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算你識貨
一壺油，一壺酒。
這就是你的秘密武器？扯淡吧，龐老漢會在乎這些？
楚林楓從懷裡掏出一本破舊發黃的書，這下鍾文禮不淡定了。
《三國志》？嶽麓書社的？
“你這書是哪裡來的？”鍾文禮驚訝了。
楚林楓得意的說：“這種發黃破舊的書，其實農村很多。可是大多都拿來引爐子或擦屁股了。這是我從一幫小孩子手裡換過來的。可惜被撕掉了幾頁，被小孩子摺紙飛機了。我問過，是他家大人從公社倉庫裡拿回來引火的。”
“這可是好東西。”鍾文禮愛不釋手拿在手裡翻著，“還是豎版的，繁體字的，哪一年出版的？”
“我也不知道，被撕掉了。但我聽說，是當年抄家抄的，抄的就是龐家。”
鍾文禮用手指頭點著楚林楓：“可以啊，小子。算你識貨。也懂得投其所好啊。用心了，估計這玩意會讓老漢動心。”
鍾文禮用小摩托送楚林楓到小路口，招招手：“等你的好訊息！”
楚林楓再次來到龐家院子，迎接他的依然只有狂吠的大黃。
龐老漢沒在家。那個傻嘻嘻的老女人一瘸一拐地把楚林楓引到後面的坡上，指了指遠處的山灣，楚林楓才看見，遠處灣中的田地裡，有幾個人在忙碌。
“去收穀子了？”
傻女人很認真地點點頭。
楚林楓順著田間小路，走到跟前。果然是龐老漢領著兩個人在割穀子。一個老人，還有一箇中年人。
沒有拌桶，顯然是要將割下的穀子挑回去，在院子裡打。
楚林楓二話不說，就捲起褲腳下了田。將割好的穀子收攏好，捆紮結實，操起扦擔，挑著穀草就往回運。不重，但路不好走，也不近，一個單趟大約一里路。穀草很龐大，路又很小，走不好就會摔倒。
龐老漢看見楚林楓，只是打了個招呼，說：“今天忙，沒時間接待你，多擔待啊。”再看見楚林楓沒拿自己當外人，直接幫起了忙。
龐老漢沒說啥，只是覺得這娃還有眼水。對於龐老漢他們來說，割穀子不難，難的就是往回挑。人老了，手腳不靈便，很容易摔倒。這小夥子倒是好，一來就擔任起往回挑穀子的任務。
來回挑了三趟後，楚林楓對龐老漢說：“爺，你們歇一下就往回走啊。我已經把水燒上了，湯也燒好了，回去下點掛麵吃，吃飽了繼續幹。”
龐老漢有些難為情了：“你娃，你是客人。來了我們沒招待好，咋還讓你給我們做飯呢？”
楚林楓笑笑：“爺，昨天一見你就覺得親熱。你就像是我的爺爺一樣。你也別見外，就當我是你孫子吧。”
楚林楓知道，龐老漢家裡沒有別人，只有他，還有他收留的那個傻女人。傻女人不會做飯，只是拾柴火、扯豬草，喂喂豬，喂喂雞。這平時倒是好將就，但這農忙時節，都在田裡忙了，吃飯便成了問題。
不熟悉龐家的東西都放在哪裡，只好吃一碗最簡單的麵條了。
楚林楓不知道的是，這簡單的一碗麵條，對於龐老漢來說，也是雪中送炭了。
龐老漢的水田不多，也就一畝半左右。下午時分都已經割完了，大家一起將稻子挑回了院子。
剩下就該打穀子了。拌桶支好了。龐老漢他們三人開始打穀子。
楚林楓就給搞後勤。燒好開水，沏好一壺茶。
晚飯是要正兒八經吃的，要招待幫忙的人。龐老漢顯然是有準備的，已經泡好的臘肉，還有幹羅卜，幹筍子。還有從門前塘裡掏出的藕。
龐老漢招呼著：“楚家娃，你坐著喝茶。我去做飯，晚上就歇下了，別走了。”
楚林楓攔著龐老漢說：“爺，我打穀子不在行，怕糟蹋了糧食。這樣，你去打穀子，我來做飯。”
“那咋行呢？讓主人家吃個現成飯？”龐老漢樂了。
“哎呀，說過了。別拿我當外人。就當我是你孫子啊。”
龐老漢也就預設了。說真的，他缺的就是個做飯的。再說，好多年沒吃過一次別人做的現成飯，如今一個毛頭小夥子自告奮勇要做飯，他倒是想看看。
挑水，劈柴。這沒有一件輕鬆活。
楚林楓首先要將水缸挑滿。挑水要下到坡下面去，有一口水井。說是水井，其實就是個水潭，是山上的水滲透下來的。只是人們精心地用青石壘砌了一圈。水很清澈，四周長滿了青苔和蕨類植物。
路不遠，一百多米。麻煩的是要踩著溼滑的青石板上坡下坡的。楚林楓感受到了龐老漢生活的不易。
挑著水桶，來回小心翼翼地四趟，才將水缸挑滿。楚林楓已經累得有些精疲力盡了。
劈柴，燒火。好在龐老漢和傻女人平時收拾的柴火很多。楚林楓只是揮動斧子，將粗大的木頭劈開，這個熬火，不容易熄滅。煮臘肉要的就是這持續的大火。
院子裡打穀子的人，看著楚林楓忙碌著。竊竊私語。
另一個老頭說：“龐家叔啊，這小夥子不錯啊。虎頭虎腦的，人還靈性。收個上門算了。你么女不是還有個女兒沒出嫁嗎？招這娃上門吧。”
“別瞎說。這世界上好的東西多了，都想收下，哪那麼容易啊。你以為你有玉皇大帝賜給的寶葫蘆啊。”
“哈哈，寶葫蘆我沒有。我也沒這個福分啊。你老人家可以試一試嘛，成不成再說嘛。”
“我抹不下這張老臉。”
中年人說：“爺，我看合適。一會吃飯的時候，我幫你問問。”
“你這笨嘴笨舌的，吃飯行，咋準備改行當媒婆了。安心吧，你吃不了這碗飯。”龐老漢打趣他。
中年人倒是來興致了：“爺，我要是說成了。你可要給我買雙新皮鞋啊，翻毛皮鞋。”
他們哈哈大笑，“想得美。翻毛皮鞋，你爺都沒穿上過呢。”
穀子打完的時候，天已經黑盡了。
龐家院子不通電，照明用的是煤油燈。煤油燈在八仙桌中間擺上。一大盆幹筍子幹蘿蔔燉臘肉豬腳，大塊的紅豔豔的肉，散發著誘人的香氣。還有一盤幹苦瓜炒臘肉，一盤桑葉炒蛋，一盤炒紅薯葉。
這讓幾個人很驚奇，桑葉、紅薯葉這是他們從來不當菜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