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傳承
篝火在風堵部族內的一間房屋內噼啪燃燒，火光將屋內三人影子拉得忽長忽短，如同他們此刻起伏不定的心緒。
乾草編織的坐墊上，風與坐立難安，他的指甲不自覺的摩擦，心思早已不在此地。
猶豫了許久，風與抬起頭來，有些心緒不定的開口。
“風辰族長，還有北雨族長，這麼久了還沒回來，他們不會失敗……”
“風與，這是今日第三次了！”
風辰打斷風與的話，老臉露出一抹無奈。
“你忘記我教你的了嗎？不論做何等事，要有耐心。”
“是啊，風與，”一旁的北雨咧嘴笑道，“記得以往，為了狩獵一隻異獸，我和族內獵人往往在一個地方埋伏好幾天，這才哪到哪呢！”
雖然兩位族長沒有表面上那麼平靜，但既然選擇相信了王啟和石山之言，一兩天的耐心，他們還是有的。
“……”風與聞言，雖還有些猶豫，但也安靜下來。
昨日夜晚，在聽到風辰族長說，隨他們一起到來的石落部族等人，掌握了煉鹽技巧。
他先是震驚，興奮，而後心中也不免升起一抹狐疑。
“石落部族以往要是能煉鹽的話，為何還要去到千西部族換取？”
“風辰族長，是否被誆騙了？”
帶著這樣的懷疑，他跟著兩位族長，從今日清晨等到了現在。
“石落部族的人，不會出什麼意外了吧？”
風與又忍不住多想起來，往屋外看去，黑暗中一片寂靜，只有細微的蟲鳴，無人歸來的跡象。
一旁的風辰看著自己選擇的接班人眉頭緊皺，默默的嘆了口氣，他明白風與的疑心病又發作了。
風辰看著風與長大，這孩子各方面都做的很好，但也有一個很大的缺點，那便是容易多想，猶豫不決。
若是有個人在上面吩咐還好，風與能把事情辦好，可如果他當上族長，由他來做決定，他也不知會怎麼樣。
“所以這便是我，不放心把部族交給風與的原因啊……”
“也許，我該晚些放手，但身體卻也撐不住了。”
風辰的臉頰在火光照耀下忽暗忽明，恰在這時，門外傳來的細碎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抬起滿是皺紋的老臉，部族內的戰士走進屋內稟報。
“風辰族長，他們回來了！”
…………
風堵部族門口，王啟一行人帶著幾個溼漉漉的獸皮袋在此等候，隨著前去稟報的戰士舉著火把迴歸，風辰等人跟在身後，快步走來。
北雨來到近處，率先高聲詢問道。
“石山，還有王啟兄弟，鹽煉製成功了沒有？”
石山聞言，微微一笑，指著地上滴水的獸皮包裹，“你自己看不就是了。”
“哈哈！好！！”
見石山表情，北雨心中已經有底。
他接過一旁戰士的火把上前，彎腰開啟捆紮結實的獸皮包裹。
火把的光芒照耀下，隨著獸皮包裹開啟的剎那，潔白如雪的鹽粒映入眼簾，在火光中反射著光芒。
哪怕早有預料，北雨的眼睛也早已瞪圓，他滿臉激動的抓起一抹鹽放入嘴中，味蕾上綻放的鹹味，讓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是鹽！真的是鹽啊！！！”
“而且看這顏色，比千木那老東西煉出來的還要好！”
一旁的風辰在品嚐過這雪白之物後，反應更甚，他身軀當即劇烈顫抖，滾燙的淚水滑落臉龐，居然痛哭起來。
“嗚嗚嗚……太好了，這鹽並無苦味，族人們吃了不會生病……”
“太好了啊！！”
淚眼朦朧中，往事一幕幕浮現，那些年，因為糧食緊缺，吃了苦鹽浮腫而死去的族人一個個從腦海中劃過，讓老者久久難以平靜。
一旁的風與走上前來，輕聲安慰。
等到風辰這陣傷感過去後，他立馬抬起頭來，望向王啟等人，佝僂的脊背突然挺的筆直，他走上前，枯瘦的手掌緊緊握住石山的手臂，感激道。
“以山神之名起誓！從今以後，但凡石山部族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風堵部族絕不推辭！”
“對！我們北獵部族也是如此！”北雨也在一旁扯著嗓門道。
“風辰族長，還有北獵族長，不必如此，”石山笑著推脫，“雖然我們煉出了鹽，但不也並非免費，算是各取所需。”
“可千西部族十分之一的價格，說是我等部族的大恩人也不為過！”
風辰淚眼婆娑，說什麼也要立刻祭祀山神，在其面前發誓，好在王啟，石山一同勸阻攔下老者。
“有先前那句話便足以，我等自是相信風辰族長，且如今夜色已深，”石山轉頭看向身後，忙活了一天的幾人已經睜不開眼睛。
“忙碌了一天，有什麼待明日再議如何？”
“至於這些鹽，”王啟在一旁打著哈欠開口，“就先由兩位族長看管如何？”
“這……”風辰看著面前的年輕人王啟，呆愣些許後，他立馬道，“我們必然看管得當。”
“放心吧，哪怕是一隻蟲子，也別想靠近這些食鹽！”
聞言，王啟等人沒有多說什麼，有煉鹽技術在手，想來也無人敢動面前這批鹽。
於是，他們放下裝有食鹽的獸皮包裹便前往安排的房間內休息。
很快，王啟躺在舒適的乾草堆上，閉上眼睛便進入了夢鄉，睡在一旁的石千里更是直接鼾聲大起。
正如石山所說，他們都已經很累了。
一夜無話……
第二日，王啟拍著痠軟的腰身起床，用過早餐後，在風辰族長依依不捨的目光中，他們跟著石山族長，還有北雨族長一行踏上歸途。
風堵部族門口，直到遠處地平線的人群消失，老者才緩緩收回視線，他轉過頭，看向風與。
“風與。”
“族長大人有何吩咐？”風與不卑不亢道。
“我想，是時候把下一任族長之位傳給你了。”
“什麼？！”
風與猛然抬起頭來，怔怔地望著眼前的老者，微涼的晨風拂過，將老人鬢角的白髮吹得輕輕顫動。
那些銀絲在朝陽下泛著柔和的光。
老者眼神明亮，閃爍著莫名光芒，他粗糙的手掌輕輕放在風與肩頭，笑著道。
“謹慎並非壞事，猶豫也只是想做到最好。”
“如果那樣的年輕人都能創造奇蹟，我沒道理不去相信，風與你能帶領部族走向更好，不是嗎？”
風與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看見老者身後，初升的太陽正為整個部族鍍上金邊。
炊煙在晨風中遠去，幾個早起的孩童嬉戲打鬧著路過，他們玩著孩童間的遊戲，似乎永遠充滿活力，在朝陽裡越跑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