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尾隨
“呦,姑娘又來了。”
“這才隔了幾日,便又記掛著你的姐妹了?”
陸成萱微微頷首,淡笑著回答的時候已經將準備好的碎銀子塞到了劉姑姑的袖子中,“是啊劉姑姑,我姐姐從前可是司設房的典設,是一貫嬌慣著的,如今到了姑姑的手下,換了環境,難免會有些不適應,所幸平時事情不多,便想著能多來看姐姐一眼是一眼,陪她說說話寬慰一番也是好的。”
劉姑姑臉上的笑容更盛了,“難為姑娘你的這番心思了,你放心吧,不管是誰聽了你這姐妹之情都會被感動的,老婆子我也不例外,都是在宮中討生活的,畢竟不容易,能幫一把就是一把,成全了你的姐妹親情也算是一樁美談,郝綵衣就在裡面躺著的,你去看看吧,不過還是老規矩,莫要時間太久了。”
“這是自然,多謝姑姑成全。”陸成萱禮數週全的躬身,轉身之際臉上的笑容卻消失不見,轉而目光冰冷的看著房間內趴在木板上的郝綵衣。
看著郝綵衣的模樣,想來自己的銀子是沒白花了,劉姑姑的確是拿了銀子就開始辦事,才幾天的功夫,郝綵衣身上的傷勢就好的差不多了,一雙眼睛也重新有了光彩。
見到陸成萱過來,郝綵衣眸子中立即鍍了一層怒火,“陸成萱,你又來!”
避開郝綵衣那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陸成萱唇角勾起一抹譏笑,悠悠的坐在了一旁的木凳上面,“我當然是要來了。”
“畢竟我可是花了銀子情人好好的照顧你的,我若不來,怎麼能知道我的銀子是否白花。”
“怎麼樣,這段時間在掖庭的日子還算是舒坦吧?”
若沒有人在背後使銀子,掖庭的這些管事的姑姑可就沒有那麼慈眉善目了,心情爽不爽的都要拿鞭子抽一下這些宮婢們發洩,郝綵衣還能好好的養傷?還能生龍活虎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厲聲質問自己怎麼又來?
怕早就沒有被打死也是被活活的折磨的枯萎了。
郝綵衣眸中的目光滿是不可置信,“是你……”
“你居然……”
“是我,我居然會替你疏通關係,讓你在掖庭過的如魚得水,怎麼?”
“很奇怪嗎?”
郝綵衣的話還沒有說完,陸成萱便搶先著開口,言語嘲諷,“你別誤會,我並非是對你有什麼感情,或者又聖母心氾濫,想要原諒仇人。”
郝綵衣臉色變幻豐富,瞳孔微張。
陸成萱唇角弧度頗深,“我只不過,不想要你就這麼痛快的死了罷了。”
郝綵衣厲眸盯著陸成萱,可陸成萱卻絲毫不在乎。
“畢竟郭筱亦還在外面逍遙快活著呢,我怎麼的也是該送你們團聚不是?否則對你來說,多不情願啊!”
“怎麼的,我也應該好人做到底,送你們團聚不是!”
“你!”郝綵衣原本盛怒的一雙眸子,在聽到陸成萱直截了當的說出來郭筱亦的名字之後,徹底的變成了震驚和恐懼,“你怎麼會知道?”
“你不可能知道的!”
“你不可能知道!”她是因為郭筱亦的挑撥離間不成,才被罰到了掖庭的,即便是被懲罰,可郝綵衣依舊沒有吐露半個字,結果陸成萱在這裡說,郭筱亦已經背叛了她,和陸成萱承認了?!
陸成萱冷哼一聲,將郝綵衣臉上豐富多彩的表情盡收眼底,原本她是在猜測郭筱亦的可能性的,可是在見到郝綵衣這般反應和變化之後,便瞬間瞭然了。
那個人,就是郭筱亦!
她猜的一點都沒有錯,既然已經知道了背後的人,那麼郝綵衣,便成了一個廢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既然敢做,我為什麼不能知道?”
“還是說,你以為你們做的手法有多高明,才會讓別人查不出來,若真是高明,你也不會在這裡,而是好好的待在司設房才對!”陸成萱故作沉吟片刻,“啊不對,郭筱亦都敢來看你了,我識破你們的計謀又有何不可呢!”
“可惜啊,你在這裡殊死也要替她保守秘密,她卻不肯相信你,更向我吐露真相了呢,你說說,這件事情是不是很好笑啊!”陸成萱抿唇低笑,說出來的話卻句句戳心。
郝綵衣臉色慘白,不可置信的搖頭,“不會,不可能!”
“她那麼恨你,根本不可能和你說實話,更不可能招認!”
郭筱亦的確也是來過掖庭見自己,擔心的詢問自己究竟是如何招供的,郝綵衣已經很明確的告訴了她她現在很安全,陸成萱根本沒有懷疑到她的身上。
郭筱亦為什麼要去和陸成萱坦白!這不是找死嗎!
郝綵衣心中猶如驚濤駭浪一般,說什麼也不會相信,可是在看見陸成萱唇角那似笑非笑的笑容之後,卻如遭雷擊一般,瞬間的明白過來了。
“你在套我的話!”
“陸成萱,你好卑鄙啊!”
郝綵衣咬牙切齒的向著陸成萱撲了過來,看著陸成萱的表情她才突然反應過來,什麼郭筱亦去她的面前招認坦白,一切都是胡話,只不過是陸成萱為了套自己的話而胡言亂語罷了!
郝綵衣內心悔恨無比。
可陸成萱動作飛快的避開了撲上來的郝綵衣,看著跌倒在地上的郝綵衣,眼神卻甚是輕蔑,“是啊,這還是要多虧了你,否則我只是懷疑,還不敢真的確信呢!”
“原來真的是她!”
就這麼明目張膽的詢問,郝綵衣也不是個傻子,她不會承認的,但是陸成萱這麼一炸就不一樣了,無意之間脫口而出的話才是最右真實性的,這下好了,哪怕郝綵衣不想承認,陸成萱也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更能猜出來她們合謀的原因和大概了。
就是宮女所的結怨導致郭筱亦懷恨在心,而郝綵衣……陸成萱有些可悲的看著她,不過是被人當做刀使了,她還在這裡替郭筱亦數錢呢!
人能傻到了這個程度,也是挺可悲的。
“陸成萱,我要殺了你,就算我不得翻身,我也要拖著你一起下地獄!”郝綵衣這番動作大了,身上的傷口再度被牽扯開來,身後已經是血粼粼的一片。
可是身上的傷再疼,也不及看著陸成萱那般風淡雲輕的嘴臉更加憤怒,心中的恨更達到了極致。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這麼疏忽大意,竟然能數次栽在陸成萱的手中!
陸成萱這個小賤人,郝綵衣真的好想要撕爛她那張可惡的嘴臉啊!
“想要下地獄就自己去死,拖著別人,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你以為現在憑藉你這個掖庭最下等的宮婢,能動得了我如何?”陸成萱眸若冰霜,“還是說,你想要去給郭筱亦通風報信?”
“你若是真的出現在郭筱亦的面前,還真的是嫌自己的命長了!”
面對郝綵衣的威脅,陸成萱根本不害怕,更懶得再去和郝綵衣糾纏,想知道的事情已經知道了,沒必要和郝綵衣再浪費時間了,她更不擔心郝綵衣會跑出去和郭筱亦透露事情敗露。
怕是她剛說完,郭筱亦就會自己主動收拾了郝綵衣這個沒用的棋子了,反倒是省了自己的事情。
現在的郝綵衣,等待她的,就只有再掖庭苦苦等死的結局了。
不同於之前那次前來見郝綵衣,那個時候,陸成萱是想要來和郝綵衣做個公平的交易的,她若是直截了當到底是誰在背後陷害,那麼陸成萱可以保證郝綵衣在掖庭的日子沒有那麼難過,很公平。
可是郝綵衣自己不識抬舉,不到黃河心不死,無論如何都不肯說實話。
那就怪不得陸成萱了。
如今是陸成萱自己用了計策讓背後之人原形畢露的,和郝綵衣也就沒有什麼關係了,從今天來之後,陸成萱將不會再在郝綵衣的身上花一分一毫。
剩下的日子如何度過,就要看郝綵衣自己的本事如何。
不過,就算陸成萱不再關心也能想到,她的未來會悽慘無比。
人不怕沒了希望,而是怕心中生出了希望而後沒多久被生生的扼殺,這樣才是最殘忍的,她特意在剛接觸劉姑姑的時候,給了豐厚的銀子,將劉姑姑的胃口喂得極大,要的就是來收拾郝綵衣。
一旦她不再踏入掖庭半步,已經嘗過甜頭的劉姑姑因為沒有了好處會怨恨和苛責郝綵衣,看著她那一雙纖細修長的十指,這才過了多久,就已經生出了諸多的傷口和繭子。
嘖嘖——
陸成萱轉身走的決絕,可在地上匍匐著的郝綵衣卻是目光悔恨,更莫名的恐懼,“陸成萱,陸成萱,你給我回來!”
“你給我回來!”
“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說什麼都不會放過你的!你這個活該千刀萬剮的小賤人,你不得好死!”
可惜,不管郝綵衣如何咒罵,咒罵的多麼難聽,她的目光所及,就只有陸成萱那觸不可及的背影了。
“陸成萱……陸成萱……”
郝綵衣哀嚎的聲音漸漸遠去,陸成萱臨走的時候還特意跟劉姑姑打了個招呼,聲稱不久之後還會來看望郝綵衣,請劉姑姑務必要好好的照顧她。
務必這兩個字咬得極重。
臨走的時候,遠遠望著院子裡面那一排正在漿洗的宮婢們,便瞧見了寧素那張瘦弱蒼白的小臉。
寧素也在偷偷的看著陸成萱的方向點了一下頭,示意她和她母親都尚且安好,身旁的管事姑姑看管的嚴,寧素又快速的低著頭忙碌。
陸成萱的心中卻是放心不少,更堅定了要快速報仇的決心了。
郭筱亦縱然可惡,可也不敵寧家的仇恨來的要深,若是能……能既除掉了寧家的仇人,還能讓郭筱亦受到懲罰,便是最好的辦法了。
那幾位臨陣叛變的大臣名單和大臣的資料陸成萱都熟記於心了,簡單的排除之後,隨後腦海中出現了一個人的人名。
任啟淵。
名單在列的那些大臣中,要以任啟淵的官職相對低一些,從五品翊軍校尉,即太子東宮重臣。
與屯騎,步兵統稱三校,職位雖低,卻是心腹,之所以選定任啟淵,除卻他官職低之外,他還是太子的親信。
現在陸成萱能力低,暫時是不會動太子的,可是太子的身上肩負這她六妹妹寧淑,七妹妹甯越,大伯母和四嬸孃的血債,挖掉太子的左膀右臂,也是在哎給她將來搬到太子做鋪墊!
陸成萱會一個一個,一層一層的將這些腐爛的地方挖掉,替寧家報仇,替那些無辜受害的人正名!
而這一切,最好的方式就是,狗咬狗。
任啟淵那個受寵的女兒任佳兒,就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下六嬪的修容任佳兒,陸成萱眉心不自覺的擰成一團,得找個機會查探一下任佳兒的把柄才是。
正在陸成萱思緒的認真的時候,眼前突然一道身影擋住了自己的視線。
陸成萱緩緩抬頭,入目便瞧見了陸成灝那雙狹長的丹鳳眼,眸中目光滿是溫柔和笑意。
陸成灝在薄唇邊做了個噓聲的表情,瞧著四下無人便將陸成萱拉入到假山後面,“別擔心,遠遠看見你的時候,我就已經將其他人遣散,去巡視別處宮殿,這裡不會有人看見。”
知道陸成萱謹慎不想惹事,陸成灝也直入主題,“原本這件事情不想驚動你,可是清蓮那丫頭找我的時候似乎很急,說是翠果有要緊的事情要和你稟告,說是你以前讓她辦的事情已經察覺到了眉目,要你想辦法親自解決一下。”
說話間陸成灝將一枚香囊小心翼翼的塞到了陸成萱的袖子中,“都在這裡面了,我不曾開啟看過。”
陸成萱心神恍惚了一下,隨後表情僵硬的看著陸成灝,輕輕頷首,“多謝。”
陸成萱作勢要走,陸成灝卻及時的出手拉住了陸成萱,“成萱,你要做什麼,我不會攔著你,但是她好歹是我的母親,就算你心中有恨,想要奪了她最在乎的東西,但你,能不能留她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