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驚喜散彈糊臉
疾陵城東南部的盧特荒漠裡，一支數量多達一萬餘的吐蕃精銳部隊，就隱藏在這裡，這支軍隊是吐蕃的禁衛軍，吐蕃的禁衛軍共有東西南北四個禁衛東岱三萬餘人，平常擔任吐蕃王室的警衛保護任務以及參與特殊的軍事行動。
論欽陵從邏些城將這一支有兩個不滿編的東岱組成的精銳部隊，帶離邏些城，也是為了削弱贊普的核心力量。
可以說，吐蕃禁衛軍是吐蕃六十萬大軍中，唯一一支可以同等人數下與唐軍同等人數打得半斤八兩的部隊。
這支部隊不僅移動速度快，裝備精良，而且成員幾乎全部都是桂勇，桂勇其實就是吐蕃的武士階層，類似於大唐的勳貴階層。
論欽陵能夠讓全軍躲藏在沙漠裡，主要依靠是，他有六千餘名駱駝騎兵，還有一萬兩千多頭駱駝，以及八千餘匹戰馬。
更為關鍵的是，他這一次帶來了從松州繳獲的唐軍軍糧。大唐軍隊出征，其實攜帶了大量類似於後世壓縮餅乾的軍糧。
這種軍糧是採取大米煮熟以後曬乾，一斤大米可以煮成兩斤米飯，曬乾之後，只能等四兩米幹，小米也是同樣的做法，四兩大米或小米，加上肉乾、乾果、蜜餞等。還有麋餅，沸水煮成餅，厚度為一分。冷了之後，切成棋子大小，曬乾，貯藏。食用的時候，可以煮開，或用開水泡食。
這樣以來，就可以大大減少食物運輸困難，論欽陵敢藏在沙漠裡，還有一個優勢，就是沙漠其實是有水的，還有不少坎兒井可以補充水，當然，這只是暫時的，一旦到了三月間，波斯人會來到沙漠的綠州里放牧，他們遲早會被發現。
東本索郎達望看著地圖，微微皺起眉頭道：“元帥，根據我們的情報，唐軍雖然在疾陵城駐軍只有不到八千人，但是加上兩萬多波斯人，這就有三萬多人，我們才有一萬多人，又沒有攻城器械，根本就拿不下疾陵城！”
論欽陵顯然比索郎達旺更有自信：“如果光靠我們，自然是拿不下疾陵城，如果有波斯人幫助，我們就能拿下疾陵城！”
“波斯人？”
拉巴多傑滿臉不屑地道：“他們能起到什麼作用？”
論欽陵道：“唐軍八千唐軍並沒有駐紮在疾陵城城！”
“時間還是不夠，他們的軍營分為三個，最近的在城方向的湖邊，只有十里，騎兵最多半柱香時間就能支援城中！”
拉巴多傑道：“波斯人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奪下疾陵城！”
論欽陵笑道：“你們難道忘記了，唐軍現在在訓練波斯人，他們每天早上都要起來全副武裝跑二十里！”
索郎達旺的眼睛一亮：“這是我們的好機會！”
索郎達旺已經化裝偵察過疾陵城，也親眼看到過唐軍是如何訓練波斯人的，簡直將波斯人當奴隸打。
在天剛剛矇矇亮的時候，唐軍教官就拿著棍子，衝進營房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波斯士兵從床上打出來，然後用棍子毆打著他們，讓他們披著鎧甲，開始一天的訓練。
事實上唐軍教官拿的並不是棍子，而是用細沙灌進細長的布條裡製成的鞭子，一鞭抽過去。這玩意兒打在身上不會傷到肌肉和皮膚，但是痛徹骨髓，捱過一鞭的人這輩子都不願意再挨第二鞭了！
當他們在一片雞飛狗跳中集合好之後，等待他們的是十公里全副武裝長跑，十公里的長跑，沒有經過訓練的人，很難堅持下來，更何況還是全副武裝？
沒有辦法，這就是冷兵器時代的殘酷之處，大唐在香積寺之戰中，唐軍與叛軍進行世界上冷兵器最殘酷的搏殺，歷時八個小時，要知道這可是二三十萬人規模的對砍，十五萬唐軍對戰十數萬叛軍。
前軍將領李嗣業身先士卒，率領陌刀軍重甲步兵衝鋒陷陣，經過兩個時辰的激烈交戰，叛軍大敗。香積寺之戰歷時八個小時，唐軍斬首安史叛軍六萬餘人，生擒兩萬餘人。
李賢在看到這段記載的時候，也表示懷疑，人的體能是有限的，怎麼可能在全副武裝的情況下，戰鬥八個小時？別說打八個小時，就是披著鎧甲站八個小時，也是能體能的巨大消耗。
直到在巴吉德之戰，李賢親眼見識到了唐軍的恐怖之處，雖然這一戰是他用赤焰軍打碎了天方軍隊的膽氣，可問題是，由於唐軍沒要俘虜，包圍圈中的天方軍隊，直到最後，都在拼命突圍，從上午九點多一到打到天黑，將近十個小時的戰鬥。
十個小時不停歇的白刃搏殺，唐軍將士採取波浪式攻擊，以前團為單位，一個團拼殺半個時辰，退到二線休息，然後換另外一個團上，直到把天方帝國軍隊斬殺殆盡。
李賢意識到，在後世軍隊進行的體能訓練，與大唐軍隊的體能訓練，完全不在一個檔次，正是因為如此，體能訓練成了鎮西軍的重中之重，就算將來打不過天方軍隊，只要體能好，他們還能跑過天方軍隊。
現在波斯新兵進入軍營，早就起來就是十公里，如果跑得太慢，就不好意思了，軍費緊張啊，少吃一頓飯更能培養人的積極性，所以，你就餓著吧！
以前鎮西軍將士沒少挨這種鞭子，現在好了，他們多年的媳婦熬成婆了，從被訓的一方，變成了訓人的一方。
吃完早餐之後就是讓人深惡痛絕的佇列訓練，一幫無良的教官帶著獰笑站在他們面前飛快地喊著口令：“向左轉！”
“向右轉！”
“向後轉！”
“向左向後轉！”
“原地踏步走！”
對於波斯新兵來說，繁雜的口令已經弄得他們暈頭轉向，直到鞭子落到身上，他們還是分不清東西南北。只有極個別聰明的人，學會了聽唐言，可以準確做出動作。
李賢看到這一幕，微微皺起眉頭：“不行，太慢了，必須加快速度！”
薛思明不解地道：“還要怎麼加快速度？”
“鎮西軍依靠波斯人守住這裡，語言不通，怎麼指揮他們？”
李賢道：“必須加快速度，學習唐言，鎮西將士全部下去，採取一對一，或一對幾個的教，總之可以用上一切的方法，只要能幫助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掌握唐言。”
如果有一對一地教學，掌握一門語言是可以很快的，尤其是在需要經常說、聽的環境的情況下，有可能幾天下來就能掌握好一門語言的日常用語了。
王勃主要與波斯人交流更多，他已經掌握了波斯語，日常交流沒有問題，當然，王勃智商太高，不具備參考性。
李賢看著撓頭的薛思明道：“你不要撓頭，我們不但要教他們唐言，還要教他們唱歌，教他們寫字，而且還要關心他們的生活，要和他們做朋友，做兄弟，要讓他們信任我們，首先就要我們先信任他們。”
說到這裡，李賢望著石破天道：“石破天，你去找小王子，讓他幫你挑十個人，充當本王的親衛！”
王勃道：“大王，萬萬不可！”
李賢搖搖頭道：“本王有信心征服他們，如果本王連十名新兵都征服不了，還如何征服呼羅珊，征服世界？”
在李賢的命令下，鎮西軍八千餘名將士，與兩萬八千餘軍波斯新軍士兵，開始一起訓練，一起學習唐言。
李賢看著整個軍營到處都是帶著火星味的聲音。
“這是橫刀，橫刀！懂不懂？”
看著身材高大的波斯新兵，滿臉迷茫的樣子。
這名脾氣火爆的鎮西軍將士就想罵人，他剛剛準備開口，一邊的另外一名鎮西軍將士道：“老高，不能罵，也不能打，大王說了，要關愛……”
“你他孃的就知道吃……”
說到吃這個詞，波斯士兵有了精神：“吃！”
字正腔圓的關中口音。
老高也是非常無奈：“操……”
波斯士兵點點頭道：“這個懂，操……”
說著，他做出瞭解褲腰帶的姿勢。
周圍的鎮西軍將士鬨堂大笑起來。
“饅頭！”
“肉乎乎的白！”
“你也是人才！”
“哈哈哈……”
俾路斯是精通唐言的，看著鎮西軍將士在教導波斯人學唐言，他身後的波斯貴族也非常高興，這下好了，有了這麼多人可以會說唐言的波斯人，將來前往長安，做生意就有人手了。
尚贊卓此時打扮成一名馬奴的樣子，牽著戰馬，戰馬上伊斯也跟在軍營裡，他笑道：“這就是你的機會，早上的時候，他們需要跑二十里，等他們回來的時候，他們一個個腿都跑軟了，連吃飯的時候，都沒有力氣！”
伊斯道：“可問題是，風險太大了！”
“你只需要率領你的死士，抓住李賢，你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看著伊斯還在遲疑，尚贊卓道：“你只要抓住李賢，我們元帥保你坐上東本！”
“東本？”
“東本就是總督的意思，整個吐火羅都是你的封地！”
尚贊卓接著笑道：“你不用擔心唐軍的報復，他們沒有機會了，天方帝國會讓他們頭疼的，你認為天方帝國會甘心吃下這麼大的虧嗎？”
伊斯道：“天方帝國若是打過來，那該怎麼辦？”
“我們元帥已經派人前往呼羅珊的法庫，準備與天方帝國結盟，共抗大唐，我們吐蕃以後就是天方帝國的盟友，他們不會進攻盟友的！”
尚贊卓淡淡地笑道：“不過，伊斯王子，您需要準備一大筆錢，還有一百個處女，要不然，喂不飽哈賈吉的肚子！”
伊斯不在乎區區一百個處女，就算是一萬個，他也拿得出來，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和地位。
如果尚贊卓提出讓他什麼都不用付出，他反而不會相信尚贊卓，但是這麼說，他反而相信了。
疾陵城，深夜。
伊斯府邸的大廳中，他麾下的數十名心腹全都聚集在大廳裡。
伊斯神色凝重地看著眾人道：“自阿爾達希爾一世在法爾斯起兵開始，薩珊帝國就建立了，如今四百多年過去了，薩珊帝國就是我們阿爾達希爾家族的帝國，自從俾路斯這個賣國者，把薩珊帝國賣給了大唐，你們跟著建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甚至還有丟官去職，舍了性命的，我伊斯一個個，都銘記在心。可是我薩珊帝國，正在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外有天方帝國入侵，內有蕭牆之禍。”
“俾路斯投降大唐，咱們還是都督，首領，也無可厚非，可是他居然要把薩珊帝國最後的領土賣給大唐，要把咱們所有人貶為平民，如今圖窮匕見，為了保全社稷，為了薩珊帝國，伊斯決意，誅李賢，清君側！”
“我等願聽王子驅遣。”
伊斯麾下的官員們紛紛站出來表忠心。
伊斯連連點頭道：“好，非常好，自此刻起，侍衛全部動員，分成兩部。一部，偃旗息鼓，到城都督府外設伏；另一部，監視城外動靜，一旦有異常，立刻擊滅城門守護，奪取城門。”
尚贊卓站在人群最外側，目不轉睛地看著伊斯揮斥方遒。
“大家不用怕，都督府內，李賢小兒只有不到四十名侍衛，其中甲士只有十六人，我們有用三百打十六，就算他們再能打，踩也把他們踩死！”
……
深夜，疾陵城，波斯都督府。
石破天躺在外間的房間裡，鼾聲如雷。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耳朵突然動了動，他的鼾聲依舊，卻已經睜開了眼睛，別看石破天平時一個吃貨，可事實上，他能夠成為李賢的親衛，還有幾分真本事的，他的耳朵極為靈敏，可以聽到很遠的動靜。
石破天一手提著大陌刀，一個鷂子翻身就登上了屋頂，在屋脊的掩藏下，觀察著遠處，遠處的街道上，一群黑衣人拿著兵刃和弓箭，正悄悄向都督府隱秘前進。
石破天急忙翻身下來：“大王，有情況！”
等石破天來到李賢休息的房間，這才發現，李賢已經穿好了的衣服，正在一名波斯侍女的幫助下，披上鎧甲。
“大王已經知道了？”
王勃淡淡地道：“早在子夜時分，就已經知道了。伊本調集所有死士，共計三百餘人進府！”
“看來有人坐不住了！”
王勃道：“大王，小王子怎麼辦？”
“不用管他！”
李賢淡淡地笑道：“他什麼都坐不了！”
波斯都督府隔壁的院落裡，俾路斯也在深夜裡驚醒。
他身邊的一名波斯侍衛向他稟告伊斯王子的異動。
俾路斯在李賢面前彷彿像是沒有主見的小孩子，可問題是，他真要是沒有本事，根本就活不到現在。
為什麼他要請求內附，就是要借刀殺人。
他的王叔早就不爽他很久了，可問題是，他沒有足夠的實力對付伊斯，現在機會來了。
俾路斯穿上衣服，低聲道：“快，去見大王！”
俾路斯剛剛走到後門，開啟門，正準備關上門。
從一旁街巷裡竄出幾名大漢。
俾路斯被一棍打昏，然後被抬著裝進一輛馬車裡。
馬車快速離開。
天慢慢亮了，城外的鎮西軍軍營的起床號開始吹響，鎮西軍將士與波斯新兵，排起隊，開始一天的訓練。
“一，二，一！”
伊斯騎著一匹馬，在數十名扈從的保護下，光明正大的來到波斯都督府門口：“殺進去！”
“砰！”
十數名波斯武士抬著撞木，本著撞門，發現都督府的大門居然是虛掩著，十幾名波斯武士摔倒在地上，摔成滾地的葫蘆。
“衝進去！”
都督府可不是民宅，進入大門，則是左右兩側的廂房，穿過中堂，就是一塊巨大的廣場，這個廣場也有小半個足夠球大小。
此時太陽剛剛升起，紅通通的太陽刺得伊斯看不清楚前面的視線。
李賢已經全副武裝，身前十六名甲士執刀排成一排。
伊斯這才發現李賢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笑個屁，等會你要是能笑得出來……”
不等他說完，李賢身前的十六名甲士散開，出現二十多名蹲在地上計程車兵，這些士兵沒有甲冑，沒有刀槍，他們兩個人一組，站在一根碗口粗的銅管子前。
李賢有些意外地道：“這這點人啊……”
“這點人也能把你砍成肉醬！”
伊本大手一揮。
“開火！”
李賢不等這些波斯武士發起進攻，迅速下令。
站在銅管身後的唐軍士兵，拿起火摺子，開始點燃引信。
“轟轟轟……”
十二門虎蹲炮，發射出足足一千多枚散彈。正在衝鋒的波斯武士霎那間血肉橫飛，就是字面意思，真正的血肉橫飛。
虎蹲炮可以發射散彈，射程雖然很近，但是威力可不小，每一門虎蹲炮可以發射一百五十枚鐵彈，十二門炮就是足足一千八百枚鐵彈。
每一門虎蹲炮可以形成正前方八至十五米的鐵彈覆蓋範圍，鐵彈如同鋒利的刀片一樣，把這些波斯武士身上的鎧甲跟紙糊的沒有區別。
也多虧伊斯怕身上沾上血，距離太遠，躲開了火炮的正面，他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三百餘名死士，瞬間倒下了將近二百多人。
李賢淡淡的笑道：“驚喜不？炮彈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