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蛇
“啊——”
就在陸成萱思考的認真的時候，身邊的清掃的女史卻是突然痛苦的抽了一口涼氣，打斷了陸成萱的思路，那女史面色痛苦，更是直接蹲在了地上，痛苦的呻吟著，地上的積水中迅速的氳了血色出來。
“怎麼了？”
陸成萱心頭一驚，迅速的放下手中的東西，忙上前去查探那女子發生了什麼情況，苗樂樂和其他的女史也近乎同時的到了她的面前。
“素問，怎麼了？”
“你沒事吧？”
七嘴八舌的疑惑出口，可是田素問卻是半句也回答不出來，並且臉色越發的痛苦，目光更是死死的盯著腳下的水窪，陸成萱突然意識到了問題！
昨夜暴雨，重華殿的屋簷本來只是漏了一小塊的，可是奈何暴雨太大，起初只是小塊的位置，在風雨的吹打之下便擴散的很大，又因為不小心掉下來了一塊磚瓦導致屋簷上的小內侍瑟瑟發抖之間，順勢推到了幾塊，導致情況越發嚴重……
進門的時候，陸成萱等人都是挽著褲腳，淌水進門的。
望著那沒過腳脖的雨水積水，陸成萱呢喃出聲，“水裡面……好像有東西。”
“是……蛇！”
那受傷的女史迅速被攙扶到了外面乾淨的地方，陸成萱掀起她因劇痛捂著的腳腕處，果然清楚可見牙齒所留下來的印記，就是蛇咬的痕跡！
刺啦——
官服裡面內衣的裙襬被陸成萱撕下來，死死的勒住了那女史的腳腕處，防止血液流通，避免毒素擴散，重華殿的水裡，不只是有蛇，而且那蛇，還是有毒性的，不然田素問不應該痛苦這麼久，連話都說不出來。
希望這樣能對著女史有用，也希望那條蛇沒有那麼深的毒性……她還有的活。
但陸成萱絕對不會用嘴去將那女史腳腕處的毒吸出來。
她們不熟。
陸成萱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
那些中了蛇毒用嘴吸出來兩人便相安無事的事情多半是存在話本子上經過傳唱美化出來的，她也曾經見過被毒蛇咬過的人，貿然用嘴吸毒，不但救不了中毒的人，反而會連自己的性命都搭進去！
陸成萱心中忐忑，“樂樂，快去請尚醫間請人！”
“哦，好……好！！”
苗樂樂當即小跑著離開，長街之上巡視的侍衛不少，苗樂樂一心向著尚醫館去，長街拐角處突然出現一群巡視的護衛，可苗樂樂腳步匆匆發現的時候卻是怎麼也停不下來了，只能死死的撞了上去。
“啊……”苗樂樂撲通一聲摔在地上，慘叫出聲。
而被她撞倒的那名侍衛，也是臉色微變，吃痛的捂著肚子，叫苦不迭，“哎呦……”
“我的小姑奶奶，你這是急著要做什麼？可要人命了啊！”
常懷遠疼的臉上五官抽搐，可眼前撞自己的卻是個女人，還是一副慌慌張張的樣子，又不能責罰扭打，只能自己忍的跳腳。
其他通行的侍衛被常懷遠這模樣逗得忍俊不禁，就連陸成灝也聞聲趕來詢問，“怎麼了？”
常懷遠指著倒在地上的苗樂樂，“這……這個小丫頭突然跑出來撞到了屬下。”
“嘶——”
“疼——疼——”
苗樂樂聽聞重華殿內有蛇已經被嚇的不輕，從重華殿中跑出來也都是依靠著陸成萱那句請人過來才一路堅持，如今又撞到了人，當即嚇的哭了出來，“對不起對不起，臣婢不是故意的，大人您沒事吧？”
“對不起對不起。”
陸成灝薄唇微微抿起，揚起一抹痞笑，漆黑的雙眸閃爍著亮光，拍了一下常懷遠的肩膀，“你看看給人嚇的。”
“只不過是撞了一下，他沒什麼事，你不用害怕。”
苗樂樂雙眸微紅，感激的看著陸成灝，“多謝大人。”
常懷遠倒也並非是斤斤計較的人，小聲嘟囔著，“沒事是沒事，但是屬下剛剛也是真的疼啊！”
“你這是打算去哪，這麼著急，風風火火的。”
苗樂樂擦了擦眼角的淚意，“重華殿寢殿內進了毒蛇，有女史被咬傷了，我急著去尚醫館。”
提起重華殿內進了毒蛇，陸成灝和常懷遠等人齊齊的變了臉色，當即面色凝重道，“快，你快去吧，人命關天的事情。”
被毒蛇咬傷便是性命攸關，多耽誤半分的時間怕是都要多了幾分性命危險。
“懷遠，你也跟著一起，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方才他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還耽擱了這麼久，讓常懷遠陪著苗樂樂一起，常懷遠的速度要比苗樂樂更快一些。
“是！屬下遵命！”
得知性命，常懷遠臉上吃痛的表情消失不見轉而跟在苗樂樂的身後，有心攙扶著苗樂樂，“走，我帶你去！”
苗樂樂垂眸之間目光有些猶豫，少傾只是感激的看著陸成灝，卻是在低頭之間目光有些侷促害羞，“多謝大人幫忙。”
“不必客氣。”
陸成灝不以為然，催促著二人莫要再耽擱時間，然而在常懷遠和苗樂樂還未走遠幾步，陸成灝突然頓住了腳步，英眉緊擰的看著苗樂樂身上的女史服，問著身後的侍衛道，“你們……可認得那是六尚局哪一房的女史？”
剩下的侍衛相互對視一眼，人群中站出來一道身影，猶豫著開口，“那好像是司設房的女史吧……”
“大人……哎……大人……”
彙報的侍衛的話還未說完，陸成灝便已經向著重華殿的方向跑去。
既然是司設房的女史，那麼就說明陸成萱也很有可能在重華殿中……被咬的人……是陸成萱？
陸成灝只覺得心快要懸到嗓子眼中一般，更是再也顧不得其他，不管是不是陸成萱被咬，那闖入殿內的讀者都該死！她們一介女流之輩對付不過來！
身後跟著巡邏的侍衛不明所以，看著那大驚失色跑進重華殿的陸成灝，紛紛愣神之後，皆是跟隨在了陸成灝的身後，“陸大人，等等屬下們！”
重華殿內。
陸成萱沉著目光，冷靜的對著身邊圍繞著的其他的女史吩咐道，“在太醫來之前，切莫再移動她。”
“你們其他人也不要隨意亂走，避免再有人被誤咬。”
隨後陸成萱的目光又放在了殿外看守著的內侍身上，“你們這些人中，哪些個是有過捕蛇經驗的，或者膽子大的，隨我過來，重華殿內，有蛇……”
有蛇？？
江素問這是被蛇咬了？
陸成萱話音落下，重華殿前頓時一片譁然，那些女史和宮女被嚇的花容失色，臉上目光滿是驚慌恐懼，相互依偎著扶持，好好的寢殿內竟然有蛇，光是想想她們之前還在那積水忙碌著，很可能就和蛇擦肩而過，就覺得毛骨悚然。
“啊啊啊……”
齊刷刷的慘叫聲響起，有些女史已經被嚇的臉色慘白，顫抖著唇的看著陸成萱，“陸大人，您真的要進去嗎？”
“那裡面可是有蛇！”
“您不害怕嗎！”
“是啊成萱，你還是不要過去了吧，交給其他的內侍去抓吧！”應嘉榮和蘇高陽也臉色蒼白，擔憂的看著陸成萱，“萬一你也被蛇咬傷了，該怎麼辦才好？”
陸成萱微微笑了笑，“沒關係，我必須得進去，我知道剛剛素問被咬的地方，帶著他們去抓能快一些，不然怕是要耽擱很久的時間。”
“你們不用擔心我，在這裡等著就好，等著重華殿的積水都被放出去之後你們再進去清掃。”
交代完話之後，陸成萱便帶人重新回到了重華殿，看著地上沒過腳脖的積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若是有誰看的仔細的話，定然會看到陸成萱整個人渾身都是抖的，連唇角也因為失了血色而慘白。
她不是不怕蛇，相反，她更是怕的厲害。
只是……有些事情她一定要親眼見到才能確定，否則怕是白白浪費了這個發現了。
“你們都小心一些，先將寢殿內的水放出去，看見蛇的蹤影的時候，不要急著殺死，抓到我的面前，我要看看。”
陸成萱瀲灩的眸子中目光堅毅，柳眉更是微微擰做一團，隨同那些內侍一起忙碌。
雨水積水越來越少，地面也重新露在眾人的眼前，突然一身尖銳的聲音響起，“快，快看……蛇在那呢！”
“果然有蛇！”
“嘶……”
“還不只是一條，陸大人小心啊！”
陸成萱身體微僵，就在她身側不遠，一條線條家蛇正昂首看著陸成萱，而另一處方向，同樣還有一條黑眉錦蛇……
兩條蛇因為突然沒了積水的掩護而嘶嘶的吐著蛇信子，幽綠的三角蛇眼，正凝視著寢殿內的所有人。
這兩條，是家蛇……
沒有毒的。
可陸成萱依舊忍不住害怕，甚至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眉心皺成一團的擺手，“你……你們快！”
“快把這兩條蛇抓走。”
“另外，小心行動，寢殿中，不只是這兩條蛇！還有……”
還有……其他的蛇，並且是有毒的，否則沈素問不會中毒，奄奄一息，這寢殿中一定是有毒的，只是不知道有多少條毒蛇，都是藏匿在何地……
居然……
還有！
內侍官面面相覷，不由得駭然，這可是皇宮，天下最尊貴的男人和女人所居住的地方，每年都會有專門的捕蛇人到寢殿中搜查抓蛇，偶爾有一條兩條漏網之魚也是情理之中的，畢竟才剛剛下了一場大雨，可能那些蛇是誤被衝入寢殿的，但是陸大人竟然說還有其他的蛇……
可是看著陸成萱那篤定的神情，其他人的心中也便有幾分相信了，左右小心一些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就當是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也該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的！
內侍官拿著捕蛇器小心翼翼的將那兩條昂首的家蛇裝進袋子裡面，繼續在這寢殿中搜尋，幸好昨夜再發現漏雨的時候，已經搬走了不少的器具，眼下毒蛇藏匿之處沒有那麼多，否則這若是沒有搬走之前，怕是尋上一天才能徹底將寢殿內可以藏匿的地方翻了個遍了。
陸成萱很想離開，可是卻發現自己身體僵硬，腳步發軟。
即便那些家蛇沒有毒，此刻也是處於被驚擾的狀態，好生生的上前來咬一口她，也是夠疼的了！
比起那些被抓起的毒蛇，陸成萱的視線更是被器具翻起的角落的那些東西給吸引了注意力。
陸成萱咬著唇，緩緩挪動步子上前，只見被抽走雨水積水的地方，留下了很多殘骸，那些殘骸比較破碎，看不清楚原來的樣子，倒像是動物的屍體……尤其是……
好像老鼠的尾巴，和斷了半截的蚯蚓……？？？
陸成萱目光微愣，抓住了一旁的內侍到了面前，讓他幫忙確認，“你看，那是什麼？”
內侍被陸成萱抓來，乖乖的聽話，檢視片刻之後，對著陸成萱說道，“回陸大人的話，這些……好像是蚯蚓和老鼠的殘骸，還有一些昆蟲的屍體吧，看不太清楚了，應該是在院子裡面的，結果被暴雨給一起衝進到寢殿來的吧。”
內侍回答完陸成萱的話便又繼續開始搜尋寢殿了。
可是陸成萱卻站在原地回味著內侍方才說的話，蚯蚓……老鼠……蛇……還有一些昆蟲的屍體……
蚯蚓……
蛇……
一些昆蟲的屍體。
方才那被抓過來回答問題的小內侍再度被陸成萱扯到了面前，“蛇……吃什麼？”
“老鼠？蚯蚓？”
小內侍有些懵，不知道陸成萱為什麼挑高音調，更不知道為什麼堂堂六尚局的大人，竟然執著於老鼠和蛇這個問題，但還是認認真真的回答，“對啊，蛇吃老鼠和蚯蚓還有一些其他的昆蟲的……”
“陸大人？”
“陸大人？”
小內侍回答完問題便瞥著出神的陸成萱，喊了幾聲見陸成萱都沒有反應之後，便又撓著腦袋，懵懂的搜查，不知道陸成萱為什麼反應這麼大。
按理來說，不是應該女人聽見老鼠蚯蚓之類的，該嚇的花枝亂顫才對吧！
陸成萱沉浸在這件事情當眾，思考的認真。
僅僅是片刻的功夫，疑惑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起來，緊皺的眉頭也鬆散開來，“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
她明白了，為什麼重華殿的寢殿屋簷會漏雨了！
她又明白了，為什麼寢殿中會有蛇的出現了！
她更明白了，為什麼重華殿出現的蛇，有些是有毒的毒蛇，有些是沒有毒的家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