我得空再來看你。”
“是，多謝娘娘。”
陸成萱並未將孫妙儀的話放在心上，只當她是在和自己客套。
恢復體力後，陸成萱同清涼殿內其他的宮女一樣做著清掃的工作，日子依舊平靜，只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暗處似有一道銳利的目光正如狼似虎般盯著她。
那種被當成獵物的感覺，很不好。
一連數日，孫妙儀都過來找陸成萱，有時候是跟她閒話，有時候是邀請她去宮裡做點心，有時候則是邀請她一起繡花。
她對陸成萱的態度很熱情，但陸成萱卻一直待她舉止有分寸。
近日又下了幾場雪。
剛清掃的宮道沒多久便又被皚皚白雪覆蓋，孫妙儀略顯失落的走在宮道長街上，腳下的積雪被踩的咯吱咯吱作響，正如她現在略煩躁的心情。
程雯姑姑看懂了自家娘娘的心思，安慰道，“娘娘別擔心，您與那陸家姑娘本不熟稔，入宮後的牽絆不多，她為了自保，與您禮數週全難免就會顯得生疏，若您真喜歡和她相處，日後多多走動，等她自己察覺出來您是誠心與她交好，自然也會對您和善熱情的。”
這傻姑娘，從小家裡的父母雙親放在心尖兒上疼的，她們武將世家又慣是直來直往，難得孫妙儀入宮周全這麼久，有些小性子和喜好便由著她去了。
程姑姑並未阻攔，還會幫忙出謀劃策。
“那好吧，姑姑你說得對，在宮裡小心謹慎是該有的。”
經過程雯姑姑的一番開導，孫妙儀的心情又好了起來，輕鬆的腳步走在長街上加快了速度，“我們快些吧，我還約了成萱繡花呢，別去晚了。”
“娘娘別急，您慢著些。”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