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以真實破除虛妄
空間，在哀嚎。
寧陌感覺自己像是被扔進了一個高速運轉的滾筒洗衣機，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的空間都在以一種毫無規律的方式瘋狂扭曲、摺疊。他腳下的地面，時而是堅硬的岩石，時而又變成柔軟的泥潭，甚至有時會直接消失，讓他瞬間失重，墜向未知的深淵。
那頭由空間法則構成的“新牛頭人”，並未直接攻擊他，但這種純粹的環境抹殺，遠比任何拳腳刀劍都要致命。
“媽的，這還怎麼打？！”
寧陌咬緊牙關，體內的力量被他催動到了極致。他嘗試用布都御魂劍的鋒芒去斬開那些扭曲的空間，但劍鋒所過之處，空間如同流水般，瞬間癒合，根本無法造成任何有效的傷害。
他的神魂之力，早已在之前的連番大戰中消耗殆盡，此刻更是被這混亂的空間法則攪得天翻地覆，連維持最基本的感知都變得無比困難。他甚至無法準確地判斷出那頭怪物的本體究竟在哪個位置。
哞！
就在寧陌疲於應付之際，那新牛頭人再次發出一聲咆哮。
這一次，它那由無數鏡面組成的混沌頭顱之上，所有的鏡面同時亮起！
寧陌只覺得眼前一花，無數個一模一樣的自己，突然出現在了他的四周。這些幻象，有的手持利劍，有的口吐雷光，每一個都散發著與他同源的氣息，每一個都帶著凜冽的殺意，從四面八方朝著他撲來！
真假難辨，虛實莫測！
這怪物，竟然還能製造出如此逼真的能量幻象！
寧陌心中警鈴大作，他知道，一旦被這些幻象纏住，自己那本就所剩無幾的體力，將會被迅速耗盡，最終淪為待宰的羔羊。
“拼了！”
寧陌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常規的手段已經徹底失效，現在，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那個剛剛誕生，連他自己都還沒完全搞明白的……【初始之羅盤】！
他不再試圖用蠻力去對抗，而是強行沉下心神，將自己那最後一絲、也是最精純的一絲神魂之力，盡數注入了識海之中，那尊古樸而深邃的羅盤之上！
“給老子……動起來啊！”
隨著他的一聲怒吼，那尊一直沉寂的【初始之羅盤】，彷彿是被注入了啟動能源的超級計算機，終於有了反應！
嗡——！
羅盤的底盤之上，那無數代表著智慧、創造與真實的符文，瞬間亮起！它們如同被喚醒的星辰，開始以一種玄奧到極致的方式，瘋狂地運轉、計算、推演！
而在羅盤的中央，那根由純粹光芒凝聚而成的、指向“可能性”的指標，在經過一陣劇烈的顫抖之後，終於緩緩地、卻又無比堅定地，開始轉動！
它沒有指向任何一個幻象，也沒有指向那頭怪物的本體。
它指向的，是……“真實”！
當指標鎖定“真實”的剎那，寧陌眼前的整個世界，轟然顛覆！
不再是那扭曲摺疊的空間，不再是那光怪陸離的幻象。
在他的視野中，整個地下空洞，變成了一張由無數根或明或暗的、五顏六色的能量絲線交織而成的巨大蛛網！
那些藍色的絲線，代表著此地最穩定的空間法則；那些紅色的絲線，則是被怪物扭曲後，變得狂暴而不穩定的空間亂流；而那些灰白色的絲線，則是構成幻象的、純粹的能量節點！
世界，在這一刻，被【初始之羅盤】徹底解構，還原為了最本源的“程式碼”！
“原來……如此！”
寧陌的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精光！
他清晰地“看”到了！
看到了那頭新牛頭人的本體，就隱藏在無數空間法則交匯的核心之處，如同一個巨大無比的“伺服器”！而它製造出的所有空間扭曲與幻象，都不過是它釋放出的“程式”！
而這些“程式”，並非無懈可擊！
羅盤的指標，為他清晰地標示出了那些幻象能量最薄弱的節點，以及那些空間亂流之中，轉瞬即逝的、可以安全通行的“縫隙”！
“找到你了！”
寧陌不再有絲毫猶豫，他無視了那些撲面而來的幻象，腳下步伐變幻，以一種匪夷所思的、完全違背了常人邏輯的軌跡，在那些狂暴的空間亂流之中，穿梭閃避！
噗嗤！
一道空間裂縫擦著他的肩膀劃過，帶起一串血花。
噗！
另一道幻象的利劍，刺穿了他的大腿。
以傷換傷！
寧陌完全放棄了防禦，他將自己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前進之上！他相信羅盤的指引，相信那條唯一通往“真實”的路徑！
他的身影，在無數幻象與空間裂縫的圍攻之中，如同驚濤駭浪裡的一葉扁舟，時而被拋上浪尖，時而被捲入漩渦，看起來狼狽不堪，險象環生。
但他的方向，卻始終無比堅定！
一步，兩步，三步……
他與那怪物的核心，越來越近！
那頭新牛頭人似乎也察覺到了寧陌的意圖，它發出了更加憤怒的咆哮，周圍的空間扭曲變得更加劇烈，幻象的攻擊也變得更加瘋狂！
然而，已經太遲了。
就在寧陌即將被一片憑空出現的空間斷層徹底吞噬的前一刻，他的身影，終於衝破了最後一層幻象的阻隔，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了那頭怪物的核心之前！
那是一個由無數空間碎片凝聚而成的、正在劇烈跳動著的、如同心臟般的混沌核心！
“就是你！”
寧陌眼中殺機爆射！
他將體內殘存的所有力量，盡數灌注到了手中的布都御魂劍之中！
“給我……死！”
他手中的長劍，化作一道金色的、充滿了決絕與毀滅意志的流光，狠狠地，刺入了那顆跳動的混沌核心之中！
哞——！
一聲充滿了痛苦與不甘的悲鳴，響徹整個地下空洞。
那顆混沌核心，在布都御魂劍的鋒芒之下，轟然破碎！
隨著核心的破碎，周圍那扭曲的空間，那漫天的幻象，如同失去了源頭的潮水，迅速地平息、消散。
整個世界，再次恢復了它原本的模樣。
噗通。
寧陌再也支撐不住，單膝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上下，早已被鮮血與汗水浸透。
雖然狼狽，雖然慘烈。
但他，贏了。
也就在這一刻，他識海之中，那尊【初始之羅盤】，在完成了它的第一次“實戰演算”之後，光芒漸漸收斂，變得愈發深邃與凝實。
寧陌知道，自己未來的戰鬥方式，將因此而徹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