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命懸一線
“流血了……”
“佩文……佩文！！！”
陸成音小腹的疼痛越來越重，雙腿間流出來的鮮血也越來越多，片刻間便染紅了裘褲，陸成音心中恐慌，哪怕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心中卻也是有著不好的預感的，她想用盡全身的力氣去叫佩文進來，叫佩文去替她找太醫，可是越到了這個時候，她的聲音越是沙啞很輕，彷彿被什麼扼住喉嚨一般，怎麼也傳不出聲響。
陸成音快要被絕望所吞噬，流了太多的血以至於雙腿發軟，更是無力在支撐著身子，臨到了手邊的架子r床承受不住陸成音身體重量轟然倒塌，寢殿頓時傳來一聲巨響，驚得外面看守著的宮女猛然睜開雙眼，佩文的眼神中頓時睡意全無，更是心頭一驚，“糟了！”
“出事了。”
佩文反應迅速的到了陸成音的
寢殿，可是開啟房門便瞧見了陸成音雙腿裘褲被鮮血染紅，而她整個人也是倒在血泊之中，“夫人……夫人！！”
巨響之後便是尖叫，佩文連同其他的宮女們惶恐的看著陸成音的狀況，卻是被嚇得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慌張的圍在門外，還是佩文反應的迅速，緊緊的攥著藍玉的手，聲音顫抖著的開口，“快，快去請太醫和穩婆來，夫人怕是出了意外了！”
“快！”
“是！是！我這就去！這就去……”藍玉也是強行壓制著心中的擔憂恐慌，牙齒打顫的點頭，“你們，你們幾個跟著我一起！”
“夫人……”
藍玉帶著幾個小宮女腳步匆匆的奔著尚醫局，而佩文則是奔向陸成音的身旁，同幾個瑟瑟發抖的小宮女將陸成音慢慢的從地上扶起來，“佩文……”
陸成音臉色慘白，聲音帶哭意，死死的攥緊佩文的手。
佩文也紅著眼眶緊握著陸成音，“夫人您別怕，奴婢就在這裡呢。”
“你一定會平安生產的，一定會的。”
“你們，去給貴妃夫人多燒一些熱水來，還有吊命的人參！！！”
——
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的化不開。
人悄悄，窗外月朧明。
嬌蘭殿中，錢嬌兒駐足站立在鏤空雕花窗桕旁，眉心緊蹙的望著自己寢殿的宮牆，似乎目光要穿過那高牆，看見高牆外面的世界，原本寂靜的夜晚突然被打破，高牆外面人影晃動，急切的腳步聲伴隨著沖天的火光在甬道長街上，更是些許喧鬧。
棉木佇立在錢嬌兒的身旁，“娘娘，玉堂殿出事了。”
“貴妃夫人夜裡腹痛，流了好些血，看著模樣，怕是要生了。”
白日裡陸成音還是那般高貴嫵媚，夜裡便突發狀況，後宮之中的禍福果然是在朝夕之間，而任佳兒也沒有讓錢嬌兒失望，不枉費她今日給皇后娘娘請安之後，煞費苦心的同她說了那些話，到底還是有些用處的。
至於陸成音……
當年她推自己撞向李安寧的肚子，害死了李安寧那未出世的孩子的時候，就應該遭到報應。
錢嬌兒目光悠遠，呢喃著的說道，“要生了……”
“你先下去吧，和咱們離得太遠了，也不是咱們應該插手的事情，吩咐好我們寢殿內的宮人，不許外出生事，都老老實實的待在寢殿中休息，否則便要被重罰。”
“是，娘娘，奴婢知道怎麼做！”
棉木頷首退下，而錢嬌兒也轉身回到了床榻之上，不再去看外面的喧鬧，就在此時，寢殿床下卻突然響起了輕輕敲打的聲音，聲音斷斷續續，讓錢嬌兒渾身緊繃，更是當即警惕起來，冷聲呵斥，“誰！”
“我。”
床下的聲音很輕，但錢嬌兒還是一下子便聽出來了是陸成萱的聲音，警惕不見，心中便只剩下了震驚？
這個時候，陸成萱不是應該在六尚局嗎？
為何會出現在自己的寢殿床下？
錢嬌兒俯首耳朵貼在床板上，輕聲道，“陸大人？”
“您……”
床下石室暗道內的陸成萱卻是耐著性子的說道，“你先讓開一些，等我出去之後再細說。”
“好。”
錢嬌兒乖巧的站在地上，給陸成萱讓位置，只見床上的木板晃動一番，隨後便在角落處緩緩開啟一處，陸成萱竟然……真的從床下出現了！
“陸大人，是不是這下面……”錢嬌兒突然想到陸成萱為何會出現了，早先便聽人說過這皇宮重地，亦或者是哪個世家大族的重地，總是會有些需要秘密儲存，不能暴露的東西，因此為了保密性，他們會命能工巧匠在寢殿內室打造一些機關密室出來，方便藏匿。
陸成萱誠實的點頭，“是有。”
“但我怎麼出現的不要緊，只是想要同你說明，以後有事情可以直接找我，不需要再尋了藉口責罰或者有需求去六尚宮，次數多了難免會被有心之人發現，而我也會經常來幫忙你謀劃和打扮，這些是我這段空閒的時間替你刺繡的衣裳和打造的首飾。”
“如今你的身份不一樣了，會處處都有人盯著你，大到你的行為舉止，小到你的衣裳穿著，我給你的這些東西，便不能再隨便說是偶然的。”陸成萱聲音一頓，“你白日裡尋了個機會，讓這些東西登記造冊，走明路。”
“最好是六尚局本身提供給你的衣裳，交給我，我來動手修改一番，省時省力並且還不容易被人察覺。”
衣裳和首飾，盡數是陸成萱花了銀子自己貼補，有些是擺脫陸成灝運來，有些是自己花了銀子四處在六尚宮採購材料，還要做到不起眼的程度，要是尋常的衣裙也就罷了，錢嬌兒可以隨便說一聲是六尚宮的孝敬，反正也沒人會真的在意，可是陸成萱給她的這些卻不一樣。
出自盛京最名聲響亮的繡娘之手，一定會被其他的妃嬪所注意到，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所以錢嬌兒一定要提前準備，不能等著別人發現之後，再慌張失措。
“我明白，在宮中生活了這麼久，知曉該怎麼銷賬。”
錢嬌兒點頭之間除了感嘆陸成萱的心細如塵之外，便是要佩服她的魄力和辛苦了，她手中的衣裳和首飾雖然僅有三套，可是卻是陸成萱利用睡眠和休息的時間所趕製出來的，並且做工上沒有半點的馬虎敷衍，十幾歲的年紀，當真是豁的出去……
將陸成萱遞過來的衣裳接過，放在紅漆木立櫃裡面，錢嬌兒又著手拿了幾套看著樣式還不錯的到了陸成萱的面前，“這些應該足夠我應付很久了，你便不用那麼辛苦了。”
都說以色侍君是最無法長久的事情，可是若是連色相都不能讓高厲魂牽夢縈，後面又何談真心？
錢嬌兒剛剛復寵，陸成萱半點都不敢馬虎。
“這些的確是夠用一段時間了，另外，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陸成萱將其餘的幾套衣裳送入石室暗道，看著錢嬌兒正色道，“皇上除了女色之外，還喜歡飲酒，更喜歡女子跳舞。”
說話間，陸成萱聲音一頓，眼瞼微抬的看著錢嬌兒。
“器樂對你來說，有些難，不但練起來聲響大，會惹來別人的注意，並且需要耗費諸多的時間，不是那麼容易學好的，相比較而言，跳舞便是要好接受的多了。”
不同於其他世家大族的千金，錢家是這幾年才崛起的，錢嬌兒又是那樣的身份背景，若非錢家無人，也不會抓了她來充數，更不要說教授她那些女子該學的才華和禮儀了。
先前被打入才人殿之前受寵，多半是受益於錢嬌兒這樣明豔動人的臉，和她自小生活困苦所學會的察言觀色，很是能哄得高厲的喜歡有關係，若真的要仔細較真兒，怕是比起其他的嬪妃都失了顏色，尤其是剛剛選秀之後，後宮妃嬪如雨後春筍一般的冒出頭，錢嬌兒復寵並非是首要目的，要緊的是要……固寵！
“那我要學何種舞蹈？”
錢嬌兒試探著的看著陸成萱，“哪一種要更好接受一些？”
“長袖舞。”
陸成萱想也不想的說道，“七盤舞需要將用盤鼓來配合，同樣霓裳羽衣舞也需要霓裳曲，這兩樣都不適合，白舞原本是個好的選擇可惜在那些貴族綺靡奢華風尚的薰染下，變成揚眉流目的妖豔舞，你是皇上的嬪妃，就算是取悅皇上，也不能太露骨，可惜驚鴻舞失傳，否則驚鴻舞才是最驚豔的，退而求其次，長袖舞便是最好的選擇。”
“再加上長袖舞本身便是以單人獨舞為主，跳舞者也皆是長袖細腰，腰身蜷曲。”陸成萱眼光注視在錢嬌兒的腰間，“你應該是可以的。”
才人殿中的生活很是艱苦困難，錢嬌兒食不果腹，也便……跟著營養不良身材纖細了。
聽了陸成萱的分析，錢嬌兒重重的點著頭，“好，那我明日便去宮中尋了師傅舞娘來教我，一定用最快的時間去學好。”
“不！”
不想錢嬌兒剛剛開口，便立刻被陸成萱堅定的否認了，“想要你學會舞蹈，便是想要給皇上一個出其不意的驚喜，若是你光明正大的去尋了舞娘去學習，便沒有那麼好的效果了。”
“可是……要是不去找舞娘教我……”
錢嬌兒有些為難，“我恐怕不會。”
她識的字都不太多，一些高深的字跡根本都看不懂，更不要說自己照著古籍去學舞蹈了。
“我來教你。”
陸成萱微微蹙眉，清澈瀲灩的眸光幽深，彷彿墨一般的深潭深不見底，錢嬌兒更加震驚了，“你……陸大人您……”
“怎麼……什麼都會？”
一手好繡工，做的了簪子，懂樂器，竟然還精通舞蹈……
選秀的時候，哪怕錢嬌兒沒有在現場，卻也是偶爾能聽來往宮人閒談說起過精彩的事情的，新一屆秀女，要屬貴姬夫人盛明月彈得琴聲最微妙微妙，僅僅次之的便是陸成萱和孫妙儀的那一曲鍾瑟和鳴最為震撼。
只是可惜後來的陸成萱因為一些事情落選了。
先前錢嬌兒不認識陸成萱，也是理所當然的認為她運氣不好，又或者是她只是古瑟這一方面出眾，別的地方卻是短板，但是現在……
錢嬌兒的心中卻是萬萬不敢想的，與其相信陸成萱是無奈落選，她倒是更願意相信，陸成萱是故意的！
她一定是故意的！
錢嬌兒的語氣除了震驚之外更多的是佩服了，之前她是不相信這個世上有完美的人存在的，可是現在看著陸成萱……倒是開始有點相信了。
面對錢嬌兒猝不及防的誇讚，陸成萱的眸底突然泛起笑意，好似點點星光點綴在銀河一般，璀璨耀眼，“不是我什麼都不會，而是你對我不瞭解，在我每拿出一樣特長的時候，你便會驚訝一次，次數多了，也便下意識的覺得我好像什麼都會一樣。”
“我讓你學跳舞卻不能聲張，也是這個道理！”
後宮生活不易，不僅是要自己才德出眾，還要時刻小心謹慎的去提防別人背後有沒有在算計著自己，因此，底牌便不能隨便展示在人前，免得對方有所防備，又從你的短處和不足裡面下手做文章了。
而且……
陸成萱之所以會的這些，繡工和做簪，是因為生活所迫，靠這門手藝賺銀子的，至於跳舞古瑟……
這是身為世家大族閨秀千金所必備的。
不只是寧綰會，其他人也會，只不過是區別於天分和刻苦，才會分了水平的上下，而寧綰是上天眷顧的那種，有天分的。
“我明白了。”錢嬌兒虛心的點頭。
陸成萱自打笑了之後，周身的氣勢表情也沒有那麼嚴肅了，“只要你和我合作不背叛各取所需，我會竭盡我的所能幫你。”
同樣的，若錢嬌兒失信於自己，當初怎麼幫她受寵，陸成萱便有能力再怎麼讓錢嬌兒回到她原來的位置。
當然了，這句話陸成萱卻是沒有直接說出口，但想必，錢嬌兒是明白話中的隱含意思的。
陸成萱依舊是笑著的，聲音也很輕，可是錢嬌兒聽了之後卻不由得渾身一震，隨後鄭重的點著頭，“我不會背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