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們都是我的翅膀
壞了！
聽到皇嫂的質問，朱由檢忽然意識到自己言語間的歧義。
剛要解釋幾句，忽然門外王承恩的聲音傳來：
“陛下，皇后娘娘求見！”
朱由檢暗暗叫苦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這不是給我添亂嘛！
剛想出聲讓皇后稍等片刻，張嫣卻先他一步向外面吩咐道。
“陛下請皇后娘娘進來見駕！”
說完還看了朱由檢一眼，見他沒有動怒，這才慌慌張張的擦去自己臉上的淚痕，勉強裝出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
朱由檢看著張嫣的動作，心中有一絲絲感動。
看來皇嫂雖然誤會了，卻還是想給朕一個體面的臺階下啊。
隨著慈慶宮宮門的再次開啟，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穿著一身硃紅色鳳袍的妙齡女子走了進來，還不等朱由檢細看，那女子就快步走到他的面前，略帶生疏的行了個禮：
“臣妾參見陛下，吾皇聖安？”
“聖躬安”
朱由檢只覺得一陣茉莉花香撲面而來，等到皇后抬起頭，朱由檢這才看清她的面容。眉如柳葉，纖巧秀麗，眸似清泉，澄澈見底，眸光流轉間似含晨光碎影，抬眼間是未染宮帷的天真。面上淡雅素淨，未多加修飾，更顯出膚光勝雪。靈動嬌俏又不失端莊，可此刻臉上的神情又讓人一眼看過去就心生憐愛。
真是清水出芙蓉啊
朱由檢一邊感嘆著皇后的美貌，一邊伸手將其扶起。
可扶起來之後，
屋內頓時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三個人就這麼呆呆的站著。
張嫣暗中叫苦，心說這個皇后怎得這般不懂事，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扶著陛下坐下，然後說些體己話之類的？
這種事你不做，難道我來做？
那要你這個皇后幹什麼？
又等了一會兒，看到屋裡其他兩個人仍然沒有開口的意思，張嫣實在是忍不住了，抱著趕緊將兩人勸走的心思先開了口
“皇后駕臨慈慶宮，可是有什麼事情？”
張嫣的本意是不管周皇后說什麼，自己都順水推舟，讓他們兩個去皇后宮中談，這樣一來既合情合理，又能給陛下一個體面離開的理由。
想起剛才朱由檢說起的荒唐話，張嫣暗暗在心中祈求先帝保佑。
保佑陛下能幡然醒悟，趕緊離去，以後也莫要再生起這種大逆不道的心思了！
“臣妾確實有要事來求見陛下”
周皇后也暗中嘆了一口氣，心中暗道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臣妾無才無德，無能統御六宮，請陛下免去臣妾的皇后大位”
說話，下跪，磕頭一氣呵成。
朱由檢甚至還沒開口，周皇后就已經伸手摸向了鳳袍上的玉帶。
張嫣聽完心中震驚不已，勸他們離去的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嚥了回去。
皇后這又是鬧哪一齣啊？
你們夫妻倆今天是怎麼了？
一個讓我代掌後宮，另一個反手就自己請辭皇后之位？
按這個劇情發展
是不是這邊皇后的衣服一脫，反手就要給我穿上了？
不行！
不管周皇后要做什麼，自己都必須要阻止她！
自以為想明白後果的張嫣趕忙上前阻止了周皇后接下來的動作
“皇后，你這是做什麼，有什麼事好好說，陛下在此，你這成何體統？”
朱由檢其實早就反應過來了，只是他沒有任何阻止皇后的意思，看著張嫣激動地衝上來按住了周皇后脫鳳袍的手，心中暗道了一聲可惜。
聽完張嫣的話，本就心有委屈的周皇后再也忍不住，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般滾落下來。
聲音哀婉的說道
“陛下自登基之日起，從未來過後宮，臣妾知道陛下日理萬機，心懷天下，從不敢心生怨懟，可今日陛下初來後宮，卻…卻…”
說到這裡，周皇后再也說不出話，只是低頭痛哭了起來。
雖然她話只說了一半，可無論是張嫣還是朱由檢都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陛下先來慈慶宮這個舉動讓她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感受著自己懷中正在哭泣的周皇后，張嫣也暗暗嘆了一口氣，心中既有對周皇后的憐憫，又有對自己未來命運的擔憂。
朱由檢聽完皇后說的話太陽穴突突跳了幾下。
心碎的皇后，誤會的嫂子，這麼個修羅局，要放前世就算我解釋了，估計也沒人信吧？
朱由檢心中正想著，忽然感覺哭聲似乎又變大了幾分，這才回過神，開口解釋了起來
“咳咳，皇后誤會了，嫂子你也誤會了，怪朕沒有把話說清楚，你們都先請起吧！”
看著自己說完話也毫無動作的兩人，朱由檢不由得面露苦笑。
“剛才是朕沒有把話說明白，皇嫂，朕是擔心皇后年幼，又剛進宮，對宮中規矩不甚瞭解，這才想請你幫皇后代掌後宮一段時間”
聽到這句話，張嫣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代掌後宮和幫皇后代掌後宮這可是兩碼事，難道是先帝有靈，聽到了自己的哀求？
聞言在她懷裡的周皇后此時哭泣聲也戛然而止，一雙美眸不可置信的向朱由檢看去。
朱由檢沒有去管驚訝的兩女，而是站起身走到窗戶邊，確定了一下沒有人偷聽後才回過身壓低聲音繼續說道
“朕有心想整頓朝堂，可後宮中卻佈滿了他們的眼線……”
他話還沒說完，門外王承恩聲音再次響起
“皇上，內史崔呈秀有奏摺要面呈陛下！”
好靈通的訊息啊！
這可是後宮，自己來慈慶宮加起來也不過半個時辰，就連皇后都是剛剛才得到訊息趕過來，可這些人居然連奏摺都準備好了？
朱由檢暗暗心驚，愈發的覺得整頓後宮、整頓朝堂之事已經迫在眉睫了。
“宣他進來”
本想看看崔呈秀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卻又看到皇后此時正衣衫不整，跪在地上，臉上滿是淚痕的樣子，暗罵自己一聲糊塗，隨後再次下令
“等等!讓他稍等片刻再進來!”
隨後示意皇后先簡單收拾一下。
可能是跪了太久，周皇后想要起身卻發現怎麼也用不上力氣，萬般無奈之下朱由檢只能俯下身一把將她抱起，緩緩走向窗邊的塌上。
感受著朱由檢有力的臂膀，周皇后將一張羞紅的俏臉輕輕貼在了他的胸口處，明明不過只有幾步路的距離，可她卻感受到了自己從未感受過的溫暖。
正在她剛要閉眼享受這來之不易的溫暖懷抱的時候，朱由檢已經將她輕輕放在了床榻上，她剛想開口挽留，卻發現朱由檢已經轉過了身，只留下了一道沉緩的背影。
朱由檢心說看來自己得加強鍛鍊了，就抱著皇后走了這麼幾步路，居然已經有點喘了？
幸虧沒被發現，否則自己的面子往哪放？
朱由檢一邊小聲地喘著粗氣，一邊偷偷瞥了皇后一眼，見她確實沒有注意到，這才鬆了一口氣。
喘了幾口氣，呼吸開始逐漸變得平穩，朱由檢這才開口讓崔呈秀進來。
話音剛落，宮門就被推開，正是早上剛剛見過的崔呈秀，此時他正手捧一道奏摺，緩步走到自己面前，恭敬的雙手呈上。
拿過奏摺，沒有第一時間開啟，朱由檢只是笑著看向崔呈秀卻沒有說話。
感受著皇帝的動作和目光，崔呈秀心中一慌，卻又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一股涼意瞬間籠罩全身。
“崔愛卿好靈通的訊息啊，朕才剛來這慈慶宮不久，愛卿居然就知道來這裡能找到朕，真是手眼通天！”
最後四個字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了崔呈秀的身上，他終於明白問題出現在哪裡了！
換做其他地方陛下可能不會計較什麼，可這裡是後宮！今天要是沒有一個合理的交代，自己這條命怕是…
想到這，崔呈秀趕忙跪在朱由檢面前開口解釋：
“陛下，臣不敢，臣原本不知陛下在此，是這奏摺中的內容提醒了臣，陛下可能在懿安皇后這裡，臣這才斗膽來這裡稟報，請陛下明察！”
聽完這話，朱由檢眉頭一皺
又想問崔呈秀為什麼敢偷看奏摺，忽然想起他好像職務就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本職工作就是幫自己處理奏摺，觀看奏摺好像確實很合理。
果然是隻狐狸，反應就是快啊。
挑不出毛病的朱由檢這才作罷，拿起手中奏摺，不重不輕的說了一聲：“愛卿辛苦，回去休息吧”
“微臣告退!”
崔呈秀感覺自己背後的衣服都溼透了，聽到朱由檢的話如蒙大赦，趕緊快步離開了慈慶宮。
等崔呈秀走後，朱由檢這才開啟奏摺，剛看一眼臉上的平靜瞬間被怒火取代。
張嫣心生好奇也走上前一看，臉色瞬間發白，只見那奏摺之上赫然只有八個字：
“陛下此舉，有悖人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