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劍光劃破天際,景天踏風而行,足下青芒如電,直指新神界裂隙所在。
重樓早已立於虛空盡頭,黑袍獵獵,雙瞳燃火,魔煞之氣如淵翻湧。
“兩百年,我等你們可是等的好苦。”
重樓低笑,聲若雷霆滾蕩。
面前,常胤,景天都已然到場,各自氣機交纏映現,讓整個新神界都在不斷扭曲。
天地寂靜,唯餘三人對峙的氣流在撕裂虛空。
景天眸光一冷,銀鎧映血光,手中照膽巨劍緩緩下壓,劃出一道貫穿星辰的裂痕。
“重樓,莫說你,我也等這天等了許久了。”
“今日,便要了結這一切的時候。”
劍鋒所指,時空凝滯,重樓冷笑抬手,魔氣化作千軍萬馬奔騰而起。
常胤踏步向前,手中神印結成,法則之力如網鋪展,封鎖四方退路。
景天不語,一劍斬下,青光裂天,攜飛蓬戰意直劈重樓命門。
三股力量轟然相撞,新神界崩裂出巨大虛空裂縫,天地元氣逆卷。
碎屑般的神力如雨墜落,空間塌陷成漩渦。
景天的身影已掠至重樓背後,劍鋒迴旋,劃出半道殘月光痕。
重樓怒吼,反手擎出魔刀,黑焰滔天,卻在觸及銀鎧的瞬間被震成虛無。
常胤引動封神印,法則鎖鏈自九天垂落,纏住重樓雙臂。
重樓猛然仰天長嘯,魔魂掙動,黑焰逆衝萬丈,剎那間,虛空炸裂,重樓周身魔氣凝成千丈魔影,魔影巨掌撕裂蒼穹,硬生生將封神印的鎖鏈捏碎成光點。
常胤眸光如電,不退反進,乾坤劍再度迸發出鴻蒙之氣,一劍刺出,便直接讓重樓倒退了足足數百米。
劍未停,勢不止,景天乘勢而上,照膽劍光分化千縷,如星河傾瀉,盡數貫入重樓魔影心核。
重樓怒吼,魔影崩裂,只感覺一股鑽心的疼痛自神魂深處炸開,他雙目赤紅,嘴角溢位一抹黑血。
“好好好,你們兩小子,聯手起來對付本尊是吧?”
“既然如此,那本尊可不留手了!”
話音落下,魔氣驟然暴漲。
天地驟暗,重樓雙臂張開,黑焰化作滔天魔輪旋轉於身後。
而在這曠世一幕之中,重樓的身體居然在常胤和景天的注視下,倏然開始溶解。
其血肉化作黑焰,骨骼燃為符文,靈魂撕裂成九重魔環,最終形成了一尊無上的魔影!
此乃魔族的至高法門——解體。
功效與字面意思一樣,便是將自身徹底解構,化作最純粹的魔元之力,以命搏命,以魂鑄招。
一般來說,所有的魔族都會在瀕死之際才施展此術,惟有重樓這般巔峰存在,能主動踏入解體之境。
因為他身負不死之身,縱使施展瞭解體大法,亦不會因此隕落。
只是一旦施展此術,便是將自身推至毀滅邊緣,縱有不死之身,亦需千年方可重聚形體。
能逼得重樓至此境地,足以見得景天和常胤如今的實力,已然相較兩百前,強了不知多少倍。
起初三人交手,縱使重樓壓制了自身修為,仍與兩人戰的有來有回。
但如今再度交手,卻是剛剛沒過幾招,便已施展出了底牌。
重樓的九重魔環在虛空轟鳴,每一道都蘊含著毀天滅地的魔元,宛如九輪黑日輪轉,壓迫得空間寸寸龜裂。
九環齊震,魔元如瀑,重樓的聲音自虛空中滾滾傳來:“今日便讓你們見識何為真正的魔尊之力!”
轟的一聲響起,九環齊爆,魔元如潮,虛空被撕裂出萬丈深淵,深淵之中,魔氣凝聚成一柄貫穿天地的巨刃,朝著二人怒斬而下。
這巨刃還未落下,空間已徹底崩塌,所帶起的氣浪便讓法則為之紊亂,稱得上是毀天滅地之威。
而對此,無論是常胤還是景天,此刻的臉上皆露出了凝重之色。
尤其是景天,擁有著飛蓬時期的記憶,但此刻看到施展瞭解體之法的重樓,仍舊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縱使是當年的飛蓬,也未曾見過如此形態的重樓。
常胤亦冷笑:“怪不得,都說你重樓是六界第一強者,這手段當真是震古爍今。”
“不過此戰既然來了,自然就沒有退縮的道理,殺!”
說罷,鴻蒙之道被他極盡所能的催動起來,大片大片的混沌之氣如不要錢一般肆意的瀰漫開來,將整片新神界渲染的好似虛無世界。
在電光火石之間,三人便已展開了新一輪的碰撞。
依舊是景天與常胤聯手,對抗已化為完整體“魔尊”形態的重樓。
但與之前不同的是,縱使是兩人聯手之下,亦被重樓給壓制的節節敗退!
重樓的魔刃撕裂時空,每一寸氣流都化作致命鋒刃,空間被切割成無數碎片,法則亂流如狂蛇般肆虐。
景天橫劍格擋,劍身瞬間崩裂出數十道裂痕,鮮血順著指縫灑落虛空;常胤的混沌領域不斷塌陷,每退一步都在虛空中留下碎裂的道痕。
可二人眼神毫無懼意,反而在絕境中燃起更熾烈的戰意。
他們仍舊在崩碎的法則間騰躍,以傷換傷,以命搏命。
縱使重樓的魔威如淵似海,但他們的攻勢卻未有絲毫停滯,反在裂隙中尋得一線生機。景天以照膽引動天罡真火,焚盡魔氣鎖鏈,常胤則借混沌反噬,將破碎道則化作千萬利刃回刺重樓。
二人默契無間,一瞬之間竟逼得重樓魔環微滯。
就在這剎那,常胤低喝:“便是此刻!”
兩人同時引爆體內本源,光芒席捲萬萬裡,連那貫穿天地的魔刃都在震盪中崩解。
爆炸的餘波如星河倒卷,撕開漆黑的天幕,熾烈的能量風暴中,一道金色裂痕緩緩浮現,彷彿天地之眼在此刻睜開。
餘燼中,景天與常胤的身影千瘡百孔,卻依舊屹立不倒。
重樓的魔軀首次出現崩裂,九環齊喑,威壓驟減。
虛空寂靜一瞬,隨即傳來他低沉而震動萬界的笑聲:“好!這才不負本尊此戰!”
風暴漸息,殘陽如血,映照出三道未曾退卻的身影,宛如亙古不滅的圖騰鐫刻於蒼穹盡頭。
重樓緩緩抬起手,九環魔刃在掌心重新凝聚,血色紋路在刃身流轉,他的眸光如深淵燃火:“此戰之後,六界當記爾等之名。”
話音落下,魔氣再度翻湧,卻未再攻出,反而緩緩收束。
九環輕顫,似在回應主人心意。
重樓凝視二人殘破之軀,竟微微頷首:“飛蓬當年,亦未曾令我至此。”
“今日一戰,足矣。”
重樓收刃入袖,隨手撕開一道空間裂隙,淡然踏入其中。
風停了,血與光交織的天際緩緩歸於平靜。
景天拄著照膽,指尖顫抖卻仍不鬆手;常胤盤坐虛空,以殘存混沌修補碎裂的經脈。
遠處,那道金色裂痕悄然閉合,彷彿天地也在默默銘記這一戰。
而在重樓即將徹底消失的瞬間,常胤忽然站起身來,望向那漸隱的魔影,聲音穿透殘存的風雷:“重樓!你與伏羲之間,孰強孰弱?”
“此問無解。”重樓的身影已淡如幻影,一縷魔息在風中飄散:“伏羲從不曾真正與我一戰,但若一定要有個答案,或許他要強上一些。”
說罷,重樓徹底消失,迴歸魔界。
而常胤久久佇立,眸中金芒漸斂,唇邊卻浮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伏羲,乃是三皇之一,執掌天道、創八卦、定乾坤,其威不可測,其智不可量。
而重樓,雖不是三皇,但卻承載了三皇之一神農的一身戰魂與精氣,更是以一己之身融合魔尊之力,登臨戰之極巔。
他雖自承伏羲或更強一籌,卻非出於怯懦,而是源於對天地規則的清醒認知。
於是乎,這場勝負,本就不在高下之間。真正撼動六界的,是那敢於直面至強者的一戰之心。
景天握緊照膽,望向常胤,二人目光交匯,皆看出彼此眼中的決意——縱使前路為神所控,亦要以凡軀叩問天門。
伏羲之巔,未必不可一戰。
懷著這份信念,二人靜立片刻,終緩緩收力。
殘陽下,照膽劍光與混沌氣息漸歸沉寂。天地無聲,唯有風拂過焦土,捲起零星火星。
景天低聲說道:“路還長。”
常胤點頭,望向天際盡頭那片即將癒合的裂痕:“但今日,我們已踏出第一步。”
殘陽如血,映照在二人身上,彷彿為這滄桑大地最後的守望者鍍上金邊。
.......
眨眼間,三年光陰如沙漏盡,人間已換秋。
景天於南林深處閉關,劍意與心火交融,照膽每響一次,皆引動天地共鳴;
常胤立於崑崙之巔,以混沌鍛體,一呼一吸間引動星斗移位。
兩人皆在與重樓的一戰之中,領悟出了更加深奧的天地至理。
景天的劍不再侷限於形,心火所至,萬刃自生;
常胤的混沌亦非無序,反而凝成近乎道韻的軌跡,彷彿能撕裂命運之線。
而天地亦似有感,每逢月圓之夜,南林劍鳴徹霄漢,崑崙風雷聚紫氣。
神界之中,伏羲靜坐於八卦臺之上,眸光微啟,望向人間那兩道漸趨鼎盛的氣息。
星軌在其眼中流轉,命運長河泛起微瀾。
他並未言語,輕輕拂袖,一道先天符文便沒入天機深處,似在推演,又似在等待。
三皇之首,不動如山,然天地氣運已因那凡間雙子的崛起而悄然傾斜。
又一日,霜葉初落,崑崙絕頂忽有鐘聲自虛空響起,九響蕩乾坤,每一聲都似叩擊在天地命脈之上。
鐘聲落處,天地共振,九重天外紫氣東來三千里。
常胤睜目,混沌雙瞳映出星河倒卷之象;而南林之中,景天劍鋒輕顫,照膽竟自行離鞘三寸,發出清越龍吟。
伏羲指尖輕點八卦陣圖,原本平穩流轉的爻線忽現裂紋,一如命運長河中驟起波瀾。
風起時,有古老箴言自洪荒深處傳來:“戰魂不滅,薪火永傳。”
鐘鳴餘韻未絕,天地驟然凝滯。
伏羲眼中星軌亂而復整,一縷微光自裂紋中滲出,映照出未來片段:南林與崑崙之間,劍氣與混沌交織成通往天門的階梯。
無數人族踏著那由劍氣與混沌凝成的階梯,逆天而上。
他神色不動,卻將掌心符文悄然轉向,藏入袖底。
天地雖有定數,然凡心撼天之道,從來不在預兆之中。
於是眨眼間,又是三年過去。
常胤破關而出,回到了蜀山。
蜀山因之迴歸而云海翻湧,靈脈震顫三日不息。
當代掌門殷若拙當即率全山弟子列陣相迎,然未及開口,常胤已踏雲而上鎖妖塔頂。
塔內封印躁動,似有遠古之力呼應其混沌真身。
殷若拙心知此行非為敘舊,便靜立原地,只令弟子奉上塵封已久的“神隱令”——昔年重樓遺留之物,三年前突現於藏經閣,無人知其因由。
此刻令牌在常胤掌心微微發燙,指向西方魔界裂隙。
常胤眸光驟凝,混沌之氣順脈而走,直貫神隱令。
剎那間,西方天際裂開一道幽紫縫隙,魔氣如潮湧出,卻在觸及蜀山結界時戛然而止。
他踏步向前,衣袍獵獵,似有星河在其背後流轉。
塔頂風聲呼嘯,有無數魔氣在他周身盤旋如龍,卻被混沌之力盡數吞納。
常胤抬手一引,神隱令化作一道紫虹射入天際,竟在虛空劃開通往魔界的通途。
幽紫通道深處,傳來重樓低沉的冷笑:“你終於來了,想要對抗伏羲,必少不了本尊的幫助。”
常胤不答,微微頷首,身影一掠,便沒入紫虹之中。
天地寂靜,唯餘鎖妖塔頂殘風迴旋,捲起一片枯葉飄向無垠蒼穹。
魔界通道緩緩閉合,彷彿從未開啟,也未曾對蜀山造成絲毫擾動。
與此同時。
魔界深處,赤焰如海,萬里焦土之上,重樓立於骸骨王座之前,雙眸燃著幽紫火光,凝視著通道盡頭浮現的身影。
常胤踏出虛空,衣袍未染塵埃,混沌之氣卻已與魔界煞氣交融成漩渦。
重樓低笑,聲如雷霆滾過荒原:“與伏羲一戰,你可知代價會有多大?”
常胤聞言,只是搖了搖頭:“代價無需預估,唯有承擔。”他目光如刃,直視重樓:“我來,不是為選擇代價,而是為改變六界。”
“憑什麼,他伏羲就能高高在上,憑什麼,人族就要臣服於他神族之下?”
“我偏要讓這六界無高低之分,偏要讓人族能夠挺起胸膛,站在這片蒼穹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