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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一處相思,兩處閒愁,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餐桌上。

餘欣妍化身話癆,熱情地給許婉夾菜,介紹著每道菜的“歷史”,努力找著各種安全話題——從魔藝校園趣事到最近好聽的音樂。

許婉大部分時間都低著頭,小口小口地吃著碗裡的東西,像一隻安靜進食的小松鼠。

只有在餘欣妍或餘逸問到她關於音樂的問題,尤其是關於她正在構思的華夏風作品時,她才會抬起頭,眼睛亮起微弱但真實的光芒,用簡短但清晰的句子回答,聲音雖小卻帶著專注。

餘逸則自然地扮演著守護者和橋樑的角色。

他會把許婉可能夠不到的菜輕輕推到她面前,在她沉默太久時,適時地接過話題,或者不動聲色地將餘欣妍過於熱情的問題引導向更安全的方向。

他的目光大部分時間都落在許婉身上,帶著一種旁人難以插足的默契和關注。

林若璃坐在許婉斜對面。

她努力融入話題,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偶爾也會接餘欣妍的話茬,甚至嘗試著問許婉一兩個關於音樂創作的問題。

然而,她的心思卻明顯不在飯桌上。

她的目光常常會不受控制地飄向餘逸。看著他低聲和許婉說話時微微側頭的溫柔弧度,看著他給許婉遞紙巾時自然伸出的手,看著他眼中那份對許婉毫不掩飾的在意和耐心……每一次看到,都像有一根細小的針,輕輕紮在她心口最柔軟的地方,帶來一陣細微卻清晰的酸脹感。

她食不知味。

筷子夾起的菜,放進嘴裡,卻嘗不出什麼滋味。

餘欣妍講的笑話,她跟著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她發現自己很難像往常一樣,在餘逸家這個熟悉的環境裡放鬆下來。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和心不在焉緊緊包裹著她。

她甚至有些後悔剛才提議讓許婉過來,讓她親眼目睹了餘逸對另一個女孩如此不同的態度。

這份不同,讓她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內心那份隱秘情感的邊界,也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亂和不確定。

一頓飯在餘欣妍的極力活躍下,總算平平安安地吃完了。餘逸主動起身收拾碗筷,許婉也連忙站起來,小聲說:“我……我來幫忙洗碗。”

“不用不用!”餘欣妍趕緊攔住,“哪有讓客人動手的道理!餘逸收拾就行,許婉你和若璃去客廳坐會兒,吃點水果!”

許婉顯然更害怕和光芒萬丈的林若璃單獨相處,求助般地看向餘逸。

餘逸心領神會,一邊利落地收拾碗碟,一邊對許婉說:“老許,你今天也累了,休息會兒。我很快就好,等下送你回去。”

聽到餘逸會送自己,許婉明顯鬆了口氣,順從地點點頭,但還是亦步亦趨地跟著餘逸走向廚房門口,彷彿離開他身邊就會失去安全感,直到餘逸示意她去沙發坐,她才慢吞吞地挪過去,挑了個離林若璃最遠的角落坐下,再次把自己縮了起來。

林若璃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中那點酸澀感更濃了。

她拿起一個橘子,慢慢地、心不在焉地剝著,橘皮的清香在空氣中瀰漫,卻無法驅散她心頭的煩悶。

餘逸動作麻利,很快就把廚房收拾得差不多了。他擦了擦手走出來,對沙發上的許婉說:“老許,走吧,我送你回學校。”

許婉立刻像得到特赦令般站了起來,動作快得差點帶倒靠墊。

“這麼早啊?再坐會兒唄?”餘欣妍挽留道。

“不了姐,許婉明天還要上課,而且她今天……有點累了。”餘逸解釋道,同時給了許婉一個安撫的眼神。

“那好吧,路上小心點。”餘欣妍不再堅持,又對許婉笑道:“許婉,下次再來玩啊!別拘束!”

許婉飛快地點點頭,小聲說了句:“謝謝欣妍姐,謝謝……若璃姐。”然後迅速低下頭,緊緊跟在餘逸身後,像只尋求庇護的小尾巴。

門輕輕關上,隔絕了外面的世界,也帶走了那個擁有月光髮絲的女孩和一直守護著她的餘逸。

客廳裡只剩下餘欣妍和林若璃。

剛才刻意維持的熱鬧氣氛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微妙的安靜。

餘欣妍看著還拿著半個橘子、明顯在走神的林若璃,嘆了口氣,走過去坐在她身邊。

“人都走啦,魂兒也跟出去啦?”餘欣妍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林若璃,語氣帶著調侃,眼神卻充滿洞察。

林若璃猛地回神,手裡的橘子差點掉地上。她掩飾性地把橘子塞進嘴裡,含糊地說:“……沒,就是有點累。”她的目光有些飄忽,不敢直視餘欣妍的眼睛。

“累?我看是心裡不痛快吧?”餘欣妍一針見血,湊近了點,壓低聲音,“怎麼?看到我們家小逸對別的女孩子那麼好,心裡不是滋味了?”

“胡說什麼呢!”林若璃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反駁,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臉頰也微微泛紅,“我……我就是覺得許婉那孩子挺讓人心疼的,唉……餘逸照顧她是應該的。”

“哦?只是這樣?”餘欣妍挑眉,意味深長地看著她,“若璃,你是我最好的閨蜜,你心裡那點小九九,瞞得過別人,可瞞不過我。”

她看著林若璃躲閃的眼神,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不過說真的,許婉那孩子……確實特別,你看餘逸對她的樣子,也格外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林若璃下意識地反駁,聲音卻弱了下去,“他……他對誰都挺好的。”

“是對誰都挺好,”餘欣妍點頭,隨即話鋒一轉,“但你看他什麼時候這麼緊張過一個人?什麼時候會那麼毫不猶豫地把人護在懷裡?像護著眼珠子似的?連我這個親姐,都沒享受過這待遇。”

餘欣妍的話像一把小錘子,輕輕敲在林若璃的心上。

林若璃沉默了。

餘欣妍的話,精準地戳中了她心底最隱秘的失落和酸澀。

她低頭看著手中剝得亂七八糟的橘子瓣,橘絡纏繞,如同她此刻紛亂的心緒。

是啊,那種小心翼翼、充滿憐惜的呵護,那種毫不猶豫挺身而出的保護……餘逸從未對她如此。

他對她,是信任,是依賴,是並肩作戰的夥伴,是縱容她耍賴的弟弟,是支撐她走過低谷的力量……卻唯獨不是這種……帶著強烈佔有慾和保護欲的溫柔。

這種認知,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迷茫和……一絲恐慌。

她一直以為自己只是習慣了他的存在,只是把他當成重要的弟弟和夥伴。可為什麼,看到他這樣對待另一個女孩,心裡會這麼難受?這份難受,又意味著什麼?

她不敢深想。

“……許婉需要他。”林若璃最終只乾巴巴地吐出這幾個字,像是在說服餘欣妍,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也許吧。”餘欣妍沒有點破閨蜜明顯的心亂,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但你也需要他,不是嗎?只是……方式不同。”

她點到即止,轉移了話題,“行了,別胡思亂想了。來,幫我把水果切了,餘逸那小子收拾得快,廚房檯面還沒擦呢。”

林若璃“嗯”了一聲,順從地站起身,跟著餘欣妍走向廚房。

然而她的動作明顯有些遲緩,心思顯然還飄在門外,飄在剛剛離開的那兩個人身上。

水龍頭嘩嘩的水流聲,水果刀落在砧板上的輕響,都無法掩蓋她內心的那份不平靜。

餘逸送許婉回去的路上會說些什麼?

他看許婉的眼神……是不是也像剛才那樣專注而溫柔?

這些問題不受控制地在她腦海裡盤旋,讓她切水果的動作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窗外,夜色漸濃。城市的燈火在遠處閃爍,而房間內,只有水流聲和輕微的切菜聲,以及林若璃那無聲翻湧、連她自己都尚未完全明瞭的心事。

……

初秋夜晚微涼的空氣撲面而來,帶著城市特有的、混合著草木與塵埃的氣息。

街燈在行道樹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將兩人的影子拉長又縮短。

許婉幾乎是下意識地緊跟在餘逸身側,距離近得能感受到他手臂擺動的細微氣流。

剛才在屋內的驚惶和羞恥感尚未完全消退,心有餘悸,讓她本能地尋求著這份靠近帶來的安全感。

她低著頭,雙手插在衛衣口袋裡,手指無意識地攪動著口袋的內襯,那頭在燈光下曾引起軒然大波的月光銀髮,此刻被她重新用帽子小心地遮蓋了起來,只留下幾縷不安分的髮絲在帽簷邊緣若隱若現。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只有鞋底摩擦路面的沙沙聲在寂靜的夜色中迴響。魔都藝術學院的輪廓在遠處隱約可見。

“……小余。”許婉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打破了沉默。

“嗯?”餘逸側過頭,放緩了腳步。

“剛才……在屋裡……”許婉的聲音更低了,幾乎要淹沒在晚風裡,“……謝謝你。”

她指的是他毫不猶豫將她護在懷裡的那一刻。那瞬間的溫暖和庇護,是她從未體驗過的安全感,足以暫時驅散所有的恐懼和冰冷。

餘逸聞言,腳步頓了一下,隨即臉上揚起一個渾不在意的、甚至帶著點痞氣的笑容,他抬手,習慣性地想揉揉許婉的帽頂,但手伸到一半,想起她此刻可能對觸碰的敏感,又自然地收了回來,只是隨意地插回自己的褲兜裡。

“嗐,謝什麼謝!”他的語氣輕鬆得像在談論天氣,“朋友嘛,看到你不舒服,嚇著了,搭把手抱一下安慰安慰,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嗎?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你一個人在那兒發抖啊?那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他的話語坦蕩自然,沒有絲毫的曖昧或扭捏,彷彿這真的只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朋友間的互助行為。

那份理所當然的態度,反而讓許婉心頭殘存的最後一絲尷尬也消散了。

“可是……”許婉抬起頭,帽簷下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明亮,帶著一絲困惑和認真,“……那是擁抱啊。”在她的認知裡,擁抱是親人或者非常非常親密的朋友之間才會有的行為。

“擁抱怎麼了?”餘逸挑眉,一副“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表情,“老許,你思想包袱太重了!擁抱就是一種表達關心和安慰的方式而已,跟拍拍肩膀、遞張紙巾本質沒啥區別,就是力度和溫度大了點嘛!再說了,”

餘逸故意拖長了語調,帶著點調侃,“你看我像那種會佔朋友便宜的猥瑣男嗎?我這叫光明磊落的革命友誼支援!”

他誇張的語氣和表情逗得許婉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雖然弧度很小,但確實驅散了她眉宇間的最後一絲陰霾。餘逸這種大大咧咧、把複雜事情簡單化的態度,總能奇異地安撫到她。

“不像。”她小聲回答,語氣裡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輕鬆。

“那不就結了!”餘逸打了個響指,一臉“搞定”的表情,“朋友之間,互相幫忙,天經地義!以後你再遇到啥事兒,覺得扛不住了,別客氣,直接招呼!我餘逸別的本事沒有,當個人形盾牌或者情緒穩定器還是綽綽有餘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發出“砰砰”兩聲,豪氣干雲。

他的話像一陣溫暖的風,吹散了許婉心頭的最後一點陰霾和不安。

那份被全然接納、無需解釋、也無需為“不同”而感到抱歉的感覺,是她從未在其他人身上如此清晰地感受過的。

她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地跟在餘逸身邊,腳步卻比剛才輕快了許多,身體也不再那麼緊繃。

兩人繼續並肩走在通往學校的林蔭道上。月光透過稀疏的枝葉灑下,在許婉的帽簷和肩頭跳躍。

餘逸一邊走,一邊隨口聊著學校裡剛發生的趣事,或者舒姨舒院長佈置的刁鑽作業,語氣輕鬆隨意,彷彿剛才那場小小的風波從未發生。

許婉偶爾會小聲回應一兩句,大部分時間安靜地聽著,帽簷下的嘴角卻一直微微上揚著。

走到一個明亮的路燈下時,許婉的腳步忽然慢了下來。她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在餘逸略帶疑惑的目光中,緩緩抬起手,輕輕摘下了衛衣的帽子。

剎那間,那如月光流瀉、純淨無瑕的雪白銀髮,毫無保留地暴露在路燈柔和的光線下,彷彿匯聚了所有的清輝,美得驚心動魄,帶著一種不染塵埃的脆弱與獨特。

餘逸的目光落在她的頭髮上,眼中沒有絲毫的驚訝或探究,只有純粹的欣賞,如同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怎麼了?”他笑著問,語氣自然得就像在問她晚飯吃飽了沒。

“……有點熱。”許婉小聲說,手指無意識地卷著自己垂在肩頭的一縷銀髮,臉頰微紅,目光卻勇敢地迎向餘逸,帶著一絲試探和期待。

這是她第一次在除了家人和絕對信任的老師之外的人面前,主動展露自己的“不同”。

餘逸的目光在她月光般的髮絲上停留了兩秒,隨即落在她明亮的眼睛上,笑容溫暖而真誠:“嗯,是挺熱的。這樣好,涼快。”

他的反應平淡得近乎刻意,卻又無比自然,彷彿她摘下的只是一頂普通的帽子,而那頭銀髮本就該屬於這靜謐美好的夜晚。

沒有詢問,沒有安慰,只有最平常的回應。

這種徹底的“無視”其特殊性、視其為理所當然的態度,恰恰是許婉最渴望也最安心的。

她眼中最後一絲忐忑終於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和淡淡的喜悅。

“嗯。”她用力地點點頭,臉上綻開一個真正放鬆的、小小的笑容,在月光和路燈下,乾淨得如同初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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