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目標
路遠一直盯著竹內寬中將，直到看得後者低下腦袋，扭動身體，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發出抗拒時，他才收起眼中的銳利。
他坐在竹內寬中將對面，臉上噙著笑意說道：
\"中將閣下，你還在想著自殺嗎？\"
\"據我所知，一個人若真心實意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那麼他一定能找到千百種辦法。\"
\"我看竹內寬中將似乎沒有這方面的打算。
與其掙扎得難看，倒不如好好配合，反正我們也不會為難你。\"
\"對我的長官來說，你或許有很高的價值，可是我想知道的，已經從你指揮部那些檔案中盡數知曉了。
其他的，那是我長官的事！\"
聽著路遠說出一口地道的東京腔，竹內寬中將咬牙切齒。
這些天一直沒想明白的事情，在此刻似乎全部都能解釋得通了。
為什麼警戒部隊沒有發出任何示警？
為什麼油庫和彈藥庫會突然爆炸？
竹內寬中將一直在腦海中回憶火車站發生的一切，試圖找到敵人端掉自己指揮部、破壞火車站所有軍事物資並能從容撤退的原因。
雖然路遠的東京腔也不能百分之百說明這些問題，但至少解釋了一部分。
竹內寬中將認為，如果異地而處的話，他絕對沒有路遠這般大的膽量，這般完善縝密的戰術安排。
無論如何回想，他都認為憑藉區區兩個連的兵力取得如此巨大的戰果，只可能發生在白痴的幻想裡。
除非對方面對的是一群豬玀，否則毫無成功之可能。
思來想去，竹內寬中將只能將自己的失敗歸結於一群白痴連續犯了無數個錯誤，而這些錯誤最終累加在一起，釀成了此次惡果。
讓自己和55師團成了帝國陸軍有史以來最大的恥辱。
他們的名字和番號將永遠刻在帝國曆史的恥辱柱上。
路遠能猜出竹內寬中將心中所想，他當下所說的自然也是鈍刀割肉的話語。
竹內寬眼睛瞪得滾圓，卻無法反駁，因為他真的沒有勇氣一頭撞死在大樹上。
\"不得不說你的膽子很大。\"竹內寬終於忍不住說話了，
\"可是在我看來，你除了膽大之外一無是處。
之所以能讓你得逞，是因為火車站聚集了太多蠢貨。\"
\"我永遠不會承認自己敗於一個區區上尉之手！\"
路遠看著竹內寬那梗著脖子的模樣，心中好笑，也不和他爭論這些。
\"其實中將閣下有所不知，我得到的幫助可不止你眼前所看到這些。\"
\"有些事情你可能一輩子都沒機會知道了，永遠也都想不通。\"
竹內寬的確有很多想不通的問題，可當下他也不問。
他斜著眼看向路遠，說道：
\"你想要我做什麼？或者說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路遠搖了搖頭，指著小猴子走去的方向說道：
\"那位是你的參謀長，他正在發揮他最後的價值。
至於你嘛，我暫時還沒想好。\"
\"不過只要你好好配合，別再搞絕食那些么蛾子，我保證你可以一直活著。\"
\"恥辱也好，苟延殘喘也罷，那都是別人對你的看法而已，都沒有自己的生命寶貴。\"
\"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你要是真的剖腹自殺，反倒讓我這個小小的上尉看不起了。\"
路遠與竹內寬中將談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讓對方配合。
既然死不了，那就乖乖聽話，別給撤退增加障礙。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
見他即將要離開，竹內寬中將馬上追問道：
\"接下來你要去哪裡？\"
路遠嘿嘿一笑，
\"彬馬那火車站裡你看到的那一切都只是小兒科，還不算什麼。
接下來留意你的下巴，可千萬不要驚掉了下巴。\"
說完他便離開了，只留下一頭霧水、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大概的師團長。
張斌等跟隨部隊一起行動的華僑有近200人，其中還有不少輕傷員。
過去這兩天，他們有的人幾乎堅持不住，畢竟連續趕路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體能上限，完全是憑意志在支撐。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現在小鬼子對他們恨之入骨，而當地農民同樣如此。
一旦脫離了大部隊，絕無倖存之理，甚至有可能被殘暴的農民折磨至死，那才是最可怕的地獄。
因此不管怎麼難都堅持下來了。
路遠任命張斌為這些人的臨時管理者，給他們分配藥品和食物。
眾人也非常老實，生怕給軍隊添一點麻煩。
其他人或許感覺不出來，但餘平戎和張斌隱隱能感覺路遠這一路西行是有一個確切目的地的，而那個地方極有可能就是仁安羌。
雖然想到了，但他們也不會懷疑路遠的動機，唯有好奇而已！
第三天，倭寇第十五軍軍長飯田祥二郎中將和參謀長諫山春樹等人終於來到彬馬那火車站。
火車站的大火雖然已經熄滅，但空氣中依舊是濃郁到化不開的汽油味和焦臭味。
這兩日飯田祥二郎的心情簡直低到了谷底，甚至是他人生最低谷。
55師團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前線的部隊再也沒有戰鬥力了，被遠征軍趕回了錫當河南岸。
56師團的迂迴也被暫停，33師團和18師團的動作也放緩了。
他精心打造的在曼德勒地區圍殲遠征軍主力部隊的計劃，眼看就要夭折了。
飯田祥二郎決定親自到這個讓他背上一生恥辱的地方看一看，敵人到底用了何種手段。
可從55師團軍官口中，他根本無法得到任何有用資訊。
有的說敵人只是兩個連，有的卻說敵人是兩個團甚至更多！
看著在火車站外堆積的上千具焦屍，聞著焦屍發出的惡臭，司令官閣下的表情極其難看。
55師團各個聯隊的聯隊長站在不遠處，所有人都微微躬身，大氣也不敢喘。
飯田祥二郎忍著心頭憤怒，儘可能用平靜的語氣問道：
\"你覺得他們到底有多少人？
是兩個連、兩個營還是兩個團？\"
參謀長看著屍堆說道：
\"現在糾結這個問題已經沒有意義了。
司令官閣下，最讓人意外的是他們竟然從容不迫地撤退了，就在我們多個聯隊的包圍圈中不翼而飛。\"
\"他們究竟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這個原因最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