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朝會風雲
朱由檢在皇后宮中宿了一夜,晨起時,宮漏滴答聲裡,周皇后還窩在他懷中,像只貪戀溫暖的小貓。
他輕手輕腳掀開被子起身,昨夜歡好的痕跡在皇后肩頭若隱若現,他指尖拂過榻上那片薄紅,眸中殘留的情潮也都化作了此刻對皇后的憐愛。
“老公這就要去上朝?”周皇后嗓音還帶著晨起時的粘糯,半睜著眼,髮絲凌亂地散在枕上。
朱由檢回身吻了吻她的額角:“今天的朝會估計很多人都快等瘋了,你再睡會兒,晚些朕陪你用早膳。”
乾清宮前,文武百官列陣。
東林黨人個個衣袂挺直,眼底都似燃著一團火一般,手裡攥著的是這兩天江南商戶們集體交上來的賬冊,記錄了大太監魏忠賢貪汙腐敗的罪證,此時他們就等朝會一開,然後再將此物擺上檯面,定能叫魏忠賢身死當場,再無翻身餘地!
朱由檢進殿時,殿內氣息陡然一緊。
他坐上龍椅,目光掃過群臣,最後落在東林黨魁首錢謙益身上——這個老東西此時正眼窩深陷,顯然是一連幾天沒睡好覺,指尖都在微微發顫,顯然是憋了一肚子的話要說。
“諸位愛卿,有事啟奏吧。”
朱由檢開口,聲線平穩,卻像是在平靜的湖面投下石子。
東林黨人率先有了動靜,錢謙益深吸一口氣,跨步出列,手中高舉賬冊:“陛下!臣有要事要啟奏!魏忠賢執掌東廠以來,結黨營私,濫施威權,更是膽大包天,竟在江南稅賦中暗動手腳,截留商戶稅銀達數百萬兩之多!”
他將賬冊高舉過頂,“此乃江南商戶聯名呈送的賬冊,條條有據,字字泣血,皆是魏忠賢貪墨之鐵證!臣懇請陛下明察,誅殺此獠,以正朝綱,以安民心!”
話落,左光斗,楊漣等東林骨幹紛紛出列附和:“臣附議!魏忠賢禍亂朝綱,如今更是致民怨沸騰,懇請陛下誅殺逆賊!”
“懇請陛下誅殺逆賊!”
殿內氣氛剛起波瀾,閹黨陣營瞬間就有了動作。
崔呈秀猛地出列,手中同樣捧著一沓文書,高聲斷喝:“陛下明鑑!諸如錢謙益、左光斗、楊漣之言皆是血口噴人!微臣也有本啟奏——此物是這些年東林黨人結黨營私,暗通江南豪商,名為“清議”,實則圈佔土地、截留賦稅!此乃江南士紳與東林黨往來的密信,樁樁件件,皆是他們欺君罔上,結黨營私的罪證!“
他將文書交給太監,目光卻是惡狠狠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東林黨人們。
見錢謙益打響了第一炮,閹黨陣營的官員們瞬間附和,錦衣衛都指揮使田爾耕近乎是扯著嗓子喊:“東林黨假公濟私,早就該查!他們才是真正的國之蛀蟲!”
好傢伙!東林黨一上來就咬的這麼狠啊?
這是奔著整死人來的啊。
別說,人數還不少,看著還挺唬人的。
還有你!
你這是什麼話?你不是錦衣衛的頭兒嗎?
早就該查?那你為什麼不查啊!
還有時間在這裡說這些沒用的屁話。
朱由檢高坐龍椅上,目光平淡地看著今天這場註定不平凡地朝會。
隨著田爾耕的話音落下,大殿之內徹底炸鍋。
東林黨這群人沒想到閹黨到了此刻,居然還妄圖反咬一口,錢謙益都被氣的有些麵皮發紅,指著崔呈秀怒喝:“姓崔的!你與魏忠賢狼狽為奸,偽造證據構陷忠良!這些所謂“密信”,分明是你栽贓陷害!”
崔呈秀冷笑:“錢大人先別急著喊冤,江南豪商給你們東林黨的“捐銀”明細,東廠都查的清清楚楚!——例如去年災荒舉例,先皇要賑災,可這銀子最後落到了誰的口袋裡,想必錢大人心中比誰都有數的吧?此刻卻敢站在朝堂上談及清白二字?真是無恥至極!“
誒呀?
還別說,明明沒過幾天,但這小子嘴上功夫明顯見長啊!
起碼現在已經知道人身攻擊了,估計下一步就知道往家裡人身上扯了。
不過也有些可惜,畢竟是個太監,有三個字可能說什麼他也想不出來.....
朱由檢一邊冷眼旁觀,一邊在心中暗暗點評著各方嘴上的戰鬥力。
錢謙益、左光斗之類的魁首還沒怎麼,但一些東林黨內的小官卻有些慌了神,他們確實收過江南士紳的一些“資助”,美其名曰“清流籌銀”,如今被閹黨捅出來,反倒落了個被動。
就在此時,左光斗的餘光掃到了錢謙益給他遞過來的眼神,當下會意,上前一步:
“陛下明鑑!江南士紳苦魏忠賢久矣,此次捐銀,是為支援我等彈劾閹黨、澄清吏治,絕非中飽私囊!反觀魏忠賢,縱容東廠魚肉百姓,才是真真切切的國之大患啊!”
魏忠賢也瞅準時機,撲通跪地哭訴:“陛下!老奴自先皇便陪伴駕前,一心為公,如今卻反倒被東林黨潑髒水!這些年他們把持言路,打壓異己,若不是先帝在天有靈,陛下明察秋毫,只怕朝堂早被他們攪得亂作一團了!求陛下為老奴做主啊!”
此話剛剛說完,殿內頓時吵成一團,東林黨與閹黨互相攻訐,唾沫星子飛濺。
見此情景,朱由檢也沒動怒,只是輕聲笑了起來,這一笑不要緊,站在下面離得最近的錢謙益瞬間僵住。
這一幕是不是有點熟悉?
自己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壞了!
“都住嘴!陛下駕前,吵吵鬧鬧成何體統?這裡是金鑾殿,前幾日的教訓這麼快就忘了?”
隨後率先往前一步,緩緩跪地:“還請陛下息怒!”
殿內本就因兩黨對峙氣氛緊繃,錢謙益這一跪,倒是讓魏忠賢等人愣住,隨即後知後覺,也上前跪地請罪。
朱由檢見場面已經安靜下來,笑意裡多了幾分滿意。
看來上次的教訓,也足夠讓錢謙益這個老狐狸後怕了。
“不必管朕,你們繼續爭,若是實在爭不出個結果,不妨學學當年午門血案中的王竑,打死幾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