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真是肆無忌憚
李治並沒有在立政殿留宿，而是返回了甘露殿。
不是不想留宿，而是不敢。
李治的身體大不如從前，哪怕宮裡的御醫最擅長滋補，可問題是，無論如何滋補，虧空的元氣，還是補不上來。
自從李令月出生以後，李治就再也沒有孩子出生了，不是李治改邪歸正了，而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回到甘露殿後，李治很快就睡著了。
李治睡眠也不好，很早就醒來。
李治醒來後，就接到了秦浩信的密報：“高智周死了！”
本來像高智周這樣的小官生死，其實不會向李治彙報的，只不過高智周有些特殊，他是前腳剛剛彈劾李賢私賞將士，後腳就死了。
李治望著身邊的秦浩通道：“怎麼死的？暴斃？”
“暴斃？”
秦浩信自然是知道李治想問什麼，接著道：“看似酒後失足落水溺亡！”
李治聽出秦浩信的潛意思：“箇中還有隱情不成？”
秦浩通道：“高智周的車伕、長隨。還有書童，三人皆不見蹤影……生死不知。”
李治略作思考，下意識的就想到了李賢，就問道：“是六郎乾的？”
秦浩信搖搖頭道：“應該不是，雍王府眾人皆沒有人外出，至於說，雍王有沒有其他人手，奴婢不知！”
李治微微一愣，他感覺有些不瞭解自己的這個兒子了。
李治望著身邊的秦浩通道：“浩信，你說六郎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奴婢愚鈍！”
“這個……”
秦浩信雖然是李治的心腹宦官，跟著李治身邊十多年了，可事實上，秦浩信並不能像武則天一樣，處處揣測到李治的心思。
恰恰是他無法揣測到李治的心思，才是秦浩信可以跟在李治身邊十數年的真正原因。
李治身為皇帝，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人跟著，就連上個廁所，也有人跟著，可以說毫無秘密可言，更何況，李治身邊最不缺的就是會揣摩上意的聰明人。
李治指了指秦浩信：“你是一個滑頭，朕讓你說，你說便是！”
秦浩信想了想道：“這幾年雍王開府，來宮裡時間不多，奴婢接觸不多，只是記得當年雍王是一個悶葫蘆，不喜歡多說，但是性格剛毅，遇事不慌，沉穩，有大將軍之風！”
李治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六郎是聰明的孩子……他有才華，有擔當……”
……
東宮，李弘接到彙報，在得知高智周死後，異常憤怒：“當真是膽大包天，這些賊子，還將朝廷放在眼裡嗎？”
郭瑜也非常憤慨：“東宮侍讀，蘭臺大夫，說殺就殺，真是肆無忌憚，膽大妄為……”
“不行！”
李弘憤憤地道：“本宮要面聖，暗殺堂堂東宮侍讀，形同謀逆，必須三司會審，當從嚴處置！”
郭瑜大驚失色：“不可，萬萬不可啊，殿下！”
李弘道：“我要進宮。”
李弘大步走向宮門方向。
郭瑜急忙勸道：“殿下，三思啊！”
本來這事是李弘引起的，李弘自己耳根子軟，聽信了高智周的觀說，認為李賢這是衝著太子之位來的，必須先下手為強。
可問題是，李弘出手，就是想要致李賢於死地，彈劾李賢私賞將士，這個罪名一旦坐實，李賢輕則被罰作庶民，褫奪爵位，重則要被賜死的。
當初高智周獻計時，郭瑜是不贊成的。
只不過李弘堅持，他也沒有辦法，現在李弘做了初一，李賢做了十五，大哥別說二哥！
皇宮的宮城城門開啟，值日的軍官抱拳拱手：“太子殿下請！”
郭瑜望著李弘道：“殿下，不可莽撞！”
李弘一擺手，不以為然地道：“我心裡有數，你不必多言了！”
李弘直接進入宮城，郭瑜急忙追上去。
李弘來到甘露殿的時候，李治正在吃早餐。
李治看著急衝衝而來的李弘，淡淡地笑道：“太子，吃了沒？沒吃的話，一起吃點！”
李弘躬身道：“謝父皇，兒臣不餓！”
李治點點頭，指著對面的坐位道：“坐下說話！”
李弘卻沒有坐下來，而是噗通一聲跪在李治佈道：“請父皇為兒臣做主！”
李治微微皺起眉頭：“站起來，堂堂太子，跪在這裡，成何體統？”
李弘道：“父皇若是不答應兒臣，兒臣情願跪死在這裡！”
李治聽到這話“啪！”的一聲，將筷子拍在桌案上：“你跪著吧！”
李治氣得連飯都沒有吃下去。
其實李治心中已經有了判斷，既然李賢的人都沒有動，那說明李賢大機率是沒有殺高智周。
李弘跪在殿內，望著李治的背影，更加生氣。
雍王府，後院。
李令月一大早就過來蹭飯，由於來得太早，李賢被李令月直接堵在床上，好在楊盈秀起得早，倒也不至於太過尷尬。
李賢讓人做了很多牛肉，有醬牛肉、烤牛肉、紅燒牛肉、蔥爆牛肉、蘿蔔燉牛肉等等。
李令月看著滿滿一大桌子牛肉，大口吃菜，一語不發。
楊盈秀道：“你慢點，沒人跟你搶……”
李令月擺擺手道：“六兄這麼有錢，還怕吃嗎？”
李賢甚是無語。
不過，李令月說得沒錯，現在的李賢，確實是天下間最有錢的親王，恐怕李旦和李顯加在一起，不及李賢家財的百分之一。
這主要還是李賢在大非川之戰中，繳獲的物資與官府國庫交割，就算除去賞賜將士的三十多萬貫，依舊還有三十多萬貫。
別說一般親王，就算是關隴大部分豪門，都拿不出這麼多錢，當然人家可以拿出其他更值錢的財物。
李令月道：“六兄，你要小心了！”
“什麼？”李賢不解地望著李令月道：“出了什麼事？”
李令月道：“五兄表面上笑嘻嘻的，可眼睛裡揉不進沙子，仔細些，別被他抓到疏漏！”
李賢不以為然地道：“他還沒完沒了吧？真當我是泥捏的？這一次他出手對付我，我不跟他一般見識，若是不知好歹，我定讓他瞧瞧我的厲害！”
李賢雖然不想爭那個太子之位，不代表他真怕李弘。
楊盈秀搖搖頭道：“殿下，若要小看了他，這可是要吃虧的！”
李賢對於東宮原洗馬，現任侍讀、蘭臺大夫高智周慘死的事情，並不知情。
就算李賢知道也不會當一回事，反而又不是他派出人做的。
高智周意外死傷這件事，疑點太多，雖然看似醉後失足落水溺亡，可問題是，高智周不是一個人，他有車伕、長隨、還有書童，在三個人的陪同下，不太可能出現這種低階意外。
李賢躬身道：“二孃金玉良言，聞之足戒！”
李賢現在對楊盈秀越來越佩服。
楊盈秀接著道：“殿下，以後莫要再與薛大將軍往來！”
李賢微微一愣：“不致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