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賀禮玄機
華靖離看向案几上放著的兩隻匣子：“這短刀和彩寶是端侯府送來的？”
夏明嫣點頭：“正是，這是我那個好妹夫差人送來的賀禮。想著既然他是你的義弟，送來的定然是極好的。”
“只是現在端侯府的日子是何光景，不知侯爺是否清楚？之前侯爺未醒，有些事恐怕是不知道的，端侯府給我二妹妹的聘禮裡有近兩成是從山野之地現採下來的花木。”
要說用來觀賞的花木還是名貴的，可元京周圍並沒有載重這些花木的花田，那些名花、香木甚至是有名的盆景，大部分都來自江南。
元京附近的山花林所重花卉多是用作釀酒和做餡兒食用的，林木多是防風和做傢俱、木器的，有觀賞價值的不多。
端侯府採的這些花木大概就是從他們自家的山林地裡採的，真就是湊數的。
華靖離是不管庶務，並非完全不通庶務，他算算日子也覺得不對，一猜就是端侯府八成是想借著他跟夏明嫣奉旨成婚，湊一雙囍字。
這樣就可以頂著“倉促”備婚的幌子，省掉許多聘禮和婚儀上的花銷。
華靖離幾乎脫口而出：“端侯府的日子竟然如此艱難了？那這兩件賀禮……夫人打算如何處置？”
夏明嫣當然想聽聽華靖離的想法，也想看看他會不會做出跟前世一樣的選擇。
於是，她問道：“侯爺覺得該如何處置？可是不捨得讓我帶回夏家？”
“短刀，我喜歡，我素有收集名家兵刃的習慣，若是夫人不說，我會自己留下。那些彩寶，自然是給夫人留下用，若是夫人不喜，給小妹即可。”
東院裡專門有一間大屋子用來存放華靖離收集的名家鍛造的兵刃，這把短刀是前朝一位有名的匠人打造的，看起來很值得收藏。
這匣子彩寶——就是未經雕琢的各色寶石原石，成色、品相看上去也都是很好的樣子，這類寶石顏色比較鮮亮，不適合董氏這個年紀的婦人，府裡的人裡的確是夏明嫣和華青青最合適。
聽上去這樣安排沒有問題，上一世華靖離也是這麼安排的。
後來那把短刀陪他上了南疆戰場，那匣子彩寶還給華青青做了陪嫁帶進了東宮。
可是夏明嫣既然提出了，華靖離就知道這當中應該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問題，畢竟夏明嫣前世跟了李玦半輩子，知道的肯定比他多。
一想到夏明嫣跟李玦做了半輩子的夫妻，華靖離心裡就疼一陣酸一陣的。
他怎麼想都覺得半輩子這個詞描述的時間太長，還是用十幾年比較好……勉強能夠接受。
夏明嫣在這種時候最能找到感覺了，畢竟沒什麼比揭露李玦的虛偽用心更能平她心裡的那口氣了。
尤其現在她重生了，她知道的華靖離不知道，她都不用說是怎麼從李玦那兒打聽出來的，直接從另一個角度介紹一下這些東西就行了。
夏明嫣莞爾一笑，讓秋果把準備好一碗加了白醋的溫泉水端了進來，待秋果退出去，她便道：
“侯爺先記住現在這柄短刀的顏色和亮澤程度，就這樣把刀刃泡進去，稍等一會兒，你再看看。”
就這麼演示，時間必然不會太長，中間夏明嫣給華靖離診了脈、檢視了傷勢，曹蔥白進來服侍他喝了御醫開的湯藥。
大概過了半個多時辰，夏明嫣再將那短刀拿出來，精鋼打造的刀刃已然不如之前鮮亮了。
怎麼說呢，就是原本是明晃晃的，現在是霧濛濛的，使勁兒盯著看還會覺得顏色有一點微黃。
夏明嫣也不找其他刀刃試什麼對砍，就隨手搬了個銅製的小燻爐過來，用力往上一砍，刀刃上竟然開了一個小口。
要知道這銅香爐雖然堅硬，可是給敵將手中的利刃比還是差了許多的。
更別說夏明嫣的力道，她沒練過武，又只是一個弱女子，要是換一個身強體壯的男子去砍那一下子，這短刀得直接捲刃了，那麼上一世。
華靖離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夏明嫣還是不得不說下去：
“打造這柄短刀的工匠姓譚，是前朝的譚大家，他生前是打造了不少名刀名劍，還為此寫下了記錄其鑄造經過的書卷。”
“不巧的是，妾身在老宅時讀過這本《譚家名刃冢錄》，裡面並沒有這把短刀。看這刀鞘上的年份，卻應是譚大家晚年時鑄造的。”
“譚大家晚年所鑄兵刃，其餘都收錄在這本書裡，而且因為這部分實際上是譚大家的弟子所寫，所用筆墨還要遠勝於從前的記錄。”
譚大家活了九十四歲，最後是喜喪，在他八十歲之後的這十幾年裡，他依然鑄出了幾柄好劍，甚至還改良出了一種強弩。
這個後來幫當整理著述的弟子愛好說書，寫起東西來也喜歡用一些誇張的言辭，尤其是看到老師老當益壯，一把年紀了還能鑄出這麼多兵刃，記述時就愈發的詳盡，尊師重道之意滿溢於字裡行間。
這弟子寫的東西，恨不得把譚大家日常說過什麼、吃過什麼都寫進去，可謂是事無鉅細。
夏明嫣不得不繼續給華靖離下猛藥：“既然這些書冊記錄得如此詳盡，為何會漏掉了眼前的這把短刀？無外乎有三種可能。”
“第一種就是不小心忘記收錄了，第二種這柄刀是假的，是後世仿製之物。第三種麼，就是這刀有什麼特殊之處，或者說出了什麼差錯。”
“說是忘了，未免太過湊巧。若說是假的，侯爺也看過了，以你對兵刃的熟悉程度，應該能夠判斷出，這的確是譚大家所鑄，畢竟你也不是隻有這一件譚大家鍛造的兵刃。”
“那就只剩下第三種可能了……不瞞侯爺，我早年間聽說過一則軼聞，說的就是幫著譚大家整理文稿的這位弟子，他還有一個愛好，就是煉丹。”
“這位弟子有一陣子不知出了什麼錯，竟然將煉丹所用的硫磺等物與鍛造所用的原料混淆一處，惹出了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