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刑部衙門失火
226章
象雄國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國家，哪怕松布乾布用了三年時間，擒獲了最後一任象雄王李迷夏，也未必就能讓所有象雄勢力臣服。
羊同在吐蕃北部，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他們的定位類似於大唐在安西的定位，只是名義上的臣服，可十八部落依舊有著較強大的實力。
現在大唐軍隊居然打到了仲巴洛強、普蘭宗、札佈讓宗、達巴宗四城，特別是在達巴宗，這裡距離於闐已經兩千六百多里。
別說打，就算是唐軍在羊同地區進行兩千六百多里的長途行軍，最快也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這也意味著，大唐從安西于闐出兵，至少是在一個多月以前，也就是論欽陵剛剛完成針對涼州的襲擊計劃。
如果這不是巧合的話，這說明李賢其實已經看穿了計劃，而且準備將計就計，這對於論欽陵來說，這才要命的問題。
更為關鍵的是，他在昨天分明還接到來到贊婆鷂鷹傳信，在信上，贊婆告訴他，他利用了六千餘人的傷亡，把裴行儉以及涼州軍吸引到了石堡城。
也就是裴行儉中計了，沒有率軍回援涼州。
論欽陵並沒有只用自己的大腦，他轉而望著身邊的尚贊卓道：“你說，裴行儉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沒有率軍回援涼州？”
尚贊卓思考了一會兒道：“我想無非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裴行儉對涼州的防守非常自信，認為我們不可能攻克涼州城！”
論欽陵搖搖頭道：“這不可能，你也看到了，涼州城的守軍士兵傷亡殆盡，雖然我們的傷亡更大，可是涼州城絕對堅持不下去了，最多一天時間，涼州城必然會被攻克……”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裴行儉不回援涼州，只剩下一種可能！”
尚贊卓嘆了口氣道：“他們在學習元帥當初在石堡城的故智，他們以涼州為誘餌，吸引我們進攻，等我們成功攻克涼州，涼州城內必須存放著大量的糧草，還有物資，財富，那個時候，我們會失去對軍隊的控制，無論是我們吐蕃精銳，還是突厥勇士，他們瞬間就會被涼州城的財物或糧食吸引，他們會搶光這些糧食，有了這些糧食的拖累，我們兩軍計程車兵，就會失去騎兵的速度優勢，然後被唐軍追上去，殲滅……”
這雖然不是一個高明的計策，但是對於眼下的突厥和吐蕃聯軍卻非常有用，事實上，當初他對付契苾何力的時候，已經取得了成功，他也成功攔住了搶了大量糧食的唐軍，並且在湟水河畔，將唐軍攔住。
唯一讓論欽陵沒有想到的是，唐軍的援軍來得更快，而且他們在契苾何力外圍，形成一個更大的包圍圈。
現在擺在論欽陵面前只有兩條路，要麼他學習當初的契苾何力大將軍，在涼州外圍佈置重兵，給唐軍來一個反包圍。不僅可以奪取涼州，同時還可以反敗為勝。
只是非常可惜，論欽陵在涼州城外根本就沒有軍隊，就連在玉門關外的這支佯動軍隊，也被玉門關打得幾乎全軍覆沒。殘部已經所剩無幾。
如果他們這支聯軍攻入涼州城，那麼他們計程車兵將會被涼州城的財富迷惑得失去理智，最終被唐軍包圍，並且殲滅。
就在論欽陵浮想聯翩的時候，突厥和吐蕃聯軍對涼州的進攻並沒有停止，越來越多的聯軍士兵殺上城牆。
一名滿身血汙的小校，向韋待價稟告道：“韋司馬，城中的胡商反了，他們有數百人殺向西城門，頂不住了！”
韋待價看著數十名守軍士兵，手持長槍，死死的頂在城門口內側，數百胡人，拿著兵刃，還有弓箭，朝著守軍猛射。
數十名守軍士兵一個接著一個，被射死在城門口，有計程車兵在地上抹了咳出的血，又撐著身子爬了起來，繼續拾了長槍。
隨著最後一名守軍士兵被數十柄亂刀砍碎身體，衝進城牆洞胡人細作，這才發現，唐軍早就有準備，城門洞裡還有大量的沙袋，正死死的抵著城牆。
“快把沙袋搬出來，開啟門，迎接聯軍進城！”
“開啟城門，迎接聯軍進城！”
隨著一袋袋沙袋從城門後面被抬出來，看著這一幕的唐軍守軍非常著急，最多一刻鐘，城門就要被開啟了。
“快推塞門刀車，用刀車擋！”
塞門刀車，一般存放在重要城池的配用裝備。一般用不著，可是一旦用著的時候，說明城門非常危險了。
這重要是防備攻城一方擁有重型攻城車，這種攻城車，很容易撞碎城門，畢竟城門舊木質的。
刀車是打造得一種極為堅固的兩輪車，車體與城門幾乎等寬，尋常總在三四丈之間；車前有木架三四層，各層固定尖刀若干口，車體有長轅；敵但攻破城門，數十成百兵士猛推刀車塞住城門。《墨子》篇記載了這種塞門刀車的用途。對於堅守城池的長期惡戰，城門難保一次不失，這塞門刀車便是最為有用的救急兵器。
使用時將車推至城門缺口處，既可殺傷敵人，又可擋住敵方的矢、石。這樣對方很難攀援，形成活動的壁壘。
就在胡人把城門洞裡的沙袋搬完，兩扇涼州城門，從第一條裂縫開始，直至兩扇大門，被打得越來越開。
城外的聯軍士兵看著城門開啟，至少三四千名聯軍騎兵，開始不顧城牆上的箭矢，朝著城門方向猛衝而來。
越來越多的騎兵衝進城門洞，眼看著城門失守，這個時候，登城的聯軍士兵反而停止了進攻，他們都期待可以透過奪城門的方式奪取涼州城，畢竟城牆爭奪戰，太過慘烈，誰也不想死。
就在聯軍騎兵就要衝出城門洞的時候，一輛塞門刀車被唐軍士兵和百姓，一起推到城門洞前。
這些聯軍騎兵看著明晃晃的塞門刀車，還想著勒住戰馬，可問題高速衝鋒的戰馬，可不是騎術就能控制的，這些前排的聯軍騎兵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和戰馬，撞向刀車的刀牆。
後面的聯軍騎兵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持續衝鋒，又撞向刀車上掛著的屍體，來回幾次，鮮血染刀車上的鋼刀，數不清的斷肢與屍醬，掛在了塞門刀車上。
“把缺口都堵上！突厥狗若入涼州，我等絕無生路！”
最後僅有的幾個守軍傷兵，用盡了力氣，在城上城下，鼓舞著已經疲憊不堪的守軍。
“將突厥狗撞出去，立即閉門！”
僅短短時間，不知有多少涼州兒郎，死在了城上城下。
韋待價看著城門暫時穩定了，這才鬆了口氣，在邱四的攙扶下，艱難地站起來，邱四是韋待價不知道第多少名護衛了，他身上也中了三箭，他的目光往長安方向。
“臣，辜負陛下了！”
韋待價自然不可能投降，更不想被損兵折辱，他朝著身邊最後一名折衝都尉史大龍道：“史都尉！”
“末將在！”
“你部還有多少士兵能戰？”
“估計不到兩百人了！”
“本司馬給你下達最後一道命令！”
韋待價一臉決絕地道：“率領你部人馬，前往倉城，把糧草全部點燃，本司馬就算把涼州城一把火燒了，也不留給那些亂臣賊子！”
“是……”
就在這時，論欽陵終於下定了決心：“撤退！”
負責進攻的聯軍士兵終於鬆了口氣，他們如同潮水一般退下。
在前線負責指揮攻城的阿史那骨咄祿憤怒地來到論欽陵身邊道：“元帥，你為什麼要下令退軍，我已經差點打進涼州城了……”
“唐軍援軍來了！”
“我不是已經消滅了援軍了嗎？”
“斥候彙報，唐軍援軍一萬五千精銳騎兵，距離涼州城不到二十里，若是持續進攻，我等將腹背受敵！”
論欽陵嘆了口氣道：“本帥失算了，現在我們必須撤退！”
論欽陵心中其實比阿史那骨咄祿更難受，可問題是，他也沒有辦法，如果真攻進涼州城，他們這點吐蕃精銳，也會折在涼州城。
論欽陵不怕死，可問題是，眼下他還不能死，一旦他死了，吐蕃國內可沒有人可以頂替他，對抗大唐。
說完話，論欽陵就翻身上馬，朝著遠處狂奔而去。
隨著聯軍士兵停止進攻，隨著涼州城門再次被關上。
直到現在，涼州城再次陷入詭異的寧靜，韋待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傷口，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們怎麼退了？”
韋待價突然想到一種可能：“難道說我們援軍主力到了？”
涼州守城士兵，以及倖存的百姓，忍不住高呼起來。
韋待價以為，大唐援軍將至，涼州也撤退安全了。
可問題是，他們等了半個時辰，城外沒有援軍的影子，接著就是一個時辰，兩個時辰，直到五個半時辰以後，他們的視線裡終於出現了援軍的影子。
皇甫忠率領不足千餘輕裝騎兵，一路順利地來到涼州城下。
看著城外早已人走營空的聯軍大營，皇甫忠也感覺莫名奇妙。
不多時，皇甫忠在亮明身份以後，這才來到韋待價面前：“韋司馬，末將救援來遲……”還請司馬勿怪。”
“皇甫將軍已經是出老夫所料，早了一日趕到，何罪之有。”
韋待價笑道，“皇甫將軍無需多禮，涼州戰事在即，突厥和吐蕃聯軍雖然暫時撤退，卻隨時可以捲土重來，以後後的防守，便勞煩皇甫將軍了。”
“皇甫遵命！”
……
雄州地（今永昌縣），李賢終於抵達了雄州，此時距離涼州城還有一百五十里。
然而到了這裡，天色卻大變。天空中漂起了鵝毛大雪，僅僅片刻功夫，地面就覆蓋了厚厚一層雪。
李賢望著天空飛舞的大雪，長長鬆了口氣：“天佑大唐，涼州應該守住了！”
在這個時候，天氣突變，進攻涼州的突厥軍也好，吐蕃軍也罷，他們出發的時候，估計沒有準備冬衣，這場來得太及時了。
王勃興奮地拿著情報，來到李賢面前道：“恭喜大王，賀喜大王！”
“子安，喜從何來？”
“涼州守住了，一天前，就在涼州即將被攻克的時候，吐蕃和突厥軍，卻突然撤退，如今已經前往葛邏州方向！”
李賢微微皺起眉頭：“撤了？就這麼撤了？皇甫忠這麼快就抵達了涼州？”
“沒有！”
王勃苦笑道：“他是四個時辰之前抵達的涼州，此時突厥和吐蕃聯軍早已不知去向，後來經過搜查，他們正前往葛邏州方向，只怕現在已經快要抵達葛邏州了！”
李賢此時心中的疑惑更大了：“沒道理啊？就算皇甫忠輕裝急行軍，論欽陵也擋得住，這一次只怕涼州保不住了，他為什麼要提前撤退？就算健康軍全軍壓上去，也留不住論欽陵？”
李賢道：“難道是石堡城那裡出現了變故？”
王子安搖搖頭道：“沒有，那裡一切如常！”
李賢苦笑道：“這就更怪了！”
說到這裡，李賢頓住了：“雪豹營王方翼那裡是不是有了新情報？”
王勃搖搖頭道：“我們這裡距離雪豹營越來越遠，而且仲翔也不是習慣一戰一報的人，我們最新的訊息，還是在半個月前！”
李賢其實還真沒有想到，事情居然如此離奇，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其實是王方翼在羊冊境內連克四城，直接把論欽陵給驚跑了。
四個時辰後，李賢終於弄清了真實原因。
原本張掖守捉使烏贊重傷被俘虜後，原本突厥人想殺了他，只不過論欽陵在撤軍以後，東突厥十一個部落的造反聯盟，馬上就起了內訌。
特別是俘虜了烏讚的野狼部，他們的族長就將烏贊帶著，當時反水了，經過一番廝殺，終於逃回到涼州。
得知事情的始末，李賢心中驚出了一身冷汗：“真是危險，涼州差點就失陷了！”
李賢更加擔心，一旦涼州失陷，李弘的人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們肯定會想方設法，對付李賢。
不過，此時他不得不承認，運氣也是實力。
相較李賢的高興，李治卻高興不起來了。
因為長安發起了火災，這場火災規模不大，卻影響巨大，刑部衙門失火了，燒掉了無數文牘。
就連比部郎中狄仁傑，差點死在大火中。
李治也不是傻子，當然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問題是這是他眼皮子底下的事情，何人如何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