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收到
陸成萱握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柳眉也不由得蹙起，但還是禮貌性的回答，“我在。”
“有什麼事情嗎？進來說吧。”
房門吱嘎一聲被開啟，一水的膳房女史到了陸成萱的面前，躬身行禮，“臣婢方雅心。”
“姚安順。”
“夏開新。”
“包陽華，見過陸典膳。”
“典膳大人……”方雅心湊上前來，眼神卻是掃過了陸成萱的膳食，打量在她的房間上，“您初來乍到，我們幾個都是在膳房待了有些年頭的了，經驗也比較豐富，您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儘管知會一聲，臣婢們定然鞠躬盡瘁，替典膳大人您答疑解惑。”
陸成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卻並未說話。
見狀，方雅心以為陸成萱是個性格軟弱好欺負的主，便又得寸進尺的徑自拉了凳子到了陸成萱的面前坐下，看著桌子上面幾樣精緻的小菜不由得嚥了咽口水，“陸典膳，一看您就是個好人，這麼多菜式怕您自己沒有辦法吃完吧，就不要浪費了！”
不等陸成萱同意，方雅心便已經動了筷子，還招呼著其他的女史一起用膳，“你們也趕緊過來吧！”
“陸典膳剛來，正是需要咱們多多相處培養感情的時候，就也別生疏客氣了。”
她們雖然為膳房的女史，可是月例和其他房的女史卻是沒差別的，在吃的上面，大多數人都是比較拮据，像陸成萱這樣善待自己的，畢竟是少數，她們本就是為了為難陸成萱而來，有便宜能佔到便更好了。
有了方雅心在前面做例子，其他幾人相互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欣喜，便也不客氣的圍坐在一旁，笑嘻嘻的看著陸成萱，“陸典膳不會介意吧！”
陸成萱挑眉，將手中的碗筷放下，索性直接起身，將地方讓了出來，自己卻是到了鏤空雕花窗桕前看著朝霞染紅的天。
一頓晚膳吃的甚好。
方雅心心滿意足的拍了拍陸成萱的肩膀，有些得意的說道，“陸典膳您若沒什麼事情的話，臣婢們便先走了，明日再來看您！”
話落，方雅心揉了揉略微圓潤的肚皮，帶著其他吃飽喝足的女史，大搖大擺的離開了陸成萱的房間。
陸成萱初來乍到，在典膳房還未站穩腳跟，而她們卻是在典膳房呆了多年的女史，且不說和各位大人們的關係都是相識的，便是同屆女史當中也是有著千絲萬縷的矯情。
縱然陸成萱官位比她們高，可是在沒有立足之前，是萬萬不敢隨便對她們動氣的。
她們就是故意來欺負陸成萱的，若陸成萱忍了，日後像這樣的事情還會屢見不鮮，並且她的話也無人信服，若不忍，她剛來膳房的第一天，就對這些老人下手，鬧大了也沒人會站在她這一邊，只會當她不好相處，過分驕傲。
陸成萱眯了眯眼睛，銳利的目光掃向了那被風捲殘雲的菜碟，唇角不自覺的揚起了一抹弧度。
行。
剛來就給了她一個下馬威。
六尚局果然沒有一處是好生存的地方，就連女史們也都不是好對付的，一介典膳不但被搶了飯菜不說，還淪落到了給膳房女史收拾殘羹飯菜的地步了？
當真是有些好笑。
“春燕。”
陸成萱向著房外面站著的小宮女喊道，“去將這些東西收了，再去問李姑姑要一份晚膳過來。”
“是！”
春燕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聽到了陸成萱的吩咐匆匆忙忙的從房外進來，圓圓的臉上略微有些嬰兒肥，幹起活來手腳倒是麻利。
之前在司設房的時候，陸成萱因為只是暫代副典設，所以衣食住行都是自己動手，如今她是名副其實的典膳了，身邊是有著宮女侍奉著的。
掌官身邊一位，典官身邊兩位，司官身邊四位，而尚宮的身邊則足足八位，還不算灑掃的婆子嬤嬤，地位崇高的女官，比一些門庭冷落的嬪妃日子過得好，這句話說的一點都不誇張。
——
膳房女史正在忙碌，御廚房中瀰漫著各種飯菜的香氣。
陸成萱身處女史之中巡視。
“怎的你最近吃的不好？還是食慾大增？”李姑姑尋了機會將陸成萱拉到了一旁，疑惑的看著陸成萱，她雖然從來都不委屈自己，卻也是個懂分寸知曉節制的人，晚膳已經給她送過去了，並且都按照她的喜好做的，卻總是會要第二份？做什麼用的。
“姑姑覺得最近我胖了嗎？”陸成萱攤了攤手，沒有直接回答，反倒是反問了李姑姑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李姑姑卻仔細打量著陸成萱，“沒看出來，倒是看著雅心她們幾個，最近臉上圓潤了不少。”
李姑姑這麼說著，卻突然恍然大悟，“你是說……”
陸成萱點了點頭，眸光也跟著沉了幾分。
可李姑姑的臉上卻是帶著憂慮的，“看著她們幾個平時在膳房只是貪一些小便宜，不見得是會欺負到別人頭上的人，尤其還是你的頭上……”
“有人給撐腰唄。”陸成萱想也沒想的說著，似乎有些漫不經心。
“那你打算怎麼做，就這麼一直忍著？”
陸成萱是有些體己銀子的，這點李姑姑知道，自己一個人可以在宮中過的很好，可是若是要養著那麼多人，怕是沒多久便會陷入窘況之中，長久以往，還會讓陸成萱受到的欺壓越來越多。
“從前可沒見過你是個肯吃虧的人啊！”
李姑姑將手中的廚具放下，頗有幾分看好戲的模樣看著陸成萱，“怎麼這一次竟然這麼老實，乖乖忍著？”
“那肯定不會啊！”
面對李姑姑的問題，陸成萱倏地笑了出來，瀲灩絕色的臉上笑容暖暖，好似三月楊柳輕輕拂過平靜的湖面，激起陣陣漣漪。
“真是個小妖精。”
李姑姑忍不住感慨，卻是好奇的等待著陸成萱的下文，“你打算怎麼辦？”
“要養到什麼時候？”
“就今天，所以特意來勞煩姑姑一下。”陸成萱神秘的眨了眨眼睛，隨後附耳到了李姑姑的耳邊，說了些許悄悄話，李姑姑臉上的笑容卻是越來越深，“真有你的。”
“這樣的辦法，估計也就只有你能想出來了！”
“成！”
“這就按照你的要求辦，想想她們幾個人的臉色，就應當會很好看的！”
李姑姑二話不說，便答應了陸成萱的要求，而陸成萱也是冷笑著的注視著看著飯桌上那些食之乏味的方雅心等人。
膳房的供給都是相同的，官位高點會有些額外的照顧，但總不會逾越份例很多，陸成萱的膳食都是自己添了銀子給李姑姑做的，方雅心她們幾個人可能最開始只是想著佔一下陸成萱的便宜才去動她的晚膳，可久而久之卻下意識的形成了習慣，嘴也變得越發的刁鑽起來。
這一點陸成萱是深有體會。
沒有吃過美味的食物的時候，就算是糠咽菜也能下飯，可是一旦吃過山珍海味，那糠咽菜便再難接受了。
面對方雅心她們幾個人的故意挑釁找茬，陸成萱不但沒有說什麼，甚至還主動幫她們隱瞞，足縱容了七八天，現在她們的嘴已經被陸成萱喂的挑嘴的不行，普通份例的膳食幾乎是吃不下去了，怕是此刻她們的心裡都是在想著，要快點時間結束，好去自己那裡蹭吃蹭喝吧！
陸成萱紅唇勾起一抹譏笑，看到時候哭的人是誰。
——
“你來了。”
孔尚食神態寧靜，手中茶夾挑揀著茶葉，一身硃色官服不怒自威，見到門外站著的人影，笑呵呵的開口，“來了就進來吧，別在外面乾站著了。”
“正好來的有些巧，這我這裡有著皇后娘娘新春剛賞賜的御前龍井，你也來嚐嚐？”
沐司膳繃著臉，緩緩進入內殿，面對孔尚食的招待，卻沒有上前去接過茶杯，而是佇立在原地，像是置氣一般，一言不發卻目光直直的孔尚食的臉上。
孔尚食也不急，有條不紊的做著手中的動作，一套泡茶的動作利落漂亮，沒一會兒，那碧綠的茶葉在青瓷茶杯裝著的茶水中綻放開來，極其漂亮，空氣中更瀰漫著淡淡的茶香味兒。
孔尚食替自己斟了一杯，哪怕沐靜秋不肯要，卻也替她倒好了一杯放在面前。
“冊封令以下，官服已發，你便是心中再不情願，這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了，改不了了。”
孔尚食輕輕吹了吹茶杯中的茶水，似是知道沐司膳心中所想一般，沒等她開口詢問，便徑自回答。
可孔尚食不提也罷，這一開口，便讓沐司膳心中的不滿越發的多了起來。
沐司膳快步上前，到了孔尚食的面前，情緒有些激動，“尚食大人，您既然知道屬下要說什麼，便也是心中清楚那陸成萱是不配坐上典膳一職的，您為何還要對她進行任命？？”
孔尚食掌管尚食局也是有些年頭的了，雖然都知道她是陸貴妃一手提拔起來的，陸貴妃對她情深義重，可也僅僅是在對陸貴妃的飲食起居上格外費心，並不曾做過什麼僭越的事情……如今，竟然力排眾議推薦陸成萱空降典膳一職……
不過是因為她也姓陸，是陸貴妃的庶妹不成？
沐司膳明白在宮中為官的艱難和辛苦，若當真是陸成音開口，孔尚食不好拒絕，可被迫接受和自己主動大力推薦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樣的，若非孔沭陽在評測的時候一力扶持，便是有著陸成音的關係，尚食局其他的女官也不會全然透過。
陸成萱在尚食局毫無根基，又沒有什麼經驗，去膳房做女史還行，可她哪有什麼本事挑起大梁做典膳。
膳房的差事看著平凡無常，不過是日食所需，可仔細算起來卻是息息相關，有著大用處，但凡哪裡小環節出了問題都有可能會影響全域性，到時候誰來給陸成萱收拾爛攤子？
不還是她和孔沭陽嗎？
一些小錯她們費心擔著也就認了，可那日日去面見嬪妃甚至皇上，若是當著權貴的面前犯了錯，便是連她們都難逃罪責，都是辛辛苦苦做了很多年才有了現在的地位，沐靜秋不想賠在一個毫不相干的草包身上。
在她看來，陸成萱之所以能在司設房和膳房混的如魚得水，都不過是因為背後有人罷了，要是真的憑藉自己的實力，怕她現在還是一個寂寂無聞的女史！
孔尚食搖了搖頭，眉梢看著沐靜秋略帶著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靜秋。”
“我的為人你一向是知道的，何時因為這些層層關係而發生改變過？”
孔尚食有的一手好廚藝，在六尚局中是出了名了的，可惜早些年懷才不遇，沒有施展的空間和機會，還是後來遇到了陸成音才有了大展抱負的契機，她的心裡面比誰都痛恨那些因為攀附關係而坐上高位的人，白白浪費了好的資源不說，更是耽誤了其他真正有才華的人。
可能她們所處的那些位置，對她們本身來說，不過是一個加分的點，只是讓她們在人生當中更加耀眼，可是對於一些出身不好的人來說，卻是全部。
人都是自私的，人人都想著要自己看起來更好，更優秀一些，殊不知，她們在滿足自己的慾望的時候，正生生的扼殺了別人的希望。
“那……”
“那尚食大人您為何……為何還……”
沐司膳震驚的看著孔尚食，既然孔尚食不是因為陸貴妃的原因，為何還力排眾議惹人非議？
陸成萱的身上究竟有什麼值得尚食大人如此犧牲？沐靜秋很是不解。
“看看這個吧，相信你會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孔尚食薄唇微微抿著，將身後早先便準備好的試卷送到了沐靜秋的面前。
沐靜秋性格直爽，嫉惡如仇，陸成萱的空降到來，她怕是會第一個反對，更會來找自己要一個說法，畢竟是今後陸成萱的上司，又是同是在膳房身居要職的，若這兩人關係不和，怕是日後膳房會多出許多的麻煩，有些心結還是要及早解開才是，否則到了後面，怕是要難以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