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報仇
胡皇后聲音很輕,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白姑姑渾身一震,不寒而慄。
“走吧,貴妃夫人此時怕是沒空招待咱們,咱們也便不來湊這個熱鬧了!”胡皇后拂袖離開,臨到了寢殿門口的時候,正好碰見了錢嬌兒帶著棉木過來,“錢淑容來了?”
錢嬌兒躬身,“給皇后娘娘請安。”
胡皇后心思不在玉堂殿,便隨便的擺了擺手,“快去吧,貴妃夫人現在怕是,正需要人在身邊寬慰呢,你來了正好!”
“本宮還有事情要去處理,便不留下來了。”
“是,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錢嬌兒沒有半刻的駐足停留,聞聲到了寢殿之內,而胡皇后也是走的毫無留念。
白姑姑瞥著錢嬌兒那張平靜如水的面容,低聲在胡皇后的身邊說道,“皇后娘娘,您說錢淑容是真的不知道當年是誰陷害她的?還是在裝作不知道呢?”
若是知道便不該這麼平靜的對待陸成音,沒有下手對付她就已經很手下留情了,可若是不知道,那聽聞陸成音情況不妙也該是擔心著急的,可錢嬌兒卻如淡定,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誰知道呢。”胡姝宛很是不在意,“左右知不知道都在報仇這兩個字上,隨她們去了。”
白姑姑噓了聲。
“夫人您別怕……”
“來人,太醫呢!”
佩文攙扶著陸成音到了床榻躺下,那些隨時待命的太醫又重新被叫在了床前替陸成音醫治,含了一口人參片才讓昏倒的陸成音悠悠醒來。
“夫人,您可不能再情緒波動了,否則便是再連累您自己的身子啊!”佩文搶在陸成音發怒前哭訴,陸成音眸底的怒氣不見,轉而含淚的閉上雙眼,殿外藍暉上前,“夫人,淑容娘娘求見。”
佩文替陸成音擦掉眼角的淚水,更是不用陸成音開口,便直接回復著藍暉,“去告訴錢淑容,夫人甚至不適,不想見任何客人,淑容娘娘的好意我們夫人心領了,他日身子好些的時候再行謝過!”
藍暉咬著唇,有些猶豫的看著佩文,“可是……佩文姑姑,淑容娘娘說,她有很要緊的事情,必須要來見夫人,並且,當著夫人的面才能說。”
佩文一頓,遲疑的看著床榻上緩緩睜開眼睛的陸成音,不知道究竟是該見還是拒之門外。
須臾,再接受到陸成音的眼神之後,佩文便會意的點頭,“那便好生的將淑容娘娘請進來。”
“夫人,奴婢先扶你起來!”
錢嬌兒隨著宮女的指引下進殿的時候,便看見了臉色蒼白失了血色的陸成音,眉頭忍不住輕輕蹙著,“給貴妃夫人請安。”
陸成音抿唇,佇立在一旁的佩文替她發問,“淑容娘娘說有要事必須要在現在求見我們夫人,不知是何事?”
錢嬌兒緊皺的眉頭鬆開,正色道,“貴妃夫人自打懷胎以來,一直脈象穩固,胎兒安穩,何以臨到了月份臨盆,卻突然出現了意外情況,難道夫人就不曾懷疑過,這其中是否有何問題嗎?”
錢嬌兒話音落下,陸成音和佩文齊齊變了臉色,陸成音倒還好,很快的便恢復了正常,可是佩文卻是目光驚駭,似乎被錢嬌兒的話提醒一般。
是了。
陸成音自打有孕之後,身體一直都是在小心伺候著的,無論是吃穿用度還是日常所需,皆是命人仔仔細細的檢查著,一直都不曾出過錯,一直平安到了現在,眼見著臨盆之日就快要到了,何以這個時候突然早產!?
可是——
可是陸成音這前前後後的幾天,根本沒碰過什麼東西啊?!更不要說吃的了!
就算是真的有人下手,有什麼機會可以下手?又是怎麼下手的呢?
可是看著錢嬌兒信誓旦旦的模樣,佩文便當即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那錢淑容您的意思是……?”
“昨日,貴妃夫人是在昨夜出事的,那麼在出事之前,貴妃夫人可曾見過什麼人?接觸過什麼事情?”錢嬌兒薄唇輕啟,神色淡然的說道,“若是臣妾沒有打聽錯的話,昨日來玉堂殿的,便只有臣妾和任修容派的人曾經來過夫人的面前。”
“並且,臣妾送了一些親手縫製的嬰孩衣裳,而任修容貌似也送來了一些東西。”
佩文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藍暉早已經會意的點頭,轉身帶著人前去庫房將兩人送過來的賀禮搬了出來,又命正好在場的太醫一一檢查,在檢查到宮燈燈芯燃燒所遺留下來的氣息的時候,面色大變,而在錢嬌兒送來那些嬰孩衣裳更是直接找到了麝香的粉末。
“這……夫人!”
“麝香本就對孕婦的身體有著大害,若是服用了些許又或者是佩戴在身上,則都是需要一些時日才能發揮藥效的,可是倘若化成粉末用燃著,那便是十足的猛藥啊!”
太醫們顫抖著的回答了自己檢查的結果,其實在給陸成音接生的時候這些人心中就已經有了定論,只不過當時的情況緊急,不是追究為何會早產,而是是要想著辦法的保胎,沒想到還沒等他們像陸成音開口提出來疑惑,便已經查詢到了真兇了!
原來是任修容動的手,難怪陸成音會突然出了狀況!
“貴妃夫人,臣妾所送來的嬰孩衣裳的時候,都已經命太醫檢查過了,並沒有任何異常,並且事後臣妾的人也不曾去過您偏殿的庫房,更不曾看見過任修容送來的琉璃宮燈,也便更沒有機會下手,至於究竟是誰,相信您的心裡應該是有些推測的,如此臣妾便不打擾您了!”
“臣妾告退!”
錢嬌兒垂眸行禮,隨後轉身離開,踏出玉堂殿的時候,卻是格外的身姿挺拔,冷笑著的離開。
而陸成音說不出話來,雙手卻是死死的攥著佩文的手臂,不經意間指甲劃破手臂,佩文眉頭也未皺半分,只是柔聲的安慰著陸成音,“貴妃夫人,您先在這歇著,讓藍暉去取了湯藥喂您服下,越是到了這個時候,您便越不能亂了陣腳,奴婢這就去將那任佳兒抓來給您處置。”
“咱們定然要將她碎屍萬段來洩心頭之恨!”
——
昭華殿。
蘭心神色慌張的從殿外一路小跑著回來,附耳低聲的在任佳兒耳邊彙報著從未外面打聽出來的訊息,任佳兒撲通一聲從座位上起身,聲音尖銳,“什麼?”
“你說什麼?”
“怎麼可能?”
陸成音怎麼可能沒死?
還成功的替皇上生下了四皇子??!
她不是已經尋了個藉口將尚醫館留守的那兩位太醫困在自己的寢殿中一夜都不曾放人,也沒有任何玉堂殿或者長信宮的人前來請他倆出去給陸成音醫治,為什麼陸成音還能平安的生產?
任佳兒只覺得自己快要抓狂了,誰能來告訴她究竟是為什麼?!?
“蘭心,是不是你聽錯了!”
“你一定是聽錯了!要是四皇子平安生下還有可能,可是那貴妃……”
畢竟四皇子的月份不小了,便是早產也有可能生下來,可是陸成音用了那麼多的麝香,她肯定要大出血的!
身邊還沒有太醫在照料著,怎麼可能母子平安?
難道連老天爺也分外偏心陸成音嗎?
這麼下手都還弄不死她?!
弄不死她也就算了,為什麼生的不是公主,是皇子!??
老天不是在和她開玩笑就是故意和她過不去!
皇上登基時間不久,膝下子嗣也稀少,除了胡皇后所誕下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之外,便再沒有其他的皇子了,而二皇子又被冊封為太子!
陸成音本就在宮中勢力強大,可以和皇后娘娘抗衡,如今再多了個皇子傍身,豈不是更加勢均力敵了?
她不得皇后的青睞,要是再來個陸成音,那以後在宮中還有好日過嗎?!
蘭心哭喪著臉,態度堅定的搖著頭,“娘娘,奴婢沒有聽錯,的的確確是貴妃夫人有驚無險的替皇上誕下了四皇子,而且……而且娘娘……”
“尚醫院中的確是只有兩位輪值的太醫,可是因為貴妃夫人臨盆的日子將近,早在她的寢殿便已經派人養著接生的穩婆和嬤嬤,還有婦科聖手的張太醫也在……”
任佳兒不由得腳步踉蹌了幾下。
她……還以為自己很聰明的困住了太醫,便能直接要了陸成音的命,不想陸成音卻是準備的那般周全,竟然……竟然在宮中養著接生的穩婆嬤嬤……
千算萬算,還是沒有算的過陸成音!
反而她還因為刻意去請了太醫而惹了是非嫌隙!
“我不信,本宮不信!!”
任佳兒瞪著眼睛的指著蘭心,“本宮才不信她有那麼好的運氣,都是你!”
“一定是你這個蠢貨沒有把事情辦好,所以她才會沒事的!”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光是責罵任佳兒還覺得不痛快,索性直接踹在了蘭心的身上,“讓你辦這麼點事情你都做不好,還好意思問本宮要銀子!”
“當本宮是傻的嗎?”
“你這個小賤人!竟然敢欺騙本宮,本宮要打死你!”
“娘娘……娘娘饒命啊!奴婢沒有,奴婢真的沒有!”蘭心抱著自己的頭,不住的在躲閃任佳兒的打罵,更是哭的悽慘求饒。
情緒激動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寢殿便顯得格外震耳,一旁昏昏沉沉的兩位太醫在聽到任佳兒這般中氣十足的怒吼之後也是從夢中驚醒,茫然的看著任佳兒,隨後臉上目光欣喜,“修容娘娘,您好了?”
好?
她壓根就沒病!
還沒等任佳兒將怒氣撒在這兩個太醫的身上的時候,昭華殿突然闖來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陸成音身邊的掌事姑姑,佩文!!!
任佳兒心中咯噔一聲,更是臉色慘白。
“佩……佩文姑姑……”
任佳兒心中心虛的不行,卻還在不停的告訴著自己,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陸成音不過是貴妃而已,又不是神仙。
她陷害貴妃的手段那麼高超,時間又這麼短,自己的罪行是不會被發現的,最多……最多佩文來者不善是因為自己扣留了兩位太醫,導致給陸成音醫治的不及時吧!
任佳兒不停的在安慰著自己,心中的底氣也越來越多。
對,陸成音最多是來找自己算扣留太醫的這筆賬的,可是她早就想好了藉口推脫,誰讓陸成音還沒有到日子就早產了,別人可算不準,把太醫叫走了也只能說她倒黴,怪不得自己的頭上。
“您來做什麼?”
思忖間,任佳兒又恢復了刁蠻的模樣,昂首看著臉色陰沉的佩文,“看著姑姑的模樣好像是誰欠了您幾千兩銀子似的,都快要吃人了!?!”
“吃人?”
“那奴婢是不敢的,奴婢哪能有修容娘娘的這份膽量,竟連貴妃夫人和四皇子都敢蓄意謀害!!!”佩文眼眸目光銳利,蓄意謀害這四個字更是被咬的極重。
本就心虛的任佳兒一聽佩文直中要害便更慌張的不行,眼神躲閃避諱的狡辯,“你胡說!”
“你瞎說什麼呢!”
“我根本就不知道貴妃夫人會昨夜早產,更何談蓄意謀害貴妃夫人和四皇子!”
佩文卻是懶得再和任佳兒爭執,只是一擺手,身後的宮女便立刻上前將任佳兒強行扣押住,就連她身邊的宮女蘭心還有其他的管事內侍也沒能逃脫的過。
孫妙儀本是想去玉堂殿看望一下陸成音的,卻不想剛路過昭華殿,便看見了任佳兒如此狼狽,“佩文姑姑,出了什麼事情?”
孫妙儀向著那領頭的佩文開口問道。
佩文簡單的躬了個身,“回娘娘的話,任修容陷害我們貴妃娘娘和四皇子,罪證確鑿,奴婢帶她回去請罪!”
孫妙儀心中一驚,看著那怒氣衝衝的佩文卻是不再說話,而是轉道回自己的寢殿。
“娘娘?”
身邊的宮女翡翠好奇的問著,“咱們不去看望貴妃夫人了嗎?”
“不去了!”
早先在進宮的時候祖父就曾經對自己說過,後宮生活艱難,算計諸多,要她小心謹慎,因為出身在將門,自小性子利落爽快的孫妙儀不曾見識過後宅那些女人的手段,到了宮中會舉步維艱,爭不過便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