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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武則天的教誨

政事堂內,眾宰相依舊在激烈的爭論著,當然,他們爭論的內容還是因為各自利益,這讓李賢瞬間感覺索然無味。

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宰相們能夠站在宰相的位置上考慮問題,已經算得上是一個合格的宰相了,是人都有私心,李賢也不能奢求他宰相們都是聖人。

李賢走的時候,並沒有與眾宰相打招呼,從門下省離開後,回到甘露殿,望著空落落的宮殿,李賢又感覺莫名的孤獨感。

與其他皇帝不一樣,李賢此時的後宮非常簡單,皇后楊盈秀、柳月兒、盧朝思、盧暮卿四人,其他嬪妃,李賢甚至叫不上名字,不過他們都是各個世家安排進來的,李賢對他們也沒有什麼興趣。

楊盈秀這個皇后與武則天當皇帝的時候不一樣,武則天是李治的最重要的助手,可楊盈秀卻非常清楚,李賢不像在大唐培養第二個武則天,所以,她除了集雲社以外,其他事情根本就不過問。

初春的太陽,非常溫暖,武則天站在太液池邊,她手中的金剪突然停在牡丹花莖上,她望著池中倒影裡那個踉蹌的身影,嘴角扯出一絲似悲似喜的笑容。

李賢這個年輕的皇帝上位,無論他當太子的時候如何,當親王的時候如何,他現在是皇帝,世族門閥都會試探李賢的底線和原則,現在無論是宰相,還是天下的文武官員,都不會老老實實配合李賢,李賢憑藉著軍隊政變登上皇位,天下世族都等著看李賢的笑話,畢竟李賢的兵,能幫助李賢打天下,卻不能幫助李賢治理天下。

武則天冷冷地譏諷道:“陛下,這段時間天下之主做得可舒服?”

武則天非常相信,李賢縱然再聰明,還是玩不轉的,天下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有資格做皇帝的,世族門閥都有八百個心眼子,他們才不會老老實實俯首稱臣。

果然,李賢滿臉疲憊的搖搖頭,他的聲音在九曲迴廊盪開漣漪:“累,累得要命!”

武則天冷笑:“你當日把我這把老骨頭一腳踢開的時候,可是覺得這個位子坐起來很輕鬆?”

李賢滿臉憤憤地道:“母后,您老人家明鑑,朕什麼時候,把您一腳踢開了,是您身邊出了奸佞小人,一心要置朕於死地,這是陷您於不義之地,然後便又是動刀又是動槍地胡折騰,結果鬧出了兵變,連累您老人家都差點凍個好歹的,朕是您的兒子,只能責無旁貸,替母后除了這個禍害!”

武則天卻恍若未聞,金剪利落地剪斷一支並蒂牡丹。花頭墜入池中的剎那,驚起尾赤紅錦鯉。武則天也在感嘆,李賢這段時間成長的速度很快,就這份睜著眼睛說瞎話的無恥嘴臉,才是做皇帝的基礎條件。

很顯然,李賢現在已經具備了做皇帝的基本條件,能不能當一個好皇帝,那要看李賢到底可以成長到什麼地步了。

”這池子裡的魚……”

武則天突然開口道:“當年你父皇偏要養些紅白相間的,說是朱紫分明。”

武則天將剪下的牡丹插入李賢衣襟:“如今只剩赤紅,倒更襯你身上的龍袍。”

李賢低頭看著殷紅如血的花瓣,突然踉蹌著扶住白玉欄杆。政事堂裡那群宰相的嘴臉在眼前晃動,與池中爭食的錦鯉重疊成扭曲的幻影。

“母后可知,今日政事堂宰相們就如同這池子裡的魚,他們用《氏族志》砸了朕的聖旨……”

“砰!”

金剪突然刺穿牡丹花盆,武則天沾滿花汁的手指掐住李賢下頜:“當年你外祖父去世時,那些世家大族也是這般用《氏族志》砸本宮的臉!但本宮可沒空對著太液池哭喪!”

李賢望著武則天鬢角的白髮,突然發現那縷銀絲竟與牡丹根莖上的蛛網糾纏不清。

“母后當年……不累嗎?”

“累?只有活著,才有資格去累!”

武則天突然大笑,她轉身掀開紫檀木匣,取出柄鑲滿孔雀石的匕首:“這是本宮十四歲入宮時,太宗皇帝賜的防身之物。後來本宮用它剜了王皇后的眼珠,割了蕭淑妃的舌頭……”

“母后?”

“現在知道怕了?”武則天將匕首塞進李賢的手心:“當年那些宰相跪在本宮面前時,可比你現在抖得厲害。”

她突然拽過李賢的手按在自己頸間:“來,往這兒刺,刺完你就知道怎麼當皇帝了!”

李賢的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

“如今看來,我兒連女子也不如。”武則天的指尖掠過李賢眉心的川字紋:“治國不是修園子,容不得這般苦大仇深的模樣。”

李賢頹廢地坐在石凳上:“朕……朕只是想讓天下人知道……”

“知道你是明君?”

武則天指著李賢沒好氣地道:“虧你還是大唐最知兵的人,連我一介女流都知道為將者有五忌,必死,可殺也:必生,可虜也:忿速,可侮也:廉潔,可辱也:愛民,可煩也!”

李賢自然知道將有五危是《孫子兵法·九變篇》中提出的軍事戰略概念,具體指的是將帥在指揮作戰時可能面臨的五種危險情境或致命弱點。

將領如果陷入這五種危險情境之一,就難以做出正確的決策,從而影響戰局。因此,作為將領,應該時刻保持冷靜和理智,避免陷入這些危險情境。同時,也應該注重培養自己的謀略和智慧,以更好地應對戰場上的各種挑戰。

“當年你父皇也想當明君,結果被那群關隴門閥耍得團團轉!”

武則天的聲音突然抬高八度:“記住,當皇帝不是要人知道你的好,是要他們不敢想你的壞!”

李賢直到此時,才發現他鑽了牛角尖,他太理想化了,想創造一個良好的政治制度,一勞永逸的解決大唐的積弊問題。

那麼問題來了,大唐的皇帝們有幾個差的?在歷史上大唐有三個公認的昏君,分別是李隆基,唐肅宗李亨以及唐懿宗李漼。

除了李漼以外,可問題是,他並不是一個實權皇帝,他只是一個擺在明面上的傀儡,他不昏庸,恐怕連活下去都難,他只是一個背鍋的背鍋俠,至於說李亨和李隆基,李降基雖然造成了安史之亂,可他的能力和手腕,放在中國歷史上,也屬於中等偏上的水平,算不上昏庸無能,不站在李隆基的位置上,很難想象他的思維邏輯。

他為什麼要重用安祿山?安祿山和王莽有相似之處,在王莽沒有篡位之前,他是一個賢臣,安祿山也是一樣,他在軍事上表現出色。他擅長騎射,作戰勇猛,多次擊敗外敵入侵,為鞏固大唐邊疆做出了巨大貢獻。這種軍事才能使得李隆基對他刮目相看,認為他是一個可造之材。

還有一個問題是,安祿山非常擅長向李隆基諂媚,這是一個搞統戰的高手,他在擔任節度使期間,邊境各族非常老實,這也是一個能臣的表現,最關鍵的是,李隆基創造了非凡的成就,他開始迷失了,就像晚年的漢武帝一樣,一場巫蠱之禍,差點顛覆大漢皇朝,衛太子劉據憑藉著衛子夫給的兵器,依靠著長安城的罪囚,打敗了丞相,如果不是漢武帝威望太高,劉據換一個父皇,鐵定完成反殺,漢武帝差點成了唐高祖。

當然,這不是李賢給李隆基洗白,在沒有先知先覺的時候,誰知道安祿山是什麼樣的人?至於說,安祿山的權利太大,除了安祿山外,還有多人擔任過兩鎮節度使,包括王忠嗣、哥舒翰、郭子儀、高仙芝等。

高仙芝和哥舒翰,同樣也不是唐人,他們還是大唐的忠臣,事實上安祿山的兵馬和權力,遠不如王忠嗣、哥舒翰,大唐最大的一個節度使(也是軍區),其實是隴右節度使,名義上掌握著七萬五千野戰軍,還有將近二十萬的後備兵力,隴右才是大唐的根基。

大唐的政治制度其實非常完善,造成藩鎮割據的原因其實是財政問題造成的,朝廷把財政權力放給節度使,其實是甩包袱的行為,就像後世的大公司,讓下面的子公司自負盈虧,一旦子公司扭虧為盈,肯定不願意把利益上繳,會藉機吞噬創造的利潤。

李賢想過改革軍制,事實上朱元璋同志已經做過相應的改變了,站在歷史的角度來說,大明的衛所制,其實就是大唐府兵的翻版。

朱元璋對衛所制根據唐朝府兵制的基礎上,進行在改良,首先是軍官,百戶以上的軍官,享受的是朝廷命官待遇,俸祿是朝廷發放,衛所軍戶是自己耕種,還要向朝廷交稅,很多人認為明朝的軍戶窮,事實上,在大明吏治沒有徹底腐敗之前,明朝的軍戶並不算窮,種地收入是他們收入的一部分,還有業務提成,就是對外戰爭的繳獲,傷殘補助之類,明顯優於各個朝代。

就算把明朝的衛所兵待遇,放在全世界,可以優於世界上大部分國家的職業軍人,任何制度設計之初本意都是好的,可執行下去的時候,難免出現偏差。

沒有千年的王朝,也沒有千年不變的制度,任何制度都要隨著時代的發展而改革,要不然通貨膨脹,經濟發展,都會造成致命性的影響。

武則天突然將整盆牡丹掀翻在地:“你當那些世家為何容得下女子臨朝?他們怕的不是鳳冠,是鳳冠下這顆敢把《氏族志》當廁紙的腦袋!”

李賢他望著武則天逆光的剪影,突然想起在感業寺見過的壁畫,畫中夜叉母啃食親子時,也是這般猙獰又悲愴的神情。

“明日早朝!”

武則天突然平靜下來,彷彿方才的癲狂從未發生:“把新修的《忠烈傳》發給那些世家子弟。讓這些蛀蟲知道,他們的祖墳該往哪個方向磕頭。”

李賢坐在那裡沒動,他明白了武則天的意思。在當皇帝其實跟當老闆一樣,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現在他就是那匹善良的馬,就被老臣瘋狂的欺負著,武則天其實說得很對,當初世族怕的不是武則天這個皇后,而是怕武則天瘋起來敢殺人。

武則天要殺人的時候,可是六親不認,她的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被他殺了,同父同母的姐姐武順也被她殺了,還有外甥女賀蘭敏月,就連歷史上的李賢也被她賜死。

至於其他人被她殺的則更多了,正是因為武則天絲毫不介意,別人拿她的名譽說事,李治不一樣,李治非常虛偽,所以李治這個皇帝當得並不舒服,李治一輩子都被虛名所累。

李世民當年就是拿親哥和親弟弟、親侄子立威,這才讓大臣們知道李世民敢殺人,所以敢糊弄李世民的人真沒有幾個,可李賢不同,他太弱了,似乎新君登基以來,並沒有殺過幾個人。

甘露殿內,李賢望著身邊的內侍許多錢道:“傳索元禮覲見!”

許多錢吃驚的望著李賢,他意識到李賢此刻已經動了殺心。

索元禮是一個胡人,現在擔任長安縣尉,這個胡人手段極為殘暴,幾乎沒有人能從他手底下完整的出來。

當然,索元禮了是一個聰明人,他知道他是李賢的爪牙,李賢讓他咬人,他就咬人,而且往死裡咬,不咬死不鬆口。

自從李賢當上皇帝以後,還從來沒有召見過他。

當然,李賢召見索元禮並非心血來潮,而是某些人實在不像話,雖然他以懸賞令,讓吐蕃現在苦不堪言,可最近涼州彙報,吐蕃的武器和裝備又變得精良起來。

這裡面絕對有貓膩。

大約半個時辰後,也就是接近皇宮落鎖前,索元禮來到太極宮,自從武則天搬出立政殿以後,楊盈秀這個皇后平時很少在立政殿裡接見其他人,就連宮殿門口石階被春雨泡得發亮,隱隱約約長出胎心。

索元禮的牛皮靴碾過青苔時,他解下腰間鑲孔雀石的匕首。

“拜見吾皇陛下!”

“起來吧!”

李賢淡淡地道:“朕讓你去一趟成都,查查誰在向吐蕃走私!”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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