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終場（上）
唐國在與齊國的爭鋒中，再次吞下了苦果。
本來想趁著齊國與蕭梁作戰，無暇他顧之際，收回丟失的河東，卻不想反而又折了數萬兵馬，傷筋動骨。
李世民草草返回長安後，朝廷上下果然輿論譁然，雖然不敢當面說，但是背後小聲蛐蛐卻是絡繹不絕，就算想禁也是禁不住的。
也幸好李世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根本不在意這些雜音。
他深知流言動搖不了自己的地位，只要手中還掌握著兵權，些許魑魅魍魎隨手可滅。
這次征伐河東的失利，讓李世民再次認識到了唐國與齊國的國力差距，非是一兩場戰役就可扭轉局面。
必定是經過數十年一兩代人的耕耘，才能讓唐國超過齊國，進而達成一統天下的霸業。
想到此處，李世民已經做好了唐齊長期相持的心理準備。
接下來，他不打算再次發動大型的國戰，而是琢磨著如何休養生息，提高國力。
“功成不必在我。”
李世民站在太極宮外的長階上，眺望著長安雄城，心中默默想著。
“秦國據函谷而拒六國，奮六世餘烈，終成一統。今我大唐雄踞關隴，關河四塞，未嘗不能效法古人也。”
李世民握了握拳頭，轉身就朝著皇后長孫氏的寢宮中走去。
那裡有著他賢慧溫柔的愛妻，還有可愛聰慧的嫡長子。
大唐這艘船，以後總歸是要換人來掌舵的。
調教繼任者這種事情，還是越早越好。
“哼，高騰，今時姑且由你佔上風，日後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
相比李世民“且待日後”，高騰則將目光放在眼下。
蕭梁已平，又在河東擊退了唐軍，局面大好。
雖說損失了一員大將，不過於大局並無妨礙。
天下間只餘關隴之地的唐國還在頑抗，其餘的都已歸於齊國了。
若能一鼓作氣，進軍關中，則天下有望一統。
想到此處，即便是高騰，也難免有些心潮澎湃。
自古男兒多奇志，逐鹿中原問九鼎。
儘管對手並不弱，可高騰自問己方更強。
高騰並不願意拖下去，反而想著在自己手中就將對手解決掉。
以拖待變，這是弱者的策略。
對於真正的強者而言，用堂堂正正之兵碾壓上去就是了。
摧枯拉朽，不外如是。
高騰用半月時間將河東後續問題處理完畢，繼而統兵入了洛陽。
一方面繼續夯實吸收江漢地區的養分，另一方面則從關東地區調集糧草和兵馬，準備對唐國作戰。
這一次，高騰只有一個要求。
驅長安，破城滅唐。
……
俄而三月已畢，天氣漸漸入秋。
田間泛起秋黃的麥浪，身著麻衣短裳的農人踩著草鞋，在埂上檢查著收穫，臉頰帶著喜悅。
這些糧食將是他們賴以生存的依靠，交完朝廷的稅，剩下的足以一家人過活了。
只是希望老天爺在割麥的時候，不要下雨，否則淋溼麥子，容易發黴。
這些發黴的麥子，不能用來給朝廷交稅，又不想扔的話，只能自家摻雜著野菜什麼的煮成一鍋糊糊，填飽肚子就行。
農人，以糧為天。
沒什麼比這個更重要了。
只是可惜，在當下東西並立之際，可能一場戰爭就會摧毀一切。
事實上，大戰已經開始。
洛陽，高騰召集了手下能征善戰的諸多大將，匯聚二十萬兵馬，分為三路，齊頭並進，進攻關中。
中路九萬正輔兵馬，由他親自統領，沿宜陽、桃林一線進攻，直逼潼關。
北路六萬正輔兵馬，則由徐世績統領，從雀鼠谷南下渡河，高屋建瓴，威脅關中。
南面五萬正輔兵馬，交給高奉統率，從南陽出發，沿上洛郡威逼關中。
三路大軍，可謂是浩浩蕩蕩，就如同張開了一張巨網，罩向關隴之地。
此戰，高騰勢在必得。
長安的李世民得知齊國三路大軍出動後，當即凜然，慌忙召集關中府兵迎戰。
倉促間只得了六萬兵馬，且器械不全，糧草亦有所欠缺。
可李世民也顧不得其他，將長孫無忌留在長安為自己籌措物資，便帶著兵馬開往了潼關。
李世民並沒有分兵，而是帶著全部六萬府兵，直接前往潼關，準備與高騰一決勝負。
兵法雲：“以眾凌寡。”
如今高騰有二十萬眾，李世民則只有六萬。
若再分兵，則每路兵馬更少，反而起不到什麼作用。
不如集中力量於一路，畢其功於一役。
王對王，一戰定勝負。
李世民自問武略不輸高騰，勝負還未可知。
想當初，神武高歡何等英雄，可舉國西進，兩次北邙大戰，均敗於宇文泰之手。
這一次，定要讓高騰步上後塵。
只要高騰一敗，其他兩路兵馬不戰自退。
……
乾興十年，九月十八。
高騰帶兵圍困潼關，立投石砲，石落如雨，晝夜不停發砲砸擊城牆。
潼關內人馬俱不能擋，外出時只能用盾牌頂在頭上。
儘管如此，依舊無濟於事。
一時間，關內守軍人心惶惶。
七日之後，潼關守將外出巡查時，被一發落石砸死，屍骨無存。
隨後，副將率領剩餘殘兵開關投降。
高騰入關，當即搶佔地形，並派出前鋒開往長安。
不過，李世民反應速度一點兒也不慢。
得知潼關失守後，他立即退後十里，沿山麓紮營，堵住前往長安的路，逼高騰來與自己決戰。
高騰探知李世民立營所在，當即留下一部駐守潼關，其餘則直逼唐軍營地而去。
一日後，高騰抵達唐軍營地前，隨即就收到了來自李世民的戰書。
“兄（高騰年長於李世民）自領關東，何來西擾？”
“既來，當分高下。且待明日，一決勝負。”
高騰收到戰書，看過後就扔到了一邊，派人回了一封給李世民。
“天下洶洶數歲，士民皆望一統。”
“若早降，仍不失王侯之位。不然，兵敗身死，家滅國除。”
李世民收到回信後，同樣嗤笑一聲扔到火盆裡燒了，對上面的內容並不放在心裡。
未戰先怯，並不是他的作風。
“且看明日，誰能笑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