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怨毒的當地人
\"老何，我們就靠你了。\"
騎兵連連長林承熙的右手搭在副連長何波的肩膀上。
他說話時手掌還微微用力，眼神無比凝重，語氣也前所未有的嚴肅。
但止不住顫抖的嘴角依然預示著再說下去很快就要破功了。
\"你最可靠！\"
林承熙重重地捏了捏何波的肩膀，然後把頭轉向一邊，齜牙咧嘴地重新調整表情。
眼看他就快要破功，路遠上前一步，將繳獲的密碼本以及他緊急書寫的特別聯絡程式碼交到何波手上。
\"老何，這兩樣東西無比重要，無論如何你都要親自交到師長手上。\"
一排長餘平戎上前一步立刻接話道：
\"不管路上遭遇什麼危險，一定要保證密碼本的安全。\"
\"這關乎整個緬甸的戰局。\"
所有人的神情都非常嚴肅，眉頭微微皺起，莊嚴而又鄭重。
何波看著連長林承熙，又看了看路遠、餘平戎等人。
再看手上的密碼本和約定的聯絡代號，他感覺腦袋有些暈乎乎的。
怎麼這項任務就落到自己手上了呢？
他張口結舌道：
\"連長......你們......這......\"
\"......我還......\"
林承熙重新調整了一下表情，再次轉過頭來，不給何波開口的機會：
\"老何，情況緊急，廢話不多說了，我們都相信你一定能夠完成任務。\"
說話間他將何波推向身後的戰馬。
何波一臉困惑地騎上戰馬，有五名戰士跟著他一起穿越戰線返回師部。
每名戰士的戰馬後還拽著一匹繳獲的鬼子騾馬，騾馬上馱著的是從小鬼子物資裡找到的藥品。
\"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就按老路給你劃定的那條線路走。\"
林承熙說完猛地拍了一下戰馬屁股，馬兒吃痛向北方跑去。
何波回頭張望，看到連長和幾位軍官遠遠地向自己揮手。
\"哈哈哈哈！\"
等到馬兒跑得沒影了，林承熙和餘平榮等人才彎腰大笑起來。
大家發現跟著路遠在敵後雖然冒了些風險，但可以痛痛快快地殺鬼子。
這種情況下，誰願意返回師部呢？
即便是攜帶密碼本這樣重要的任務。
路遠手下的三個排長和林承熙都不想承擔這項任務，最後他們便只能忽悠騎兵連副連長何波。
好在那個小子被眾人的話語擠兌，到離開時都還沒意識到大家是在故意針對他。
因為沒有密碼本，一旦路遠開始發報，他的電文肯定會被鬼子情報機關截獲。
別無他法，他只能提前想了一些約定代號，然後交給何波一起帶回去。
大笑一陣後，大家開始各自忙碌。
騎兵連派出部隊到南方兩公里外警戒，步兵連開始收集小鬼子留下的物資，主要是大米、罐頭、步槍子彈、手榴彈和少量燃料。
弟兄們頂著烈日緊張地忙碌著，幹得熱火朝天。
村子裡被槍炮聲嚇跑的緬人又回來了，躲在牆角或窗戶後面，警惕地看著這支華國軍隊。
有的人眼神中充滿怨毒。
剛才一排作戰時不可避免地誤傷了一些當地人，現在那些人的親人朋友正在商量如何向這支遠征軍復仇。
路遠站在吊腳樓二樓，他能感覺到周圍空氣中復仇的氣息。
一些六七十歲的老人或許仗著年齡大，不畏死，站在遠處用聽不懂的當地土話咒罵遠征軍，每個人都唾沫橫飛。
雖然聽不懂，但可以想象他們罵得非常難聽。
路遠和林承熙繼續研究繳獲的鬼子地圖。
從地圖上可以看到日軍55師團三個步兵聯隊的大概位置。
剛剛消滅的這個騾馬中隊就是要將物資送給步兵聯隊，他們在地圖上標註了接下來的運輸路線。
林承熙有些惋惜地說：
\"可惜從地圖上看不到鬼子另外兩個師團的位置。\"
\"尤其是他們的56師團，到底跑哪兒去了？\"
路遠眼睛微微眯起，指著地圖說：
\"你恐怕還沒發現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什麼？\"林承熙又湊近了些。
\"雖然地圖上只是大概標出了鬼子步兵聯隊的位置，但也能明顯看到中路的小鬼子被我們廖耀湘師長的新22師阻擊，加之他們缺乏足夠重火力，推進並不快。\"
\"可你看西線，從這份地圖上看，西線的鬼子步兵聯隊需要的物資補給比中路少太多，並且他們的補給線也更靠前。\"
\"這說明西線的鬼子攻擊部隊並未遭遇激烈抵抗，物資消耗有限。\"
林承熙也明白過來：
\"老路，你的意思是西線那幫鬼佬又要跑了？\"
路遠頷首：
\"西線最吸引小鬼子的就是仁安羌油田。
對倭寇來說，那些油田比我們重要得多，按理他們應該投入更多兵力奪取油田。
可地圖上卻顯示西線只有兩個步兵大隊。\"
\"敵人55師團主力仍在中路攻擊我遠征軍。\"
林承熙偏頭看了片刻：
\"也有可能是第18師團投入到了西線作戰，但這地圖上沒標註。\"
路遠說：\"有這個可能，不過機率不大。\"
\"下一步你打算去哪裡？繼續深入鬼子後方嗎？\"
林承熙問道。
現在他對路遠徹底服氣，說往南，他絕對不往北。
還沒等路遠回答，副連長餘平戎噔噔噔地衝上吊腳樓，興奮地說，
\"連長，果然如你所料，小鬼子大部隊來了，就在一公里外！\"
林承熙也立刻抬頭看向路遠。
路遠很早就說過小鬼子大部隊可能很快會來這個村子，現在預言成真了。
他們心裡再次對路遠佩服得五體投地。
路遠唰地收起鬼子地圖，揣進胸前口袋，看著兩人說：
\"那還愣著幹什麼？走啊，幹他狗日的！\"
......
倭寇二等兵山下健人正趕著一匹騾馬，氣喘吁吁地走在路上。
他已在心裡將這片土地上的太陽咒罵了無數遍。
實在難以想象三四月份的季節，這裡的太陽竟會如此毒辣。
要是在二等兵的家鄉，這時候該是春風拂面、萬物復甦，一年中最舒服愜意之時。
可這裡卻像個地獄火爐。
馱著炮彈的馬兒同樣氣喘吁吁。
山下健人抬手擦了擦額頭，這才發現汗水不知何時已流乾了，只剩下汗液結晶。
他放到嘴邊舔了一口，再次長嘆一聲。
不遠處已能看到村莊，這讓山下健人疲憊的心一下子活躍起來。
走著走著，山下健人開始聽到邊上小河裡嘩啦啦的水聲。
他眼睛一亮，顧不上其他，挽起褲腿就向小河衝去。
他已在心裡幻想到了河裡就一頭紮下去，給自己來個透心涼。
衝到河邊，剛想扎進河水時，山下健人忽然感到一股不屬於河水、不屬於這炎熱乾旱季節的涼意。
這涼意來自靈魂深處，好像有無數恐懼的怨靈正在窺視著他。
山下健人硬生生停下腳步，微微抬眼，口中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
“啊！！！”
這裡恰是小河轉彎處，從上游衝下來的屍體層層疊疊擠在轉彎處。
每一張臉或熟悉或陌生，因泡水而發白腫脹、猙獰無比。
山下健人感覺這些臉都在看著自己，並在他耳邊吹著陰風，不停地訴說：
\"來呀，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