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嘆枉死
鬼魂本是無形的靈體，根本不會存在眼淚；哭，也不過是乾嚎而已，所謂鬼哭狼嚎，大概如此吧。
要說那個時代，民間還有些盛唐遺風，女子上街也是很常見的現象；
崔洛城也是見過女人的，可沒見過女人哭啊；雖然面前的是隻厲鬼，但畢竟也是女子嘛……
這可把崔洛城整的不但懵逼，而且心軟了：“喂，我說你哭什麼？道爺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你有事兒說事兒，想打架直說，主要是你哭的太難聽了……”
這張嘴也忒損了，躲在一旁的黃皮子如是想道。
果然，紅衣女鬼止住哭聲，恨恨的說道：“臭道士，你只說鬼能害人，卻怎麼不說，鬼是怎麼來的呢？”
“自然是人死之後的魂魄……”
崔洛城話沒說完，便是心中一動，抬手撓了撓後腦心想：“那它這一身陰煞氣又從何而來？莫非……”
“莫非你也是被害而死？”
“廢話，難道你願意死麼？姑奶奶我才十五歲，就……”紅衣女鬼說著說著又開始抽泣！
“哦，貧道也才十七歲；那啥，講講你們的故事唄，要真有冤情孽債，本法師也可稍作通融；但，作為修道之人，有義務將你們碟送陰曹，斷不可讓厲鬼為惡人間！”
“也罷，那你聽好了，你要真是有良心的法師，就該當為姑奶奶報恨雪冤！”
和一個死鬼較什麼勁，姑奶奶就姑奶奶吧！於是崔洛城點點頭，在臺階上坐了下來。
然而，隨著女鬼的講述，崔洛城的心，簡直是震驚不已……
原來，女鬼名叫路清霜，屋中的女子名喚路清華，本是一對孿生姐妹；家住在這小西天的鄰村河上集；
在一個月之前，這家的家主馮海（那位被嚇傻的老者）要續絃，聽說了河上集的這對孿生姐妹，便委託各路媒婆登門前去提親……
馮家殷實之名早已傳遍五里三鄉，路清霜的父母，因為自己家境貧寒，也不管女兒是否同意，年紀相差懸殊，便擅自做主，將路清霜許配給了馮海！
婚嫁之日，八抬大轎，鼓樂喧天，倒也風光；流水的宴席，讓飽受戰亂之苦的小西天百姓，可算見了回油水。
洞房花燭夜，路清霜見到馮海那一臉褶子、掉了半嘴牙的樣子，真是又悔又恨！
悔的是自己為什麼沒有詳細問過父母，恨的是父母為了彩禮，把自己賣給了這個老梆子！
要說姐姐路清霜，與妹妹路清華的性格有些不同，或許和出生時的體質有關；姐姐好動性格較為火爆，而妹妹沉靜性子則比較柔弱；
洞房之內，老馮海看出路清霜不滿的情緒，便動用家主的威嚴，強迫她成就鴛鴦好事，可路清霜剛強的性格一上來，就是抵死不從！
在那個時代，男尊女卑的思想早已滲透到人們的骨子裡；可憐的路清霜，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成了老馮海家裡的人，不從，那就可以家法伺候……
她被打的遍體鱗傷，而後被繩子栓在了一座小廟之中，似乎是順理成章，著實又無人可憐！
而那老畜生馮海冷笑著說，這本是路清霜的父母耍賴，應該嫁過來的是她那文靜的妹妹路清華……
這可把路清霜嚇壞了，趕緊下跪磕頭，搗蒜般的賠罪，表示自己願意伺候馮老爺；
千萬不能讓這個老色鬼，再打自己親妹妹的主意！
然而就算她額頭磕出血來，馮海依舊不為所動，大聲淫笑著離開小廟揚長而去……
聽到這裡，崔洛城氣的上下牙齒直碰；
他在下意識裡，已然把屋中的紅衣姑娘當成了老者的女兒；
沒想到這老蛤蟆居然要吃天鵝肉！還要連吃一對天鵝姐妹花！
然而這並沒有結束，路清霜繼續哭訴；
就在七月初七的那天，也就是路清霜被鎖的第三天，老色鬼馮海再次來到小廟之中，此時的路清霜已然餓的雙眼迷離。
老色鬼淫笑著說道，路清霜的父母已然答應，讓妹妹代替姐姐，晚上秘密送過來，還不用馮海再次大操大辦！天知道馮海用了什麼手段，讓自己的爹孃如此糊塗！
“等你妹妹伺候好老爺之後，她會來勸你的，你不是也答應伺候老爺我了麼？”這是老馮海撂給路清霜的最後一句話。
真如五雷轟頂一般，這句話讓奄奄一息的路清霜，急火攻心，徹底失去了意識！
終於，路清霜的意識恢復了，卻也看到了在地上側臥著的自己！
“你已經死了，認命吧……”小廟的神臺上傳來一陣男聲；
“你是誰？在哪裡說話？”路清霜問道。
“我自然是本廟供奉的神靈，還是想想你是怎麼死的吧……”
一道褐色的光芒從神臺上發出，罩在路清霜魂魄的身周；
“我死了？我死了？”望著地上沒有了呼吸的自己，路清霜想起了自己的遭遇，瞬間渡過了迷濛期！
“我死了，清華怎麼辦？好妹妹呀，你可怎麼辦？”
“嘭”的一聲，一身紅衣的路清霜怨氣暴漲，瞳孔消失了又出現，出現了又消失，反覆幾次，眼白已然成了血紅色！
她的怨氣盪開了神臺上發來的褐色光華，神臺上的聲音再次傳來；
“好大的怨氣，剛死就成了厲鬼級別，有點意思！路清霜，你可想好了麼？”
“想好什麼？”
“你不是想救你妹妹麼？你知道怎麼救麼？”神臺上的聲音問道。
路清霜恨道：“你既然自稱為神，又什麼都知道，因何不阻止這悲劇的發生？眼看著我妹妹又要慘遭毒手，你這神靈還出言冷嘲熱諷，豈不是尸位素餐？”
“罵得好！尸位素餐……”
“難道不是麼？”
“三途六道，十方世界，各有各的規矩，神鬼也好、仙魔也罷，都不能隨意插手人間事務，哪怕它慘絕人寰，這隻能認為是凡人的劫難！”
路清霜點點頭，它已經冥冥中感知到一些天地大道，也就是鬼物的天知！
神臺上的聲音繼續道：“以你現在的狀態，比一般新死之鬼，境界能力高出何止百倍；要救你妹妹，直接殺掉那馮海即可，但，這隻能徒增你的罪孽，早晚陰曹案上，會對你做出懲罰！”
“難道你有更好的辦法？”
“神鬼亦是生靈，本神傳你一套法門，既可以助你修行，也可救你妹妹無妄之災！”
路清霜聽罷，飄身望空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