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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朕可不是崇禎

“陛下!”

郝處俊突然撲到丹墀前:“此案牽連先帝,當……”

“當什麼?”

李賢的聲音像淬了冰:“當不了了之?”

狄仁傑緩緩從懷中取出第二份文書:“此乃臣昨夜在刑部舊檔中找到的,當年被周興構陷的三十六名忠烈,半數與今日彈劾老臣者……有姻親。”

崔湜的臉色瞬間慘白。他的岳父,正是當年被周興杖斃的……

李賢緩緩起身,龍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傳旨。周興案另立鐵卷,狄卿……暫領大理寺。

這“暫”字咬得極重。戴至德突然明白,新帝要的從來不是真相,而是……

……

葉紅衣疾步穿過迴廊,手中攥著一份奏報,眉頭緊鎖:“太后,陛下竟當朝駁回百官彈劾狄仁傑的奏疏,還下令停止清算北門學士”她聲音帶著困惑:“此時不正是剪除太后羽翼的良機?為何陛下……”

武則天斜倚鳳榻,指尖輕撫著一卷《帝範》,聞言輕笑:“紅衣,你當真以為,本宮與六郎……是敵人?”

葉紅衣一怔:“娘娘與陛下爭權多年,如今陛下登基,難道不該……”

“該落井下石?”

武則天抬眸,鳳目深邃如淵:“那你可曾想過,為何六郎登基後,本宮還能安然居於大明宮?除了不能出去,政事堂的任何決策,都會抄送過來一份?”

葉紅衣語塞。

武則天緩緩起身,珠簾輕晃,她走到窗前,望著太極殿的方向,聲音低沉而清晰:“本宮與六郎,爭的從來不是生死,而是,朝堂上的話語權。”

武則天想過太多辦法,利用李顯,利用了李旦,可問題是,無論李顯,還是李旦,遠遠都不是李賢的對手,現如今李顯生死不明,李旦被“嚇”傻了。

李賢往往會想在武則天的前面,這讓武則天又欣慰,又無奈。

欣慰的是,李賢是她的兒子,無奈的是,她擁有著豐富的鬥爭經驗,卻敗給了李賢,當然,這並不是李賢謀略上的勝利,而是因為李賢是太子,擁有先決條件上的優勢,李賢手底下有東宮十率,雖然兵馬數量遠不及北衙六軍以及南衙十六衛,可問題是,李賢卻可以光明正大插手軍務。

更何況,李賢這個太子,以知兵名揚天下,先敗論欽陵,後敗天方帝國,不僅從吐蕃手中奪回安西四鎮,更是挫敗了天方帝國入侵大唐的行動。

葉紅衣仍不解:“可太后當年壓制陛下,陛下難道不恨?”

武則天輕笑:“恨?或許有。但比起恨,他更清楚,誰才是他真正的敵人!”

她轉身,指尖輕點案上的一冊名簿:“看看這些彈劾狄仁傑的人,崔湜出身博陵崔氏,盧藏用是范陽盧氏嫡系,就連那個跳得最歡的御史中丞,背後站著的是滎陽鄭氏。”

葉紅衣瞳孔微縮。

武則天繼續道:“當年先帝在位時,關隴門閥勢大,本宮以寒門制衡世家;如今李賢登基,世族又想借清算本宮餘黨之名,重新掌控朝堂。”

她冷笑:“你以為他們真想殺狄仁傑?他們是想借狄仁傑一案,將本宮當年提拔的寒門官員一網打盡!”

葉紅衣猛然醒悟:“所以……陛下庇護狄仁傑,並非念舊,而是……”

武則天頷首:“他是在告訴世族……朝堂上的遊戲規則,由他來定。”

她走回案前,執起一枚黑子,輕輕落在棋盤上:“李賢比誰都清楚,若任由世族清算本宮舊部,下一個被他們架空的……就是他自己。”

葉紅衣倒吸一口涼氣。

武則天唇角微揚:“當年先帝與本宮共治天下,世族恨之入骨;如今六郎登基,他們又想借‘清算武黨’之名,重掌朝綱。”

她抬眸,目光如刃:“可惜,李賢不是李弘,更不是李顯,他比他們想象的……更聰明。”

窗外,一陣風吹過,庭前的梧桐葉沙沙作響。

葉紅衣低聲道:“所以,娘娘與陛下之爭,只是表象?”

武則天輕笑:“本宮與李賢,就像當年與先帝一樣,爭的是權,而非命。”

她指尖輕撫棋盤上的黑白子:“而世族想要的,是皇權淪為他們的傀儡。”

葉紅衣徹底明悟。

武則天緩緩起身,鳳袍曳地,聲音冷冽:“告訴北門學士,不必驚慌。陛下不會動他們,因為現在,他和本宮一樣,真正的敵人,是那些自詡高貴的世族門閥!”

葉紅衣深深拜伏:“奴婢明白了。”

武則天望向太極殿的方向,眸中閃過一絲深邃的笑意:“這盤棋,才剛剛開始……”

而太極殿內,李賢正凝視著案上那份世族聯名的奏疏,指尖輕輕敲擊著龍案,發出沉悶的聲響……

紫宸殿後閣的青銅仙鶴燈爆了個燈花,王勃手中的《鹽鐵論》啪地落在茵褥上。這位名動天下的才子,此刻卻像個蒙童般困惑:“陛下既已肅清周興黨羽,為何獨留北門學士?”

李賢沒有立即回答。他正在用匕首削一枚桃符,木屑簌簌落在龍紋地衣上,漸漸拼出范陽二字。

“子安!”

李賢突然將桃符擲入炭盆:“你可知先帝為何縱容母后垂簾攝政?”

火焰吞噬木牌時,爆出幾聲脆響,像極了世家大族折斷的脊樑。

王勃的銀魚袋在燭火下忽明忽暗:“臣愚鈍……”

“看這個。”

李賢踢開腳邊鎏金匣子,露出裡面泛黃的《氏族志》:“貞觀十二年修訂時,崔氏仍居第一。”匕首突然扎進書頁,正好貫穿博陵崔三個字。

銅鶴燈的影子在牆上扭曲成張牙舞爪的形狀。

王勃突然想起昨日在弘文館見過的場景,十幾個世家子弟公然撕毀新頒的《姓氏錄》,而值守的北門學士竟當場杖責了那些貴公子。

“北門學士確實跋扈。”

李賢摩挲著匕首上的血槽:“但他們有個好處——全是寒門破落戶。他們跟世族子弟尿不到一個壺裡!”

王勃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想起揚州鹽案,那個被五姓七望聯手逼死的巡鹽御史,正是已故北門學士元萬頃的女婿。

“這天下……”

李賢突然用刀尖在案上劃出深深的溝壑:“到底是李唐的天下,還是世族的天下?”

溝壑恰好將案面地圖上的山東、河北與關中割裂。

更漏滴到子時,許多錢慌張跑來:“陛下!博陵崔氏聯合七姓十家,正在永寧坊私議……”

要說最開心的人,莫過於許多錢了,他現在成了新朝的內相,就連宰相也要給他三分薄面,但是,這位內相,看到柳淑妃,腿肚子卻直哆嗦。

“讓他們議。”

李賢輕笑,突然將匕首擲出,正中殿柱上掛著的《天下郡國圖》,刀尖顫巍巍釘在范陽位置:“傳旨,擢升郭元振去河北道任職。”

李賢如果不是兩世為人,他肯定也會犯下如同崇禎皇帝犯下的錯誤,很多人認為,崇禎不該殺魏忠賢,說崇禎不該殺魏忠賢的人,說明這樣的人不懂政治,如果崇禎不殺魏忠賢,大明朝聽誰的?

萬曆皇帝親政以後,就清算了張居正以及張居正一黨,大明朝動搖了嗎?答案是並沒有,為什麼張居正死了,清算張居正一黨,大明並沒有出現動盪?雖然萬曆皇帝在張居正死後進行了清算,但這種清算更多是對張居正專權行為的報復,而非對其改革成果的否定。

萬曆皇帝在清算過程中,並沒有完全廢除張居正的改革措施,而是保留了部分改革成果,這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改革的阻力。此外,萬曆皇帝在清算過程中,也考慮到了國家的穩定和朝臣的意見,沒有采取過於激烈的手段,這也減少了動盪的可能性。

崇禎皇帝其實並不是不該殺魏忠賢,魏忠賢當時已經搞得天怒人怨,反對聲很大,而且閹黨之勢大成,如果保留魏忠賢,魏忠賢未必不會像唐末宦官一樣,行廢立之舉,徹底掌握大明朝廷。

打擊魏忠賢是任何一個想有作為的皇帝,都會做的事情,可問題是,崇禎最大的錯誤,就是擴大了打擊閹黨,從崇禎天啟七年繼位,打擊閹黨的政治鬥爭,一直持續到了崇禎六年,也就是用說,崇禎用了六年多的時間,就打擊閹黨了。

可問題是,閹黨雖然倒了,東林黨卻擁有了絕對的話語權,也加速了大明朝的滅亡,李賢如果繼續清算武則天一黨,這勢必讓山東世族門閥,打著清算武則天一黨的旗號,行清除異已的事實,當武則天一黨被清算完了,大唐朝廷也完蛋了,李賢就會成為李隆基。

李隆基創立的開元盛世,就是打著清算武則天一黨的旗號,結果就是大唐皇帝成了傀儡,很多人罵楊貴妃,也罵楊國忠,可問題是楊國忠也好,楊貴妃也罷,她們出身弘農楊氏,他們是家道中落的世族,世族最大的願意和目標,就是架空皇帝,把皇帝當成傀儡。

楊國忠成功了,李隆基涼涼了。

李賢最大的優勢,就是他讀過歷史,中國五千年的歷史,仔細閱讀以後,就會發現,歷史就是一個怪圈,不停地重複迴圈,有的人,可以從歷史的教訓中,總結經驗,有的人則是當局者迷。

崇禎皇帝但凡讀讀萬曆皇帝的起居注,就不會犯下如此明顯的錯誤,

世族門閥想把李賢當成小皇帝忽悠,可惜,李賢不是崇禎。

但凡歷史上,崇禎只誅殺魏忠賢,扶持王承恩或曹化淳,哪怕是王之心也成,讓宦官出面硬懟東林黨,大明政治也不會失衡,崇禎也不會弔在歪脖子樹上。

只要朝中有兩股勢力在鬥,皇帝都可以穩定如山,李賢不想學李治,可問題是,目前而言,他必須學李治,皇帝沒有辦法親自下場,除非,他是李世民,如果李賢擁有了李世民的威望,世族門閥只能蟄伏起來……

……

立政殿的鎏金燻爐吐著龍涎香,楊盈秀指尖劃過青瓷盞沿,發出細微的顫音。殿角銅漏的水滴墜入承露盤,在寂靜中砸出“咚“的一聲。

“阿姊何必危言聳聽?”

楊承佑把玩著銀魚袋,年輕的面龐映在琉璃屏風上:“陛下既留用狄仁傑,可見對天后舊黨……”

“啪”

楊盈秀突然拍落茶盞,碎瓷濺在《氏族志》攤開的頁面上,正好汙了“弘農楊氏“的硃砂題頭。

“你當陛下是先帝?”

楊盈秀壓低的聲音冷了下來:“前日太極殿議事,陛下用匕首扎穿范陽盧氏的聯名奏章時……”她突然抓起弟弟手腕:“指甲都掐進掌心了。”

楊承佑腕上頓時浮現四道月牙狀血痕。

窗外傳來金吾衛換崗的甲冑聲。

楊盈秀突然拽著弟弟躲到鳳紋屏風後,指尖沾著茶水在案几上疾書:“北門學士皆寒門”

“看明白了嗎?”

她抹去水痕:“陛下留著他們,就是要用這些沒根基的惡犬,去撕咬……”

殿門突然被風吹開,楊承佑的幞頭滾落在地。

“阿姊是說……”

楊承佑拾幞頭的手在抖:“就像當年天后用周興對付天下門閥?”

楊盈秀突然將金簪抵在弟弟喉間:“蠢貨!周興墳頭草都三尺了!”簪尖在燭火下閃著寒光:“陛下現在要的,是讓世族和北門學士互相撕咬,我們楊家若敢插手……”

楊承佑終於變了臉色。他想起昨日在弘文館,陛下問起《漢書》中“諸呂之亂“時意味深長的眼神。

“記住。”

楊盈秀將金簪插回鬢邊:“長孫無忌當年就是太著急給外甥鋪路……無論是大郎,還是二郎,他們無論誰當太子,你都不要插手!”

“明白了!”

楊承佑冷汗直流,他恍然大悟道:“我明天就去辭了秘書郎之職。閉門讀書……”

“你想養望?”

楊盈秀嘆了口氣道:“宰相必起於州部,猛將必發於卒伍,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夯實基礎……”

說到這裡,楊盈秀道:“涼州那邊不穩,你自請出任涼州參軍吧!”

“聽阿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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