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搶而光
“好哩。阿姨，收您十元，找您兩元，收好了啊。”
中年婦女裝好零錢，轉身提著黃鱔要走，又被楚林楓叫住了。
“阿姨，您是買回去就吃，還是要養幾天？”楚林楓笑著問。
“今天就吃，怎麼了？”女人很疑惑。
“要是今天就吃的話，我可以幫你殺好。免得你們回去了麻煩。”
女人笑了：“那當然好啊。我家人都喜歡吃，就是每次殺黃鱔很頭疼，這玩意滑膩膩的，真的不好殺。”
“好的。阿姨，您就稍等等，我當著您的面給你殺好，您拿回家只需要一清洗，再剁成段或剔成片就行。”
楚林楓對殺黃鱔是很拿手的，從小就經常刨黃鱔。
只見他從棕葉條上，捋下一根黃鱔，抓緊，將黃鱔頭猛地砸在木桶沿子上，再將黃鱔頭釘在提前準備好的竹子槽裡，用預備好的玻璃渣，從脖子下面很順溜地滑下來……
楚林楓一邊刨黃鱔，一邊跟中年婦女聊天。
“阿姨，您家孩子也上高中了？”
“是啊。也是一中。你今年考大學了沒有？”
楚林楓有些尷尬地說：“預選過了。高考的時候病倒了，沒能參加。”
“哦，哦，那太可惜了。可以復讀啊，明年再考。”
楚林楓笑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一副農民打扮，一張年輕青春的臉龐，讓人心生憐憫。
楚林楓說：“復讀也是要花不少錢的，我們山裡人……”
中年婦女看見路過的認識的人，就喊：“快來買黃鱔，好的很，還幫忙殺呢。”
“哦，還幫忙殺黃鱔呢，這樣好，方便多了。我們就怕殺黃鱔麻煩。我也來一串，幫忙殺好啊。”
“我也來一串”。
“我拿一串，我回家自己殺。每天弄兩條燒湯，好東西。”
“我也來一串……”
讓楚林楓意外的是，這十二串黃鱔幾乎是被搶購的。這買買東西很奇怪，一個人一搶，其他人跟著搶。
賣是賣完了，殺黃鱔就惱火了。
等楚林楓殺完最後一條黃鱔，送走最後一個客人。他已經是坐在扁擔上直不起腰了。
他艱難地起身，收拾了地上的工具。將一桶黃鱔內臟提到不遠處的臭水溝倒掉。
他累壞了。但他心滿意足，十分喜悅。
八元一串，賣了十一串，最後一串因為是別人挑剩下的，便宜了五毛錢，總共賣了95.5元。哈哈，快一百元了！
儘管他又餓又累又渴，原本可以不急著回去，在城裡住一宿。但考慮到，住旅館是要花錢的，借住許曉旭吧，自己這一身的腥臭味，實在難為情。
更重要的是，每天只有一班車，一耽誤又是一天。這個季節是抓黃鱔的黃金季節，錯過一天，就是一天的損失。
還有，他要儘早回去，將錢帶回去，讓全家人都高興。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楚林楓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家裡人都要準備睡覺了，但誰都不願意去睡，直到聽見村裡的狗從遠處開始叫了。
“該不是二娃子回來了吧？”母親一直不願意去睡，她一直惦記著楚林楓。
爺爺說：“有可能，如果趕上班車的話，今天是應該回來的。”
爸爸卻說：“我估計不是，三十多斤黃鱔，賣完也都天黑了，哪裡趕得上班車？。”
直到聽到楚林楓在路上跟人打招呼的聲音，爸爸才驚奇地說：“沒錯，是他”，於是趕緊跑出去，到路上去迎接。
楚林楓將肩膀上挑著的水桶遞給父親：“在鎮上碰見我表哥文禮了，非要拉著我坐下來聊一下。弄了兩瓶啤酒，不讓走，一直到天黑盡了。”
“你還喝酒了？這個鍾文禮，天黑了也不送你一下？”
“他非要騎嘉陵送我，我沒讓。這山路顛簸，他又喝了酒，我還挑著擔子呢。”
老爸覺得也對：“嗯，那種一腳蹬的摩托車，今年過年摔下溝了兩個。一個是正月初二帶著媳婦回孃家的，就對面樑上的，酒喝多了，轉彎的時候跑快了……”
母親在院子裡站著，老遠就喊：“林楓，我去給你煮夜飯啊。”
楚林楓阻止了母親：“別弄了，不餓，在鎮上吃了的。”
楚林楓迫不及待地在院子裡坐下，抓起爺爺的搪瓷缸大口大口地喝了幾口水。
“咋樣？賣完了？”母親問。
“嗯，賣完了。”楚林楓淡淡地回答，並不慌不忙地從釦子口袋裡掏出一疊鈔票，放在桌子上。“賣的錢都在這，除了來回車票，還有給文禮哥買了一盒煙，四毛二，剩下的都在這了。”
母親有些意外，這一疊鈔票看起來不少，她往手指頭上蘸了點唾沫，一五一十地認真數了起來。
老爸頭伸得老長，跟著她一起數。爺爺只是默不作聲地看著。
“這是九十四元五角八分，加上車票兩毛五，來回五毛，再加上四毛二……這麼說，總共賣了九十五塊五？不會數錯了吧？”老爸有些意外。
爺爺也覺得意外，他一雙草鞋才賣一毛二，這要他編多少雙草鞋啊？就這水田裡隨處可見的黃鱔，居然能賣這麼多錢？
楚林楓笑了：“沒錯，就是賣了九十五元五。應該給爺爺十一塊八毛，給爸爸九塊四，其餘的都給媽媽攢起來。”
“我不要，我又不花錢，林楓你留著，你用錢的地方多。”爺爺發話了。
“給我兩塊錢買菸就行了，其餘的給我娃留著。”老爸笑呵呵地。
楚林楓想了想，說：“這樣，我就不客氣了，先拿著了。到年底，過年的時候，咱們再分紅。”
母親嗔怪道：“都是一家人的，在一個鍋裡吃飯，什麼分不分紅的，能分得開嗎？”
爺爺說：“你爸爸一直想要一輛嘉陵70呢，看看年底攢的夠錢嗎。”
母親立馬反對：“他就是個騷料子，看人家金老二騎個摩托車，羨慕的不得了。咱們家用錢的地方多呢，哪來的錢讓他去騷？”
楚林楓笑笑：“我覺得也是，從咱家到鎮上就有二十多里路，還是山路。我爸這兩趟用腳踏車馱我，那可是費了大勁了。馱著我，還要馱百十斤的貨，可真不容易。要是有輛摩托車，那可就輕鬆多了。想去鎮上，一腳油門的事。咱家真的需要一輛摩托車。”