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農民這麼可憐？
終於找到胡經理了。
這傢伙說是去考察供應商，實際是出去旅遊去了。考察半小時，旅遊一星期。
已經是大中午了，這傢伙還在睡覺。
楚林楓在門外等了兩個小時，都沒等到這傢伙醒來。剛好，他同屋的回來了，開了門，楚林楓便跟著進去。
楚林楓拍了拍正在酣睡的胡經理：“起來，撒泡尿再睡。”
胡經理迷迷瞪瞪地揉著眼睛問：“該開會了嗎？”
楚林楓繼續跟他開玩笑：“三更半夜的，開啥會啊，起來尿一泡，別撒床上了。”
同屋的人笑了。
胡經理醒了，摸出枕頭邊的眼鏡，戴上。看了看眼前，發現站在他床邊的，是楚林楓。
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衝楚林楓說：“啥急事情啊？天塌了？人家睡得正香呢，懂不懂規矩？鄉下人，就是沒素質。”
楚林楓一點不生氣，依然笑著說：“天塌了才不找你，找你也沒用。你撐不起來，女媧也只能補個洞洞。你也不看看，工人兄弟們，革命戰友們，都在工地幹得熱火朝天呢，你睡得昏天暗地，不分白晝的。”
胡經理一邊穿鞋，一邊說：“說，啥事？”
“好事。”
“好事？”胡經理翻著白眼，望著楚林楓，“你找我能有好事？”
楚林楓嬉笑著：“我又不是瘟神，找你就沒好事？”
“有話快說，有屁就放！”
“我爸說，請你們去我家玩。工程也結束了，辛苦了一場，放鬆放鬆。”
胡經理笑了：“你們山溝裡有啥好玩的？”
“也沒啥，就是到坡上去扳竹筍，到茶園去採茶，然後吃個土雞，土魚、野菜什麼的。”
胡經理臉色好看多了：“這個好，這個好。那就這麼定了啊，什麼時候？”
“時間你定。人呢，你定。只要你們車能坐得上。對了，我也請了田光輝。”
“請他幹什麼，工地上這麼忙的。”
“我已經請了，不好再……，小田也辛苦了這麼久，一起去吧。”
一輛212吉普，一輛躍進130，一大早就從專案部出發了。出去玩，有人管吃管喝的，旅遊，當然是好事啊。
儘管山路有些晃，有些顛簸。但也架不住美妙的春色啊，滿山的青翠欲滴，點綴著各色的花，迎面撲來的清新的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花香。
田光輝是甘肅人，對這景色更是迷戀。他坐在130貨廂裡，盡情地享受。
按照級別，他是不夠格的，他是普通員工，沒資格參與這次遊玩。他感謝楚林楓，拿他當哥們，給了他這次機會。
楚林楓和父親，是提前駕著摩托車出發的，他們要趕在前面，做好接待。
金家壩的村道，是機耕路，一般只能過個拖拉機。胡經理他們一幫人，便把車停在大路上，隨著楚林楓走過簡易橋，走進村子。
父親和金長貴在村委會門口的壩子上迎接。
金家壩村是很少來外人的。這一下子來了這麼多幹部，村裡的婆娘們，孩子們都在站在路邊看熱鬧。
“哎呀，你們這地方真不錯啊，山清水秀的。”胡經理跟金長貴寒暄幾句後，看著周圍的環境，感嘆道。
“哎呀，窮鄉僻壤的。讓你們笑話了。”
“走走，先去我家坐下，喝茶，歇一下。這一路辛苦了。”父親楚永福很自豪，畢竟這一大隊的幹部，是他家的客人。
母親金菊花早已經準備好了午飯。
“中午，咱們就隨便吃點。墊個底，一會咱們玩累了回來，再好好吃。”父親客氣地招呼著。
這是一大鍋菜豆腐稀飯，配上野蔥等小菜。熱熱的，稀稀的，連吃帶喝，也別有風味。
吃完午飯，金長貴和父親帶著他們上山坡了，說要去採竹筍和摘茶。
楚林楓沒去，他在家幫著母親收拾碗筷。
“你也去玩去，一會你嬸孃過來給我幫忙，我能搞定。”母親讓楚林楓也去玩。
“我不去，累，還不如坐院子裡喝喝茶呢。”
太陽快落山了，從山坡上傳來的歡聲笑語中，就可以聽出，他們玩得很開心。
果然，他們陸陸續續從山坡上穿過竹林，沿著小路，連滾帶爬地跑了下來。
“咋樣？”
“過癮，真他媽的過癮。從來沒體驗過，累是累，但開心撕掉了。”
“太棒了。沒見過竹筍是這樣長的。”
“看，看，我扳的竹筍，這麼多！”
“還有，趕緊把我們採的茶炒了，讓我嘗一嘗自己採的茶。”
……
接下來的酒桌，是金長貴和楚永福的主場，這是他們的拿手戲。
菜很農家。幹蘿蔔、幹竹筍燜的一大鍋臘豬蹄，還有一盆燒土雞，還有紅燒王八……
其實，只要酒喝上了，菜已經不重要了。
有金長貴和楚永福搭檔，這喝酒的事，變得像是辯論和博弈。
原以為胡經理他們人多，金長貴他們招架不住。沒想到，這勸酒和纏酒，是他們的強項。
楚林楓只是上去敬了兩圈酒，他更多的時候，像是個旁觀者。
他在看戲。這人啊，酒一喝多，就放開了，話就多了，也無所顧忌了。
胡經理拍著胸脯，對楚永福說：“楚大哥，你就放一百個心。我姓胡的是什麼人？你到公司問一下。那是有口碑的，從不坑人，不害人。耿直，就一個字：耿直！”
田光輝坐在楚林楓的旁邊的，他小聲說：“耿直個屁！”
楚永福一手摟住胡經理，一手舉著酒瓶：“胡經理，那我必須敬你一杯。有你這句話，我這心裡就踏實了。我這身後，可是有五十多個兄弟，眼巴巴地望著呢。農民，不容易，真的不容易。你們也體驗了，你猜一猜，這一下午，咱們這麼多人，扳的筍子，採的茶葉，拉到集市上，能賣多錢？”
“五十？”
“四十？”
“三十？”
大家踴躍地猜著。楚永福都是使勁地搖頭。
“我掂了一下，估了一下，最多賣十元！”
大家都驚訝了，遠遠超出他們的想象。
“不會吧，這麼可憐？”
金長貴起身，指著一簍子竹筍說：“這一框，剝皮，煮了，按照市面價格，賣個三塊錢。這茶葉，看起來多，炒出來，也最多一斤。按照好茶的價格賣，也就是八塊錢。”
農民這麼可憐？他們想不到，他們這一下午的勞動，最終也就值一塊錢。
“小田，抓緊了，回去抓緊把賬算好。你看，農民多不容易啊，咱們不能虧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