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遠方的哀鳴
一尊水晶巨人，它的身體由純粹的創造概念構成，這時，它試探性的將一縷生命光輝，注入一個斷了半截機械臂的逃逸者體內。
嗡——那沒溫度的金屬臂發出快散架的呻吟，斷口處卻沒有長出水晶，而是延伸出無數比髮絲更細的能量線路，跟水晶巨人身上的光芒脈絡完美對接。
然後，金屬臂的結構開始重組，變得更light，更高效，表面甚至浮現出類似植物葉脈的紋路。
“報告：生命法則與效率法則初步融合。Template建立。命名：『晶格行者』。”
機械生靈的電子眼裡，紅光閃爍，不再是冷冰冰的警告，而是帶著一種新生的悸動。
很快，第一批晶格行者就落地了。
它們既有法則生靈的創造力，又繼承了機械文明的恐怖效率。
它們不再是單純的生靈，更像一個個移動的法則工廠。
它們開始在聖地內搞建設。
沒有圖紙，沒有規劃。
一座城市拔地而起，建築材料是光，金屬，還有活體植物。
慾望藤蔓纏繞著效率高塔，憤怒之樹的果實給城市的能量樞紐提供動力。
這城就像個龐然的，正在呼吸的生命體。
墨塵站在一座新隆起的山頂上，看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嘴角抽了抽，整個一黑人問號臉.jpg。
他跟他麾下的動態鎮魔軍，成了這片瘋狂聖地裡唯一的正常人。
“頭兒，咱們...乾點啥？”
一個鎮魔軍戰士撓撓頭，看著旁邊一個剛誕生的，長著三條腿蹦蹦跳跳的懶惰史萊姆，一臉懵逼(・_・?)。
“幹活！！！”
墨塵沒好氣的吼了一嗓子，“把我們鎮魔界的迴圈陣列給我鋪開！李動那小子只管生，不管養！資源分配，能量疏導，還有防禦警戒，這些亂七八糟的破事，不還得我們來擦屁股！？”
鎮魔軍的將士們吼著答應了。
他們是專業的。
很快，一張看不見的秩序之網，在野蠻擴張的聖地底下悄悄的成型，把那些野蠻生長的力量，給捋順了。
聖地的擴張，也不是一帆風順。
在推到仙墟一處古戰場遺蹟時，綠色的浪潮停住了。
那裡，插著一根根擎天柱似的，墨汁一樣黑的釘子。
這些靜滯殘骸是比均衡之鏈更老的東西，它們不釋放任何法則，只是純粹的否定一切。
一片新生的法則草葉剛剛靠近，就無聲無息的沒了，不是枯萎，而是從概念層面被抹掉，好像它壓根就沒存在過。
“有點意思。”
李動身影一閃，人已經到了一根巨釘前。
他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
一股無的意志順著指尖爬上來，試圖否定他“手指”這個概念的存在。
“否定？不，不對。”
李動神魂中的調律法則高速運轉，像一臺超級計算機，秒解析著這股意志的核心邏輯，“你不是否定，你是拒絕。拒絕一切變化，拒絕一切新生。而拒絕的極致...不就是最頑固的堅守和承載嗎？”
他五指猛的握緊那根漆黑的釘子！
“調律·重定義！”
“從今天起，你的名字，叫『基石』！”
嗡！！！
漆黑的釘子劇烈震顫，那股否定萬物的特性，在李動不講道理的定義下，被強行扭曲，重塑！
黑色褪去，變成一種又厚又老的岩石質感。
它不再否定靠近的生機，反而散發出一股沉凝如山的氣息，把周圍虛浮的法則牢牢錨定。
李動咧嘴一笑，神念一動。
聖地內，成千上萬的晶格行者一窩蜂的湧上來，將那些被重定義的靜滯殘骸一根根拔起，運往聖地各處，把它們拿來當地基，當龍骨，撐起一個更大，更穩固的法則世界！
“你把廁所的磚頭拆了蓋了別墅，還順便把化糞池改造成了生態迴圈系統。”
棋手那帶著幾分調侃又藏不住驚歎的聲音在李動腦海中響起，“你的動態平衡，已經不是單純的術，它開始有自己的活法了。恭喜你，李動，你摸到道的門檻了。Congratz。”
不過，麻煩也跟著來了。
聖地內部，不同文明的火花，終於擦出了火藥味。
效率機械城的晶格行者們，要求要把一條彎彎繞繞的慾望之河給掰直了，來提高能量運輸效率。
而棲息在河邊的慾望部落一群由各種情緒概念誕生的藤蔓生靈，則堅決反對。
“直線！無趣！醜陋！”
一朵巨大的食人花張開花瓣，發出憤怒的精神咆哮，“河流的每一次轉彎，都能誕生新的風景！新的可能！你們這些方腦殼的鐵罐頭懂個屁！”
“駁回。情感邏輯混亂。根據計算，河道取直可提升百分之三十四點七的能量效率。此為BestSolution。”
一個晶格行者的領袖，用毫無波動的電子音回應。
眼看兩邊就要從概念辯論升級到法則互毆，李動一個頭兩個大（扶額），身影直接出現在兩者中間。
“行了行了，都消停點。”
他指著晶格行者：
“你的效率，是為了更快的抵達遠方，對吧？”
晶格行者點頭。
他又指著那朵大花：
“你的慾望，就是去探索那些未知的，有趣的遠方，沒錯吧？”
大花也晃了晃花盤。
“那不就結了？”
李動一拍手，“你們一個想把路修的又快又好，一個想去更多沒去過的地方。你們是敵人嗎？你們是引擎跟方向盤的關係！吵個屁！！！”
他以調律法則輕輕一撥。
慾望不再是漫無目的的享樂，而被引導向對未知的探索與創造。
效率也不再是冷冰冰的數字，而被賦予了為創造提供最佳服務的全新核心。
嗡！
彎繞的慾望之河旁，晶格行者們開始建造一座座精巧的能量泵站，它們不再試圖拉直河道，而是利用每一次曲折的水流，激發出不同的能量屬性。
而慾望部落的藤蔓們，則主動纏繞上這些泵站，把自己誕生的奇思妙想果實，投入其中，給聖地全套的能量迴圈系統，增添了無數變數。
一個和諧共生，彼此促進的社會模型，就在李動這通和稀泥下誕生了。
聖地，終於成了一個能夠自我迴圈，自我演化，自我修復的小宇宙。
它的邊界甚至都開始糊了，逸散出的演化之光，像一座燈塔，刺破了無盡的虛無。
李動滿意的看著自己的農場，正準備規劃下一個五年計劃。
突然，他丹田裡的演化之羅盤，沒任何徵兆的狂震起來。
不是之前的任何一種頻率。
那是一種~~~哀鳴。
羅盤的盤面上，在代表聖地的光點之外，遙遠的，快要熄滅的黑暗深處，一個微弱的光點，正以一種瀕死的心跳頻率，搏命般的閃爍。
沒有聲音，沒有文字。
一股純粹的，絕望的求救意念，跨越了無盡的時空，直接烙印在李動的神魂之上。
那感覺，就像一個人被關在密封的玻璃瓶裡，在耗盡最後一絲空氣時，用盡全身力氣，發出的最後一聲...吶喊。
那個世界，在窒息。
在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