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遇上好事了
“你們倆就好好休息養傷，這事情全權由林楓去交涉。其他你們就別管了，咱們都要相信林楓，他心裡有數的，不會讓你們吃虧的。”張天普這樣決定。
“養個球啊，這屁大點傷，窩在被窩還難受。”楚永福抱怨。
“那也好，你就只管監督指揮，別掄大錘了，震一下，鼻子還會流血的。你就蹲在旁邊抽菸就行。”
許老四笑了：“楚隊長，你就負責講笑話就行。隊長講笑話是一流的。”
張天普笑著：“也是下流的。我咋不知道。”
“好，老子去現場蹲著，這樣才舒展。對了，天普，你看這工地，剩下的活也不多了，作業面也窄了，再往後估計不需要這麼多工人。”楚永福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
張天普看了看：“這個你決定，你是隊長。完了你和田技術員，還有林楓，你們商量一下辦。”
張天普過來，摟住楚林楓的肩膀：“咱們爺倆走一走，說說話。”
他們沿著尚未完工通車的公路，慢慢往前走。陽光很和煦，路兩旁山坡上的灌木已經抽條，發綠了，嫩嫩的枝葉。迎春花垂著的枝條上，金黃色的花，熱烈地綻放。
“林楓啊，辛苦你了。這工地上，有今天的成果，你的功勞最大。”
林楓謙虛地笑笑：“我只是幹些雜活，還是多虧張叔叔你，運籌帷幄。”
“咱們叔侄倆就不用相互吹捧了。你是個明白人。別看你年輕輕的，你做事卻很是穩重周到，連叔叔我都佩服你。你剛才話說了一半，岔開了。你說第一點是面子上的，那第二點是啥？”
楚林楓一扭頭，調皮地笑著：“當然是裡子上的了。”
張天普順勢輕輕給了他一拳：“你是想借機撈點實惠？敲詐勒索？”
“哎呀，張叔叔，我在你眼裡，咋就是個壞人呢？”
“哈哈，叔叔跟你開個玩笑，你激動啥？”
楚林楓舉起一隻手說：“傷天害理的事情，我楚林楓做不出來。我只是想，想把壞事變成好事。”
“把壞事變成好事？”張天普有些意外。
“是啊。雙方打架，傷了人，本來是壞事。但也給了我們一個機會。”
“說說，你的想法。”
楚林楓露出一嘴潔白的牙，傻笑著：“我還沒想好呢。”
“壞小子，這個想法不錯。好好想吧。”
楚林楓又悄悄的把馬嫂跟黃瘸子的事情說了一下。算是讓張天普知道一下，其實他心裡有底了，已經想好該怎麼處理了，但他不能說。畢竟他在別人眼裡還是個毛小夥子，還沒結婚。處理成年人的情感、婚姻、家庭的事情，多少有些彆扭，像是小雞管母雞的事。
張天普也一時半會想不出什麼好的主意，只是說：“黃瘸子這人的底細，我多少知道一些。人很能幹，聰明，愛琢磨。泥工瓦工樣樣精通，尤其是木工手藝，那是一絕。只是，可惜了。年輕時候，對，初中畢業，這小子有一些文化的。當年部隊下來招飛行員，這小子各方面條件都很優秀，但最後還是被刷下來了。”
“為啥？”楚林楓驚訝。
哎，說起來，人都是個命啊。他爹是苦了一輩子，一輩子給別人打短工，當佃戶，摳摳搜搜的攢了點錢。解放前夕，不是兵荒馬亂的嗎？好多地主一看情況不對，就變賣田地、房產跑路。黃瘸子他爹，一看這麼便宜的土地，跟白撿一樣，就傾其所有，買了幾十畝地。終於翻身了，自己種了一部分，又租出去一部分收租子。總算過上了他夢寐以求的好日子。哪裡知道，好日子沒過幾年，遇上土改，土地公有。……”
“他爹可夠倒黴的啊。”楚林楓嘆息。
張天普也嘆息：“可不是咋的，這農民，每天都關注著天氣，關注著土地，關注著能不能吃飽，能不能穿暖。哪裡關注你大局勢變化啊，他們哪裡搞得懂這個主義那個主義的，稀裡糊塗就成了政治的犧牲品。”
楚林楓贊同張叔的說法：“是啊，不能只低頭走路，還是要抬頭看天。聽說吳德貴的大哥吳德才，不就是個好吃懶做的痞子，都快餓死了，遇上一支路過的部隊，給了他一個饅頭，讓他幫忙趕車，他一看有飯吃，就跟著隊伍走了。沒想到，這是一支解放軍部隊，人家混成了大領導。”
“嗯，吳德才，我知道。現在聽說是級別不低。所以，你說的很對，不能光埋頭幹活，還要看清楚大形勢，大趨勢，順應了趨勢，才能成事。我看你喜歡看報紙，喜歡聽新聞，這個習慣很好啊。”
楚林楓笑笑：“這幾個月都快與世隔絕了，成了聾子瞎子。”
“不是把錄音機給你帶來了的嗎？”
楚林楓笑笑：“哪裡輪到我聽啊。他們拿去放歌曲，跳舞，用了幾天，我爸嫌吵得很，又浪費電池。沒人出錢買電池。我爸就沒收了，只是他們每天聽一下評書。”
張天普笑了：“那我每次來都給你帶些報紙來，反正鄉政府多得很。各方面的都有。”
“對了，黃瘸子跟他老婆是咋回事？”
張天普嘆口氣：“哎，這娃也命苦。飛行員沒當成，還揹著個地主的成分，又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那時候家裡已經窮得揭不開鍋了，就靠在隊上掙工分，分點糧食。哪裡夠吃啊。屋裡就是幾間破房，外面下大雨，屋裡下小雨，出門連條像樣的褲子都沒有。誰家姑娘願意嫁給他啊，躲都躲不及呢。哪曾想，天上居然也有掉餡餅的事。”
“哦，遇上好事了？”楚林楓來了興趣。
“有一天，媒婆居然上門了。說是城裡有戶人家，家裡人多，有個女兒，只想找一戶老實的人家，給閨女一個安身的地方，有口飯吃，就行。
他爹一聽，這是好事啊，天大的好事。只要兒子能有個媳婦，其他啥也不管。他爹就答應了，很快就匆匆舉行了婚禮。
你也知道，那個年頭婚禮很簡單的，買半斤水果糖，算是喜糖，給親戚發一顆。新郎新娘捧著主席語錄，舉起右手宣個誓，就算結婚了。
講究點的還進城去照個照片，扯上二尺紅布的。你想想，黃瘸子他家，咋簡單咋來，新被子新床單估計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