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任家倒臺
如果說嬌蘭殿今天沒有其他可疑的人選出現的話，那可能就是陸成雪太過敏感多慮了，但是要是嬌蘭殿有其他可疑的人的話……
陸成雪眸光閃爍，緩緩的挪動著步子，索性在這長街上悠然的散起了步。
冬青頷首應下陸成雪的吩咐，便轉身前去打探，很快的，身影便重新回來，跟在了陸成雪的身後，“回稟娘娘，已經有訊息了。”
“今日在您和高昭華來之前，六尚宮的女官曾經來給錢淑容送過東西，錢淑容還心情大好的賞了那領頭的女官一些糕點，那女官才剛剛吃完離開。”不等陸成雪詢問，冬青便冷聲的開口，“娘娘您猜一下，那女官是誰？！”
說起六尚宮，冬青還是這般態度。
陸成雪當即心頭一緊，“陸成萱？”
在陸成雪震驚的眼神下，冬青鄭重的點著頭。
的確是陸成萱……
陸成雪不再說話，陷入了一陣沉默，而冬青也是嬤嬤的跟在她的身後。
——
夜色悄然來臨。
幾許繁星陪伴閃爍著冷月，淡淡的清風拂過，讓寢殿內的陸成萱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竟才是初秋，夜裡便已經開始寒涼開不得窗了。
陸成萱放下手中的繡線，繡針起身到了鏤空雕花窗桕邊關好窗戶。
正好瞧見剛從長廊上回來的苗樂樂，同時苗樂樂也注意到了陸成萱的存在，欣喜的向著她招手，“成萱！”
不一會兒，苗樂樂便輕車熟路的開啟房門，自顧自的到了陸成萱的房間內，坐在圓凳上替自己斟了一杯茶，又吃了些旁邊的糕點，陸成萱的喜歡吃甜食，她的房間中也總擺放著各色的茶點。
“對了成萱，你聽說了嗎？”
“最近那個陷害貴妃夫人然後被貶的任修容。”
苗樂樂口中含著糖餅，含糊不清的說著，“最近整個六尚宮都在傳呢，可是很不太平。”
陸成萱挑眉，“她怎麼了？”
任佳兒出事是三天前，六尚宮早先就已經議論過一次她的事情了，何以現在的苗樂樂還如此重視？最近陸成萱的心思都花在報仇上面，也便少了和六尚宮這些宮女閒談八卦的事情。
“任家出事了！”
苗樂樂見四處無人，低聲道，“就在任修容被抓的第二天，任修容的弟弟被查出了強佔民女，而他的父親任啟淵為了包庇他的兒子，竟然將那民女的父母給打死了，這件事情本來是被人壓下來來了，那是看在任修容的面子上，現在任修容倒下了，這件舊事也被重提出來，百姓唾罵任家的人，惹起了不少民怨，皇上已經下旨將任啟淵和他兒子任佳明午門前斬首，任家其他的子孫流放。”
陸成萱臉色是慘白的，在聽著苗樂樂訴說著任家的情況的時候，眼底亦是有些淚意水霧，腦海中怔怔的迴盪著她的那些話……
任啟淵和任佳明午門斬首？！
任家其他的子孫流放！？
任家竟然，這麼快就倒下了？
她還以為，起碼要過些時日，那些素日和任家不和的人才會檢舉扳倒任家，不想來的這麼快！
朝堂穩固向來講究的是一個制衡之術，更是草木皆兵，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任佳兒在後宮中風光，任家自然也會在朝堂中順風順水，可一旦任佳兒落難，那些平日看任家不順眼的官員便會對任家動手，陸成萱正是利用著制衡二字來報仇的，不想來的這樣迅速……
驚訝之外，更多的是感動。
陸成萱從來都不是悲天憫人，心慈手軟之輩，任家當初是靠出賣寧家才發的家，如今被皇上奪回一切，是她們該有的懲罰，至於那些被流放的家人，的確無辜，但錯在她們有個狼心狗肺的親人，就怪不得別人了！
寧家先祖在上，父母親人在上，可曾看見寧綰正在豁出性命的替她們報仇。
任家只是剛開始，剩下的那些人，只要是染了寧家鮮血的，便一個都不會放過！陸成萱站在原地，不自覺的咬上了自己發白的唇角，袖中的雙手更是緊緊的握住，連指甲劃破掌心也毫無知覺。
“成萱……成萱……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吧？”
苗樂樂擔憂的看著陸成萱，“怎麼突然臉色這麼不好？”
她本是記掛著曾經任修容欺辱責打過陸成萱的，才想著要將這件事情說出來讓陸成萱解解氣，可是看著陸成萱的模樣好像是被嚇到了？
“你還好吧？”苗樂樂很是自責。
陸成萱將眸底的淚意收起，溫柔的笑道，“樂樂，我沒事，可能是之前刺繡的久了眼睛有些發酸。”
苗樂樂將手中的茶點放下，安慰道，“那成萱你還是別繡這個了，早些休息吧，她們喜歡就喜歡了，不用也沒關係的，你不用這麼寵著她們，要什麼就給繡什麼！”
“沒關係。”
陸成萱淺笑著送這苗樂樂離開，卻是繼續拿著繡花針一針一線的繡起來，她所繡的這些……不是為了給其他女史，而是不久後拿給清蓮和邢御在外面販賣，換成銀子供她在宮中辦事用的！
——
薄暮濛濛，細細綿綿的秋雨似萬千針尖如水，蕩起圈圈漣漪。
路上宮人不多，偶爾稀鬆遇到幾個，也都是在長廊屋簷下躲雨。
陸成萱身著丹色繡鷺鷥官服，撐著水綠色纏文枝竹骨傘，腳下繡著海棠花樣的錦履踩在地上水窪處，低頭迅速的行走在長街處，遠遠佇立望著宮門前那抹駐守的身影。
而長街宮門前原本身子挺拔的那道身影也在見到薄傘身後的身影，笑逐顏開。
常懷遠推了推身旁的陸成灝，“陸大人，您快看看，那有位姑娘……長得好像還挺標緻的，不知道是來找誰的！”
“該不會是找她的情郎吧！”
“也不知道咱們宮中侍衛哪個這麼有福氣，竟然能得了那麼美的美人的芳心啊！”
情郎二字極其舒適的戳中了陸成灝的心窩。
陸成灝白了一眼，不屑的說道，“胡亂說什麼呢？”
“那是我家的。”
“你先在這裡看守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話落，也不等常懷遠的反應，陸成灝便徑自的跑入了細雨中，常懷遠在身後焦急的喊著，“哎……陸大人，您好歹也撐把傘再過去啊！”
說起陸成灝家裡面的姐妹，常懷遠是知道了，陸家姐妹入宮好幾位，都是陸成灝的嫡親姐妹，原本入宮便是孤身一人，兄妹之間相互有些扶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看著陸成灝著急的模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來找你的不是你的妹妹，是你的媳婦兒呢！”
常懷遠扁扁嘴，正了正身子，面色凝重的向著宮門四周巡視。
陸成灝氣喘吁吁，卻是在靠近心中魂牽夢繞的那抹身影的時候放慢了腳步，生怕錦履下濺起的水花沾溼了陸成萱的裙襬，竹骨傘緩緩上移，只見那少女一雙纖手皓膚如玉，映著綠波，便如透明一般，目光上移，猝不及防的對上兩潭泓瞳似星辰，陸成萱正含嫣淺笑的看著陸成灝，紅唇微微揚起一抹弧度，眸光靈動別有一番美意。
陸成灝的心跳突然加快，好似初見情人的羞澀少年一般，侷促的看著陸成萱，“怎麼了？”
“是有什麼為難的地方了嗎？”
“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怎的連傘也不打便直接跑了過來。”陸成萱溫柔的笑了笑，抬起手，將竹骨傘撐到了陸成灝的身前，“雨怕是還要再下一會兒，這會被淋溼了該怎麼巡視？”
雖說是在埋怨陸成灝不小心，可陸成萱卻早已經從懷中掏出帕子，動作輕柔的替陸成灝擦拭著額間，肩上的玉珠，陸成灝笑的眼睛眯成一道新月，安靜聽話的任由陸成萱在自己的身上忙碌。
“不打緊的，這些細雨對我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
有那樣一個人，她的出現便如同陽光一般，可以照亮人的視線，驅散身邊的黑暗。
陸成萱難得的主動來找陸成灝一次，陸成灝生怕她改變了主意，急忙的到了她的面前，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淋雨不淋雨的。
“這個，想要託你轉達給清蓮。”見陸成灝額間的雨珠被擦拭的差不多了，陸成萱才低頭在自己的袖口中取出來一封信，緩緩的遞到了陸成灝的面前，“還有這些……”
“入秋了，夜裡涼，你在巡視的時候，穿著些，可以保暖的。”
信封下面放著的一套護膝，陸成萱刻意續了棉花在其中，但卻是一針一線挑開的，穿起來不會顯得臃腫且保暖，沒有太多繁複的花樣，只是在背出繡出了陸成灝的名字。
陸成灝想也沒想的接過，“好，今日我需要當值，明天輪休之後便幫你送到她那。”
交代完自己要做的時候，陸成萱便是陷入一陣沉默，更是不自覺的低下頭，她其實不大會談情說愛，更不像其他懷春的少女，心中滿是憧憬期盼，她有的，只是一顆千瘡百孔的心，和壓制著不敢釋放的感情。
想起自己前世那段感情經歷，她竟忘記了曾經是如何和趙祗令相處的，只是那會兒特別迷戀他的那雙手，特別喜歡在趙祗令認真書寫的時候坐在一旁看著他那骨節分明的手寫出行雲流水般的字跡，自有一番風霜傲骨在其中。
趙祗令學業深重，事務繁忙，寧綰則是需要養家餬口，兩人幾乎過著聚少離多的日子，現在想來也有些可笑……她竟然能為了當初那一瞬間的悸動死撐著十年不曾放棄。
先前倒還能和陸成灝坦然相對，但現在，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陸成灝劍眉微微蹙起，略微有些不滿，“就沒什麼想要和我說的嗎？”
“嗯……”陸成萱擰眉認真想了想，“你……”
“好好的照顧自己，別傷寒了。”
“就這些？”陸成灝期待的眼神看著陸成萱，身體湊上前半分，說話之間，溫熱的氣息打在陸成萱的耳邊，“再沒有了？”
陸成萱猝不及防的臉頰襲上兩抹緋紅，將陸成灝推出了竹骨傘外，“沒……”
“沒有了。”
陸成灝有些委屈，陸成萱卻是不再看他，轉身快步離開，“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大少爺您也趕緊回去避雨吧。”
陸成萱繡海棠的錦履踩在青磚地上的坑窪水窪之中，激起水花濺起，腳步匆匆之間總顯得有那麼幾分的急促和欲蓋擬彰，卻是在走了幾步之後突然頓住腳步，轉身回眸聲音凝重的說道，“大少爺。”
陸成灝一直都在等著，目光寵溺的看著猶豫的陸成萱，“在。”
“或許，我不需要五年。”
或許。
不用五年的時間她便能替寧家報仇翻案，然後她便可以請求出宮，若是不肯，她便假死遁走，左右也是知曉宮內密室暗道，總會有法子逃生的，她突然……有些不想等著五年之後了。
陸成萱唇角的笑意更深，不再去看陸成灝的反應，急促的腳步也漸漸放慢下來，一步一步，輕輕的踩著水中的坑窪回去。
陸成灝見著陸成萱如此孩子般的心性不由得站在原地傻笑，好一會兒了，直到陸成萱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他才依依不捨的回到原來的位置，身上的衣衫早已經被雨水打溼，可懷中的那封信以及陸成萱送他的那副護膝卻半點雨水未沾，甚至還殘留著陸成灝身體的溫熱。
“這是什麼啊？”
“給我看看唄！”
常懷遠羨慕的眼神看著陸成灝手中抱著的護膝，“哇，你妹妹真好啊。”
“對你這麼體貼，還想著馬上入秋夜裡寒涼，給你做好了護膝。”
“要是我也有妹妹在宮中當差就好了。”
常懷遠想要將那護膝拿過來帶在自己的身上比劃比劃，不想卻是被陸成灝看護的嚴實，半分機會都沒有，“這是我的。”
“你想要，找你妹妹去。”
常懷遠哭喪著臉，“陸大人您過分了啊！”
“我哪有妹妹？就算是叫我父親母親再生一個也要十幾年後啊！看一看又不會怎麼樣，真是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